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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聒碎乡心梦不成
徐爽瞧着寇延兴致高昂，正想着要不要和栾雨晴打个招呼，来个暗箱操作。
可这刚站起来准备出去时，却听见下面又是一阵喧闹。
徐爽抬头往下一瞧，只见那红衣丫头款款走上台去，写道：“风一更，雨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而落款竟然是寇延！
“这是公子写的？”徐爽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寇延。
若论诗词，今夜这花船坊能比得上柳七的屈指可数，但寇延这句诗词却填的精妙，若是细细品读，还真不弱于柳七。
“栾姑娘说了，今夜的头筹不用比了，就是这位寇延公子。”
这话说完，台下一阵哗然。
众人纷纷议论。
“这位寇延，莫不就是寇相公的公子……”
“你是说，他就是那位孤身一人独闯盗贼巢穴，还斩杀二人，伤人无数的寇延！”
“《救荒活民书》也是他的著作？”
“对啊，听说他之前被兄长构陷，一直被误解，没想到不光颇有治世之才，文采更是斐然啊！”
这段时间，得益于说书先生不遗余力的宣传，寇延的名声越发正面。
其实这事也不单纯是说书人的缘故，主要是百姓们大多都对这深宅大院里的事极为感兴趣，再加上寇延的故事分明就是一部励志爽文，谁不愿意听？
群众们愿意听，那自然就有利可图，那说书先生们也就更加卖力了。
当然，也有不服气的。
毕竟花船坊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
平日里碰到再好的诗词，也都是等结束后再评选的，何时没等结束就选了？
不过这些声音太微弱，很快就被淹没在众人的议论中了。
“寇延胜了柳七。”
柳七的名声太大了，甚至于都没有人关心，为什么栾雨晴直接定了寇延，所有人都狂欢于寇延胜了柳七的盛事之中。
而柳七输了吗？不得不说，当所有人都以赢了柳七为荣时，柳七其实已经赢了。
“这位寇延，倒有些意思。”作为当事人的柳七，仍旧悠哉乐哉的端起酒杯，把面前的酒水一饮而尽，赢与不赢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
只是柳七身边的书童却没有他这份大度和释然，瞧着柳七没被选上，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这栾姑娘莫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公子的诗词明显比这寇延要强太多了。”
柳七看了那书童一眼，却笑了笑，盯着下面乱哄哄的人群说道：“这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好与不好在栾姑娘的心里，可不在你我心里。”
……
就在众人狂欢时，作为当事人的寇延已经绕过了长长的回廊，正停在二楼的一处房间前。
“小姐便在屋里等着公子，只是我们小姐是清倌儿，还请公子自重。”
请寇延自重，并不代表觉得寇延不自重，这叫丑话说在前面，寇延对此并不介意，毕竟他来是为了弄清楚这首诗词的来历，可不是为了寻花问柳而来的。
于是寇延站在门外长舒了一口气，当心情稍微平复一些的时候，这才推门进去。
进得门来，屋内陈设简单干净，而且并不是想象中的一张床，和一套桌椅。
这屋内更像是老学究的书房，一张书桌，再加上一张古琴和一把琵琶。
这装饰倒不像是逛青楼，反而像是去了学院，或者说像是去了某个文雅公子的书房了。
“公子。”温婉的声音响起，寇延这才注意到伏在案上写字的栾雨晴。
抬眼瞧去，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娇媚无骨入艳三分，仅看一眼便忍不住想从心底赞美她的美丽。
怪不得让这么多男人魂牵梦绕呢！
寇延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凑到栾雨晴跟前，定睛一瞧，这栾雨晴写的便是那句，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字迹清秀，字如其人。
瞧见寇延凑到跟前，栾雨晴把笔搁置一旁，冲着寇延缓缓施了一礼，竟抬起头把面纱缓缓揭掉。
要知道，栾姑娘哪怕是见柳七也不曾摘过面纱。
“公子，我不管你是如何填的词，都值得我以真面目见你。”
栾雨晴的眼神里像是藏着前所未有的希冀，那目光让寇延不觉有些呆了。
寇延从来没见过这样明亮干净的眼睛，尤其是在青楼这种藏污纳垢之地。
“姑娘，为什么要选我。”寇延定了定心神，问出了他最想问的话。
栾雨晴笑了笑，却未回答。
而是走到琴边，用纤细的手轻轻拨动了几下琴弦，之后便是一曲诉尽了愁肠的曲子娓娓道来。
寇延平日也懂些音律，却听不透里面的韵味和情绪。
他在这首曲子里感受到了太多太杂的情绪了，就像是原本凌乱的情绪被强行揉捏在一起。
一曲作罢，栾雨晴已经泪流满面，寇延坐在一旁，也有些怅然若失。
也许栾雨晴的境遇就如这琴音，像是布满蛛网的房间，凌乱浮沉，满是尘埃。
“公子，你相信缘分吗？”
栾雨晴眉眼低垂，这句话像是在问寇延，又像是在问自己。
寇延点点头，以前他不信。
但如今栾雨晴问他，他便信。
聊完了曲子，便要聊正题了。
栾雨晴顾盼嫣然，走到桌边给寇延倒了杯茶水，问道：“公子，你来之前听过这首诗词吗？”
寇延沉默不语。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于是问道：“姑娘听过？”
栾雨晴在这烟花柳巷之地，自是阅人无数，她瞧着寇延似乎有所保留，便直言说道：“当然，这诗词原文便是公子对的下阙，一模一样，一字不差。”
寇延听完，登时如遭雷击。
“不知姑娘在何处听过？”
寇延神色紧张的问道。
栾雨晴目露回忆，说道：“是他写的。”
“他是何人？”寇延问道。
“他叫关白，也是我的心上人。”
栾雨晴很直接，没有丝毫隐藏。
“关白？他在哪？”
越接近真相，寇延越紧张。
“他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栾雨晴突然眼眶发红，声音都有哽咽。
“姑娘，对不起。”寇延有些歉意。
“公子，你是从何处听到这首诗词的。”栾雨晴又盯着寇延问道。
“从我的家乡。”寇延回道。
毕竟他的来历太过惊世骇俗了，他只能这样说。
“华州下圭吗？”
很显然，栾雨晴还算了解寇延的。
寇延点点头说道：“算是吧。”
寇延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更何况，今天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理解的范畴。难不成这个世界，不仅仅有他一个穿越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