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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阔的草坪上燃着无数盏长明灯, 摆放着各种寻常却又十分突兀的东西。

足人高的铜镜,镂空雕花的妆奁, 红木的床。

这样在屋宇内随意能见到的东西, 零散的放在草坪上,没有任何规律,衬着长明灯幽幽的火光,显得格外诡异。

带着面具的少女们穿着纯白的长裙,静默地站在原处, 但她们的目光无一例外地都落在了, 站在铜镜面前那个少女的身上。

只有她身着一袭红裙, 站在铜镜之前, 伸出一指来, 描摹着铜镜中自己的容颜。

在她伸出手指的时候, 站在她身侧的少女们,突然往前靠近了几步, 拉起手来, 将她围在了中间。

红衣少女倏然回头,揭下了脸上的面具。

然而, 在这层面具之下, 竟还是一层面具。

身边的少女们跪了下来,口中开始吟唱起了远古的歌谣。

商折霜隐于暗处, 顿了顿。她总觉得,这些少女们哼唱的歌谣格外耳熟。

她微微眯了眯眼,脑中记忆一刹而过。

这是温照曾哼唱过的歌谣!

那时的她腕上还戴着红线, 因着红线影响的原由,看到了片刻温照的过往,这首便是温照一直哼唱着的歌谣。

可温照又怎会知道宁淄祭神的歌谣?

除非……

商折霜心头一悚,看向了司镜。

若温照是宁淄人的话,就恰能解释,为什么司镜与何江引谈得这么快,又为何能仅仅在几日内,便将计划部署在了宁淄。

“温照……是宁淄人?”

“是。”司镜的视线淡淡扫过那群还在吟唱着歌谣的少女,应道。

“难怪。所以……温照的死与这个地方有关系吗?”

“难说无关。”司镜将视线收了回来,转而凝视着商折霜的眸子,“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纵使温照是自愿赴死,甚至是已经不想活了,也很难说宁淄这个对方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

商折霜默了默,没说话。

因着司镜的这句话,她突地想到了司镜自小生活着的环境。

所以,是因为自小生活环境带来的压抑感,才让他养成了这样的脾性吗?

她一直认为宁朝暮与司镜的过往不甚重要,司镜没说,她便也没有过问,甚

至依着自己的厌恶感,刻意忽视了宁府。但现在看来,她或许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若不寻根溯源,让司镜自己在乎起这件事,她又怎能凭着一己之力,将司镜从深渊中拉出来。

少女们一曲唱毕,各自站起了身来,她们站在各色的家具之侧,而中间那个红衣少女依旧站在铜镜之前。

她又揭下了一层面具。

随着时间的流逝,重重的面具被少女一张一张地揭下,在还剩最后一层面具的时候,她从袖中倏然掏出了一把利刃。

这把利刃十分短小,约莫只有手掌那么长,也十分的薄,就像是刚刚打磨而成的,刃面反着长明灯的火光,一看就是把吹发即断的好刀。

红衣少女揭下了最后一层面具,在她画着精美妆容的面上,还掩着一抹轻纱。

但纵使轻纱将她的容颜遮掩得朦胧,却依旧无法将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遮住。

她的眸光清澈如水,可这样干净的眼神之中,却隐着一簇火苗,逐渐汹涌燃起,继而愈演愈烈,变成了狂热。

商折霜目色一滞,视线锁在了少女执着的那把利刃之上。

少女的肌肤莹白,在这样浓稠漆黑的夜色下,格外扎眼。

她举起手来,唇角微微勾起,轻轻笑了一声,开始唱起了那首古老的歌谣。

穿着白衣的少女们突然全部伏下了身子,就像是在恭迎什么东西的到来。

红衣少女狂热的目色开始逐渐变得迷离,她一边哼唱着歌谣,一边竟用利刃划过了自己的手臂,生生削下一大块肉来!

商折霜眼疾手快地将念儿往身后一塞,不让她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

红衣少女的面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似乎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眼中狂热的神情更胜,而唱着歌谣的声线竟都没有颤抖一分!

周围一切如故,只有红衣少女对着铜镜,一刀一刀地削下自己身上的皮肉来。

商折霜看得有些反胃,司镜伸出手来,攥住了她的手,低声说了一句:“不想看,就别看了。”

商折霜没有回话,只是略微敛下了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红衣少女终于将自己的左手削得只剩一根白骨,继而又将刀刃,转向了自己身躯其他的位置。

商折

霜完全想象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能支撑着这样一个柔弱的少女,屡次对自己痛下狠手,甚至连失血过多的晕眩感都没有产生。

少女麻木地重复着动作,面上的神情却依旧是幸福的。

唱完了歌,她的身躯也早已惨不忍睹。

可鲜血与生命的流逝,却让她如沐新生,直到断气之前,她都在以一个温柔的声音喃喃着:“愿神明保佑我们。”

红衣少女断了气,倒在了一片血肉之中,而周围白衣少女们的面上竟没有一分一毫的惊恐,甚至露出了艳羡的神情。

她们拿起远处摆放着的花篮,拾起利刃,将红衣少女的身躯肢解,一片一片地捡起,放进各自的花篮中,动作虔诚而专注。

收拾完红衣少女的遗体,她们自觉地排成了一列,缓缓从草坪离去,走入了前方的密林深处。

这时候商折霜才听到其中一人以一个极小却憧憬的声音,问站在她前面的那个人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样的殊荣,将自己奉献给神明,获得第二次生命呢?”

那人低低地训斥了她一声,警告她不要出言不逊,并道:“这样的荣耀,只有宁淄中最优秀的人才能得到,你若想拥有,还是多听听神官大人的训诫吧。”

先说话的少女垂下了眉眼,似是在细细思索。虽然距离不近,但商折霜依旧看到了,她面上怅然若失的神情。

待得那群少女一个一个离开了草地,他们三人一鬼才从暗处走出。

长明灯的火光仍旧明亮,于这样的黑夜中,在眼前晕成一团,就似粼粼的波光。

商折霜凝视着铜镜前的一大片血迹,默默叹了一声,倒是商辞寒在身旁道了一句:“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甘愿赴死的人。”

的确,失去希望或为了骨气,甘愿赴死的人很多,其中也不乏从容赴死之人,可就算是甘愿赴死,大部分人也会选择疼痛度最轻的方式,而不是这样看起来血腥又残忍的方式。

最重要的是,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感受到那群少女的恐惧或是抗拒。

也就是说,做这样的事,她们甘之如饴,甚至视为殊荣,恨不得站在中间的那个人是自己。

商折霜凝起眉头,这才几乎漠然地看向商辞寒道

:“我好像有些明白,你之前说的,远比鬼怪更可怕的信仰是什么了。”

她们根本就不惧怕死亡,相信以这样的方式死去,神明会给她们带来第二次新生。

那是比现下更美好的生活。

“难怪空域中的人会对宁淄唯恐避之不及。”商辞寒蹲下身,看着草坪上还尚且温热的血道,“我果然没有猜错,在宁淄,最可怕的东西不是他们所信奉的东西,而是他们狂热的信仰本身。”

“所以温照……是被这样的信仰影响了,才拥有了这样的性子,自愿赴死吗?”商折霜喃喃着,忆起了温照临死前面上的笑容。

“或许于她来说,这样如影子一般,卑微的活着,确是不如艳烈的死去,毕竟她的身上流淌着宁淄人的血。”司镜盯着那面铜镜看,上面映着他凉薄的眼瞳,与刚刚少女喷溅上去的,凝固的血迹。

“你的计划是什么?”

“折霜知道吗?宁淄的神可不是一个虚无的空壳子,确实存在于宁淄。”

“这是何江引与你说的?”

“毕竟此事关乎温照,也是凭着何江引所说的,温照所透露出的只言片语,我才能猜出,宁淄所供奉的神不是一个土陶神像,而是确实存在的。”

“可空域之中不是早有传言……”

“人们往往会将自己的恐惧放大,流言终究只是流言。不过,常人的这种心态与流传已久的传言,恰能利用。”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商辞寒在一侧不屑地嗤了一声,举目眺向了刚刚少女们离去的方向,“反正终归也是要配合你的,说重点便好。”

“既然宁淄人信神,那就必有供奉神明的地方。像他们这种,将信仰看得比自己生命都重的族群,供奉神明的地方一定就藏在密林深处。待弄清了她真正的面目,我的计划便能勾勒出最后的轮廓了。”

“可是这样的凶神,能容得我们接近吗?”念儿刚刚虽然没看到那番景象,却能依着事后留下的痕迹与三人的态度,猜出刚刚发生了什么。

“凶神?”司镜微微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

“能让信仰她的人做出这样的事,还不是凶神么?”商辞寒顺着念儿的话,出口便与司镜作对。

“那可未必。

”商折霜淡淡扫过那些长明灯,只觉得思绪越飘越远,“他们的信仰于我们来说是恶,于他们来说是善。我们不能用一套标准评判所有的事情,更不能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便随意揣度那未曾谋面的‘神明’。”

商辞寒本来就与司镜不对付,现下商折霜出言帮司镜说话,更惹得他不悦。

他面色一黑,却不得不承认商折霜说的话并没有错,只好低低地嗤了一声,背过身去,独自往那群少女离去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商辞寒:我应该在车底,而不是在车里。

念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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