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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一纸调令赴远山
“天成。”指导员一身戎装，身上的长袖卷起，露出有力的手臂，“你过来。”
于是训练场上走来了一个身体壮硕的青年。
“指导员。”范天成敬礼道。
指导员摆了摆手，招呼他坐下来。
“你父亲是大官吧？”指导员开口问道，他手下的每一个兵都很优秀，尤其是范天成，只是昨天一纸调令递来，居然要把他的兵挖走。
无奈之下，他还是想去看看资料，若是范天成的父亲的大官，这一纸调令也是他出的，那就应该跟范天成说清楚，这个骄傲的年轻人总会回去跟他父亲说，然后难免还是要回到他的手里。
只是范天成在偌大数据库里的信息记录仅仅有那么一句话，“2214年入伍，出身华夏湖州。”
这么一来就有点匪夷所思了，以这个兵的情况来看，不是特种部队下放到这里来冷藏的王牌，就是出身华贵了，但是范天成整天扑打在泥潭里，怎么样也看不出那种华贵，有的只是专属于军人的坚毅罢了。
“为什么这么说？”范天成面色不改，他的骄傲跟别人不同，父亲是英雄这件事没什么好藏的，就算别人会怀疑自己的仕途是被安排的，但只要自己表现好了，什么流言都是纸老虎。
指导员打开文件夹，取出了表面上范天成的那一张资料。
“你的生平，就读学校，身高体重血型，一样没有，我有点怀疑你是你父亲安排进来的了。”指导员合上文件夹，里面的调令他还不想让范天成看到。
“我进这个部队跟我父亲没有多大关系，但能进来，也跟他逃不了太大的干系。”范天成把那一张纸还给指导员，看着远处的那些机师们身穿作战服，正在集合，准备登机训练。
他这句话其实没说错，他当初要调来这支部队的时候塔山的确不知道，但范天成去找了天河的某个老前辈，鉴于塔山的面子，他便得以如愿以偿，而他本人却并不以此为耻，因为他跟朱飞航不一样，他是出身于天河的，生在那长在那，下到下面去申报部队也根本不能实话实话，这本身就是机密的一种，为了不使别人为难，他还是腆着脸去找了那个人。
指导员看着范天成那张神色自若的脸，心里也已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你想当机师？”指导员开口说道。
“想。”范天成脸上出现了一丝波澜。
“那你素日里为什么不去报机师的培训班？”指导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目光如电，仿佛自己抓住了什么突破口。
“我……”范天成咽了口唾沫，喉结明显上下颤动，“做不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真怂啊，即懦弱又败狗，可懦弱和败狗从来都不是形单影只的不是么？
“我知道了。”指导员点了点头，打开文件夹取出一纸调令，“人生在世，不努力一把，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
范天成自嘲地笑了笑，别人可以这么说，但他却不行，他的缺陷来自于基本，是从他离开父亲身体到达母亲体内就已经注定了，这就是那种该死的宿命好么？！
没有人能够逃过宿命！没有！！
“我觉得你是个机师的好苗子，我这里太小你呆这里不是事，这份是调令，也是一份聘书，上面愿意以基因补足的条件聘请你去当他的支援型机师，去吧，有些事总要尝试一下，”指导员看到范天成渴望地看着那些机师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这样的人就好比断了翅的鸟，现在有人可以给他接上并送他一片蓝天，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去挽留呢？有时候挽留不是好事，学会放手才是大爱。
“去吧，据说队长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指导员起身，拍了拍范天成的肩膀，“十五分钟，会有一台直升机在机库等你。”
范天成看着落款的名字，是那个骄傲的年轻人么？
…………
“喂！”上官叼着牙刷没好气地接过电话，这个无脑的妞从来不看来电显示。
“说话！”上官上仰，喉咙里发出洗漱声，最后是响亮的吐水声，但是电话的那一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喂！你不回答我要挂了，赶着上班！”上官手指已经贴到了屏幕上，只要下滑，这个神经病的电话跟那个神经病的世界就会跟她彻底告别。
她其实不急着上班，一个小小的实习生在大清早有什么好着急的呢？那番说辞其实是她急着出门而说的啦。
塔山前不久说过的一起吃饭，终于在今天实现了，想起那个壮硕的导师身穿西服坐在西餐桌前，场面就十分令她期待。
不过说起来其实这件事跟她往日里完成的任务或者跟她平常的生活有什么不一样呢？饭过口而至腹罢了，但就是没由来地有些期待。
不知道是不是跟塔山一起呆久了，她的审美日趋于大叔化，那种一身轻佻嘴上叼着玫瑰的小鲜肉要是放在一起说不定还能多看两眼，但这她进入天河后也只会觉得这些人窝在世界上除了享用资源，然后干些繁衍后代的举动却并不真的为了繁衍后代的行为，这样简直就是社会败类不是么？
时至现在，电话那一头才悠悠开口。
“电话里程有点远，你接到信息可能会慢点。”那个声音即温和又带着些许威仪，像是久握大权的人，可是声音的主人才多大？二十？二二？
“这是新的冷笑话么？”上官手指开始往下滑，蓦然间那道声音开始回荡在耳边，伊始才认出对方来。
“顾正？”上官语气变得缓和。
“是我，”顾正看着外面的银月，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说话，“进来还好吧？”
“好，吃嘛嘛香身体倍棒……”上官感受着同级另一个天才的蹩脚问候，有点想笑，“怎么了顾将，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帮忙的？”
嗯？上官眉头一竖，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喔喔喔喔喔……”上官惊叫，“你在另一个星系打电话给我……我的电话费啊！！”
顾正感受着对话那一头的脱线，感情那个女人还是一点都没变，可是在感叹的时候，他也没有倒回来看看自己，是否同样没有变化。
“这一次的通话算我的好了，迟一点我会把钱给你。”顾正声音温和，近年来的军事博弈早已让他处变不惊。
“好，长话短说，我赶时间。”上官丝毫不客气。
“我需要你……调任到阿尔法星来。”顾正终于压着一口气，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喂！你是这样开口叫人办事的么……”上官有点无奈，两年了，她栽在某个无量导师手里两年了，执行过多少次色诱多少次指挥才终于混到了现在的地步，她的手已经能叩到天河的大门了，半只脚已经跨进天河的大门了，差一点点就能穿上天河的女性紧身制服去诱惑导师了，可是顾正在做什么，现在让她去阿尔法星算什么事？让她也体验一下咫尺天涯么？
“有点唐突……”顾正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保持着沉默。
上官手里握着水晶板，另一只正在穿丝袜的手停了下来，她同样一声不吭，面前好像坐着那个同年级里跟她一样光芒四射的男人。
顾正是第一个走进她心扉的人。
时隔数年，她以为自己忘了逃掉了，没想到一个电话还是把她拉回了深渊，跟那个男人火热的胸膛一样，让她无法自拔。
“什么时候？”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这一切权当是在还人情！用两年奋斗，换取救命的人情，想来也不会太亏。
“明天吧。”顾正那口气没有吐出来，反倒压抑得更深，整个肺好像充满了凝胶，无论他怎么深呼吸，那种窒息感还是挥之不去。
“怕了你了！”上官挂掉电话，后仰扑在床上，半条肉色的丝袜还挂在大腿上。
她在床上躺了很久，水晶板很久都没有响起，等到她再次打开的时候，发现已经欠费了。
这样似乎挺好，这样就能抱着自己窝在房子里好好发呆了不是么？
但是电话没过多久，还是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上是一个壮如塔山的男人。
嗯，来电显示这一次她看了。
“喂……”上官按下接听键，语气有些仄软。
“你干了什么为什么欠费两万多？”塔山的声音传来，没有暴躁，多了点温柔细心，“下来吧，我在楼下。”
“哦，好。”上官也不再去想顾正的事，只是默默地把丝袜套好，因为她依稀记得，顾正的喜欢的女人要足够性感。
于是她在那一段岁月里把自己变成了他想要的模样，但时过境迁，两人已经不复当年，这种形成的习惯还没有退去，像是墓志铭，在祭奠着什么。
…………
“顾将，你找我？”周兴一身黑色太空常服，站在办公室门口。
顾正点了点头，长吐一口气，想要舒缓胸中的逼仄，却发现只是徒劳，于是干脆就不再理会。
“这份文件你签个字吧。”顾正摆出一纸调令，放在桌面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