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胖人乘轿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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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先生一直沉默不语，仅听三位先生在说。

末了，苏伟金让他们下去，于先生也随他们去了。走到了门口，这于先生又折返了回来，他恭恭敬敬的对着苏伟金行了礼，才开口道：“不才还是有几句话，想单独跟老爷说一下。”

苏伟金道：“先生快是别客气，请落座。”

于先生坐定了身子，蹙眉道：“有一事，本不应当说，但实在有失公正，所以还是觉得该让老爷知道。”

“什么事？”

“昨夜咱们拟得题，被泄露了出来。我不知道究竟是哪位先生泄出去的，又究竟泄给了哪位公子……但参加文试中人，绝对是有人看过试题的。从各位少爷的反应来看，大少爷和二少爷怕是脱不了干系。”于先生为人忠厚耿直，不愿违背自己的良心，如实道出。

苏伟金大怒：“竟有此事！区区家中文试都行舞弊，那还得了！”

于先生道：“这便是我临时决定更换考题的原因。做学问，并不能单纯以做学问为目的。不才认为，做人乃是更重要的。就这件事情来看，大少爷二少爷更适合在商道发展。小少爷年级尚轻，何去何从可以观察几年再行定夺。而五小姐……”

苏伟金颇为关切的问：“老五何如？”

“五小姐的评说是众人之中最短的，但她角度特殊，具有自己独道的敏锐眼光。或许是个可以入仕的材料。”

苏伟金的神色一下子便复杂了起来。对苏何与他显然是具有期待的，可这么多年，他的期待十分隐晦，让人看不清道不明。时间长了，苏府众人干脆不再去猜测他的想法，对苏何与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差。

于先生只是来苏府当学监的。别人家事如何他管不着，也不敢管。

苏伟金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那位惊蛰姑娘呢？她的评说十分惊世骇俗，我看其他几位先生当场已经反对过她了。我想听听先生你怎么看。”

于先生若有所思的摸着胡须，道：“不才当然会秉公直言，只是最后结果如何，只有老爷您才能做这个决断。此女绝对不是一般人。国子监之中，有很多都是有旷世奇才的人，有些人恃才而骄，难免会说一些听上去令人不那么舒服的话，但其中有一些不乏真知灼见。”

“我曾有幸听过两位博士私下讨论过大联盟的事情，他们的所言与惊蛰姑娘有着惊人的相似，都说联盟或许撑不了太久。对比起他们的说辞，惊蛰姑娘则似乎更有见地，她甚至还说出了容易被忽视的东方岛国……实在令人惊叹。”

“所以不才认为，惊蛰姑娘的远见，是在我之上的。若说给五小姐做老师，她绝对有资格。”

苏伟金有些难以置信，惊道：“于先生对她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于先生颔首：“也不知道怎地，此女让我联想到了一个天下闻名之人。他们都擅长评说时局，并且一语成谶，总能说的很准。他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的后代，更没有师从过圣贤。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普通身份，还是逐渐以自己之能力令世人信服。”

苏伟金恍然道：“你说的可是卧龙先生？”

“是。”

“惊蛰姑娘与五小姐都是女子，年级看上去也相仿。若是给五小姐当老师，或许私下能有更多的沟通。”

苏伟金点了点头说：“嗯，老夫大概有数了。”

……

当天晚上，苏何与就收到王管家的通知惊蛰可以留在苏府做苏何与的私人老师。之后，苏何与也不需跟其他兄弟姐妹一起到苏家学堂上课，学习的内容全凭惊蛰安排。

苏何与高兴得宛如一个八九岁的孩子那般。她命人把自己厢房旁边的屋子收拾出来，又给惊蛰打点了些东西进去，让惊蛰住下。

惊蛰的心思却不在此事上。她考虑的是师爷的那个位置。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她就把隔壁尚在熟睡的苏何与从被窝里拖了出来。让她抄写云舟古时圣贤所作得云史前篇。云史算是云舟的古代历史，了解历史对之后的其他学习有着重要的辅助作用。之所以让她去抄，乃是有强化记忆的妙用。

俗话说的好，好脑子比不过烂笔头。

苏何与纵便不愿意，却也拗不过自己这新上任的先生，只得乖乖从了。

惊蛰交代完了，便出了门，一路溜达着打听着，去了悦城衙门。

春桃听来的消息果然是没错的，时间明明尚早，但衙门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这些人多作书生扮相，很明显都是来应征师爷之位的。

觊觎师爷之位的啥年纪的都有。上到耄耋老儿，下到白面书生，可兜转看了一圈，惊蛰发现就自己一个女子。

她心说，云舟的女人还是有些放不开。政策归政策，明明开放了女子入仕的明文，她们却怯于一试。

“让一让！让一让！”远方有人挺是霸道的开了道，而后才是见到一抬八人大轿，缓缓行了过来。

轿子的制式是锦缎金丝，轿子的木头是红漆红木，一看就知是有钱人家的轿子。

三月的天，并不怎么热，这大清早晨的还透着些清冷，可那八位壮汉轿夫一个顶一个都是满头大汗。面庞涨的通红。

轿子在衙门门口停了下来，随行侍从撩开了轿门，才是听见里面响起了一个埋怨的声音：“今个儿的轿子怎地那么不稳，好生颠簸！差点都要将我的早膳给颠出来了。”

嗯？这声音，听上去有几分耳熟啊。

侍从点头哈腰道：“少爷息怒，回头就给这几个轿夫换了去。换些能将轿子抬稳的。”

轿子中的人满意的嗯了一声，这才准备缓步下轿。

那人从轿子中伸出一只脚，是白毡厚底儿的金丝蟒靴。

他跨了一步，却是没跨出来，整个身子被卡在轿门中间，好不尴尬。他低声抱怨道：“这轿子怎地这么小了，回头我要同父亲说，给我换个更大的轿子。”

他侧过身子，缓步挪动，才是从轿子上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