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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拜师老痞子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才发现我已经是群众围观的对象了。
村民全都堵在了我们家，“醒了醒了…”大伙见我一睁眼，都很是高兴的样子，而我爹则不同，他那张脸简直阴沉得可怕，他这幅表情我最熟悉不过了，只要他一露出这种表情，就意味着我要挨揍了。
我爸举起拳头就要开揍，却被我几个叔伯拉住了，“孩子一醒你就打，再打坏就怎么办？”
“这个屁细娃，点都不听话，不打不长记性。”
他们越拉，我爸越来劲，家里顿时一片喧闹。
“够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在喧闹声中赫然响起，大伙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娃都没几天可活了，让他开开心心走完最后几个月吧。”
我闻言一看，居然是老痞子，我这一想起他坑了老李头家两亩地，也不知道他来我家勒索了几块地。
我没好气道：“你走，不要来我家。”
我爸一听，又是抬起一巴掌直接朝我脸上就招呼了过来。啪的一声脆响，拍得我是眼冒金星。
“屁细娃，给老子过来。”我爸一把把我从床上扯了下来，拖到老痞子跟前，“跪下。”又狠狠地喘了我屁股一脚。
我爸低三下四地向老痞子道：“张大师，孩子不懂事，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老痞子痞里痞气道：“唉，说哪的话呢，我堂堂大师，能跟一个小屁孩计较？”说完，老痞子掉头就走，我爸妈在后面追。
我没有跟上去，而是继续爬上床睡觉，我刚醒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自己好像好多天没睡觉一样，又是睡觉不知道几个钟头。
直到天色快黑的时候，爸妈才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家，他们让我明天带上些礼物亲自己去求老痞子救命。
我特别不解，我不是好好的吗？救什么命啊？
其实一开始我就对这个老痞子没啥好印象，现在让我去求他？
好吧，我又看到老爸那张充满愤怒的脸，反正我是个小孩，还没必要跟一个老头讲究什么骨气尊严之类的东西。
第二天清晨，爸妈带我来到老痞子家。
在那个年代的农村，能盖得起两层楼房的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土豪，显然这老痞子就是个土豪，他们家不仅有楼，而且还挺大，里里外外好像都还装修了，反正看起来很是气派。
我们刚一走进院子，迎面便走来了一个小女孩。
“我爸爸说了，让你们不要来烦他。”
“你爸爸是张大师吗？”我妈妈询问道。
小女孩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一听这话，原来这小女孩是老痞子的女儿，这小女孩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而老痞子看起来最起码五十出头了，她要说是她爷爷我倒没啥疑问，于是我开口道：“你爸爸怎么这么老啊？”
我这话一出口，我爸就是狠狠地瞪了我一看，这要不是在别人家，说不定我现在已经开始哭了。
感情这老痞子是早就预料到我们今天回来，提前让这丫头来打个预防针。
不等我爸妈多问，随后老痞子睡眼朦胧地走出门。
我父母一见，连忙冲上去求他救我。
“大师，我求你了，救救我那苦命的娃吧！”
老痞子叹了口气道：“唉！应该是我求求你们，求你们不要再来烦我了，我救不了他的。”
不管老痞子怎么说，我爸妈就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粘着老痞子。
“大师，我给你跪下了。求你了。”我爸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我当时觉得没什么，可等我懂事了以后才明白。俗话说得好啊，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尽管到后来爸爸抛弃了我和妈妈，想到今日之事，我也从来没有怨恨过爸爸，不过都是后话了。
老痞子先是眉头一挑，并没有做出太大反应，无所谓道：“你爱跪就跪吧！”说完就不理会我爸妈了。
我妈一见老痞子这个态度，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大声道：“你要是不救我儿子，我救一头撞死在你们家。”说罢便朝墙上冲了过去。
老痞子连忙跳下摇椅，还好是拦住了我妈，不然我可能会内疚一辈子。
“唉，我真是服了你们了。大家都叫我老痞子，我看你们才是真正的痞子。”老痞子是满脸涨红道。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我父母欣喜若狂地问：“什么办法？”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拜我为师，跟我吃阴间饭。”
我爸妈一听，顿时犹豫了片刻，
因为他们知道，像老痞子做这行的，没有一个能过正常人的生活，这行容易泄露那所谓的天机，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天谴，这也都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平日里闲暇时间村里的老人们偶尔都会聊起一些他们这行的事。
但又想想，遭点天谴总比直接没命的强，最后便同意了。
我在老痞子的安排下，进行了简单的拜师大礼，敬了一杯茶，磕了三个头，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师傅，还在一张黄纸上写了什么师徒证，然后烧掉，说这是寄给阎王爷的让他把我记录在册。就这样，我迷迷糊糊的就成为老痞子的徒弟。
从此也脱离了我梦想中未来的美好生活，走上了一条诡异恐怖的不归路。
老痞子给我安排了一间屋子，我也就暂时住在了他家。
我问老痞子：“我为什么要拜你为师？”
“因为你不拜我为师，那只女鬼就会在七月半鬼节的时候杀了你。”
我又问：“那只女鬼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是天生极阴之体，而七月半又是一年之中阴气最重的一天，在那天杀了你可以大幅度提升女鬼的修为。”
不得不说，老痞子这个师傅当得还是很到位的，他也不嫌我烦只要我敢问，他就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拜你为师她就不敢杀我了吗？”我当时问了老痞子一系列萌萌哒的问题。
“狗屁！你以为她怕我？她是谁？红衣厉鬼啊，少说也有上千年的道行了…”
“那…那…”我一时也有点语塞不知道该怎么问。
老痞子又喝了口茶，高深莫测道：“她怕的是我身后。”
“你身后？”我看了看他的后背，什么也没有啊。
老痞子得意地嘿嘿笑，我就讨厌他这点，总喜欢装深沉打哑谜。
我是问了好半天才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啊他说的身后是指阎王爷，我们干这行就属于也给阴司打工的。
只要有人过世，我们就去唱丧歌，相当于超度。
超度亡魂是一件积阴德的事，在阎王爷那里有一本《寻归图》，上面专门记载了干我们这行人的名字以及功德值，做一件善事加一点功德值，功德值积攒得越多，则死后投胎的命就越好，或者可以在阴间谋个一官半职的。
但我们必须要在临死前收到一个徒弟，将这门“手艺”传承下去，不然没法向阎王爷交差。但如果我们是意外死亡，那么阎王爷一定会给我们出头的。而那个要取我命的女鬼拥有着近千年的道行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所以我只需要在她来取我命的时候摆明自己是阎王爷罩的就行了。
不过干这行，还有个弊端，用现代小说里的术语叫做五弊三缺，所谓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而三缺说白了就是“钱，命，权”这三缺。这就是我先前父母犹豫的原因。
听老痞子说，那只女鬼亲我的时候，在我身上种下了她的阴气，然我又是极阴之体，加上被她吸食了太多的阳气，我现在身体属于阴阳不等的状态，对我的寿命有很大影响，根据老痞子推算估计，我要是在25岁之前不能积满五百点功德值，那么我体内剩下的阳气就会被女鬼的阴煞之气所吞噬从而横死，永生永世没有转世轮回的机会。
如果积攒够了五百点，那么我就算是一个大德者，可以请求阎王爷给我加点阳寿多活几年。
于是在七月半来临前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都待在老痞子这里。我每天要做的就是背书，可我那时才六岁啊，刚学会写阿拉伯数字123，连自己名字都还不会写，哪能认字啊？我看着他给我的残破书卷，先是一脸懵逼，再是二脸懵逼。
就因为这事，老痞子的女儿张菡笑话了我十四年，因为和我一样大的她，她不仅会认字，而且连小学六年级的奥数题都开始作了，我跟她的区别，就好像天才与傻蛋区别。
老痞子说了一句让我很扎心的话，“哦，不好意思，我误会你了。我还以为你和菡菡一样聪明。”
嗯，就这样，老痞子就让张菡做我的启蒙老师，教我认字写字。我呢虽调皮好动了些，但天生就好学。她教得挺认真，我也学得挺认真。
她先是一字一句的教我背《六十花甲子》，现在想想，我当时记性还是特别棒的，一天左右的时间，我就能熟记于心了。等我能熟背之后又解释其中含义以及用途，之后接着又是唱歌，就是那种死人了要唱的丧歌。我依旧很认真，可每当我一开嗓门张菡就笑个不停，净说什么公鸭嗓五音不全之类的话，我知道她在嘲笑我唱得难听，但我爹从小就教我好男不跟女斗，我总能以比她大两个月的借口不跟她计较。
除了背书唱歌以外，偶尔老痞子有法事要做也会带我去帮他打下手。.转眼一挥间，三个月过去了。.
“起来，赶紧的。.”睡梦中的我依稀能够听见老痞子催我起床的声音。
我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揉着眼，“师傅，干嘛啊？”我懒洋洋地回答道。我看了看窗外，天都还没全亮，这么一大早的.？是要干嘛？平时不都睡到7点钟吗？怎么今天这么早？我还是感觉没怎么睡舒服，也就不管老痞子了，又是闷头就睡。
“唉唉唉，臭小子，怎么还睡，再不起来以后永远都别想下河。”老痞子见我又躺下了，连忙拿出杀手锏。
我一听，一个机灵从床上蹦了下来，因为我特别喜欢玩水，恨不得天天待在水里，老痞子允许我和张菡每天下午可以下河游泳，可就个把小时根本玩不过瘾，再听老痞子这么一说，我是立马就精神了起来。
我问：“师傅，有什么事吗？”
“你想活命吗？”老痞子不急不慢地道出了这么一句。
“.呃.啥？你能不能别买关子了。”老痞子就是这样，明明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他非要分成好几个问题，好像我啥都不知道.啥都要问他.他就很有优越感似的。
“你自个去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看了看墙上的日历，“今天是····七月··半。啊？七月半。”我大吃了一惊啊，今天不就是鬼节吗？亲我的那个鬼女好像就是今天要来杀我，我居然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关于这个鬼节，我在老痞子书架上的一本古籍中看到过一些说法。
在每年的农历七月十五日，道教称这天为中元节，佛教又称盂兰盆节，在我们这里俗称鬼节又叫亡人节丶七月半。
相传这天晚上，阴间会开启鬼门关，供那些在阴世的亡灵回一趟阳间探望在世的亲人。阴人由阴差带出后可自由活动，但不可为非作歹祸乱阴阳，否则便打入地狱，在阳间天亮之前必须回到指定地点再由阴差带回冥界，如果有没到的，那便取消阴人转世轮回的资格，任由其逗留阳间自身自灭。
关于这个说法，我也是到现在才有了一点自己的看法。
早就听老痞子说过阴间的鬼魂太多太多太多，多到什么程度呢，打个比喻，就好比一些著名旅游景点在节假日那天的人那么多，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但那只是节假日，而阴间平时里都是这样，你说这样的情况下，时间一久能不出点乱子？反正我不信。将鬼魂带到阳间还要求他们自觉，几个鬼魂能做到这一点啊？所以，我认为阴间是故意放水，听话的是大多数，但无法避免有漏网之鱼，每年的鬼节都会有不少的鬼魂留在阳间，然结果可想而知，无一不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别傻愣着了，干活了。还有，菡菡你也起床，帮忙。”
我和张涵是睡一个房间，但是分床睡。我睡靠窗边，她就睡靠门口的那张床。
“关我什么事啊？”张菡虽不情不愿但还是起床了。
我们忙活了一整天，除了准备那些驱鬼化煞需要用到的东西以外，基本都是在画符，老痞子说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得防止那女鬼不按常理出牌非要置我于死地。
说到这画符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并不像电影当中的那些道士随便拿张黄纸描两笔那么简单，画符的原动力，在“诚”、“信”二字。诚则灵，天地动容；信则明，法力无边。全在于你是否有诚信之心态。
画灵符的时间：清晨5点至黄昏时17点。画符可用红纸，但这个红纸是专门用来对付邪祟的，一般都是黄表纸，因为用黄表纸化出来的符用途比较广泛，比如说一张黄纸画的催火符可以代替打火机用，一张驱邪符可以用来做护身符。平时练习用墨汁，毕竟新手用朱砂练习未免有些太奢侈。
一.练心，练静及感应。
练心，练静互为表里，心静则杂念消除，邪念无以生，恶意无从起，一片空白，清明神灵易近。先练习打坐，静坐。凡事勿想，让头脑空白，静止，控制呼吸，慢慢的就能呈忘我，无我状态。大约练习七天，养成习惯，画符前静坐片刻，很快就能心静如水，全神贯注，心神合一，画出的符能不能用关键在于一气呵成，正所谓一笔天地动，二笔鬼神惊，三笔平天下，四笔度苍生天向一中分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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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应就是冥想，也就是假想，感觉着佛神就在四周坐镇，或进人体内结合一体。画符是神佛在下法令，在监督或籍自己的手而画符。一定要自认是神佛附身，或封神佛行事。
二.誓神（示神）
刚开始学画符，必定要先示神佛，或在神佛前发誓，表明学符的目的，动机，用意，如县.市.长就任的宣誓一般，以表示负责，任重道远，必恭必敬，心口如一的写篇誓神文。这是老痞子说的，但我感觉吧，这个就有点太迷信了，我相信世上有鬼，但绝对不相信有什么神佛。
眼看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一轮青月镶嵌在黑色萤幕般的夜空之上，皎洁的月光倾洒人间，黑色的世界镀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
一切想象中的恐怖全都挤在我脑中，有如事实，我觉得两腿抖颤得厉害，手也抓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