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是个乞丐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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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二〇九九年，大雪从入冬就一直下，都阳城外的山野之间，早已是一片雪白，所有动物都躲进了深山里，山上看不到任何动物出没的痕迹。网

都阳城外的破庙里，一个衣衫破旧但是并不肮脏的少年站在庙门外，望着远处的山林发呆，目光中显出只有成年人才有的忧郁和深沉。不大工夫，一群小乞丐顺着墙根有说有笑走过来，其中一个小个子离老远就打起了招呼：“冬陌，让你不跟我们一起，这下亏大了，哥几个在紫月楼遇到个有钱的外地老爷，一人赏了我们二两银子！”

被唤作冬陌的少年笑了笑，没做声。

尽管与乞丐同住一间破庙，与他们一样衣衫褴褛，冬陌却从未做过行乞之事。由于年纪略小，没人雇他做工，数年来他一直靠打猎过活，近日连降大雪，兽类全躲进了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冬陌连续几天进山都是空手而归，即便如此，他仍不愿意去乞讨。

小个子想起平日冬陌对自己的好处，从怀里掏出两个脏兮兮的馒头递给他，冬陌也不客气，接了过去。

小个子叹了口气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要饭呢，人哪，吃饱肚子才是最要紧的！”

冬陌没有说什么，一点点将馒头皮上的黑灰揭掉，送进嘴里。这时候，从官道的方向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这一行人居然停驻在破庙门外，下马走了进来。为首是一个仪表威严的虬须汉子，冬陌注意到他的腰间挂着一把铁剑。

所有人腰间都挂着剑。

只有一名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除外，此人跨骑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身姿挺拔，姿态傲然。虬须汉子将白衣人扶下马，恭敬地道：“主上与都阳城主略有嫌隙，不便入城，城外也没有客栈，此地虽然破旧，好歹能避风，先生可否在此将就一晚？”

白衣人点点头。虬须汉子便带了几名手下进入庙堂，少顷转出来，向白衣人道：“地方挺宽敞，只是没有**铺。先生先找地方坐一下，待我让人去买。”将白衣人请入庙堂，虬须汉子转身对着一众小乞丐，抛过来一锭至少十两重的银子，道：“借你们地方住一晚，到外面不许胡说。”众乞丐得了银子，一哄而散，冬陌也要走，被虬须汉子叫住，上下打量着他道：“看你身上还算干净，不比他们那样腌臜，留下给我干点杂活，我的人干不惯脏活。”说罢扔了一锭银子给冬陌，令他去买把扫帚回来，打扫庙堂。

冬陌本不愿当下人，但为了自己心中的某个想法，还是接过银子，照他吩咐办了。将庙堂和两件耳房打扫干净，冬陌又为他们跑腿买来酒菜，一行人坐在庙堂里吃喝起来。唯独白衣人独自呆在一间耳房里休息。

“你把这份酒菜，给耳房的先生送去，不许多话，送去便离开。”

冬陌点点头，接过虬须汉子递过来的托盘，转身出门时，与一个着急进门的家伙撞了个满怀，酒菜洒了一地。

“你这杂碎！”

虬须汉子不去责备那人，反倒一把揪住冬陌的领子，举起巴掌便照脸上扇来，冬陌本能地偏头去躲，却迟迟不见巴掌落下，忍不住转头看去，发现虬须汉子扬起的手掌被另一只手握住了，是那位白衣人的手。

“先生来了，我让这小子给您送饭，他居然给洒了，您说可气不可气！”

“这顿饭不吃，我顶多饿一晚，你这一巴掌下去，他不知要疼几天。罢了。”

虬须汉子连连点头，松开了手。

白衣人自己去酒桌上端了一盘菜，两个馒头，临出门前，望了冬陌一眼，对虬须汉子道：“给他也吃一点。”

冬陌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体会到一丝久违的温暖。

回到自己住的房间，冬陌回想这一行人的装扮，确信他们是修行师，尤其是那个白衣人，实力肯定深不可测，而且人挺好，心中那个埋藏多年的理想又浮了上来，他开始思考接近白衣人的机会，少顷，他起身来到后院，把一间破屋的门板卸下来，扛着来到白衣人住的房间，没等进去，先看到一副奇异的景象：白衣人盘膝坐在一张蒲团上，闭着眼睛，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动不动，有蒸蒸的热气一样从他周身散发出来，冬陌心下一惊，明白这便是所谓的吐纳之法，忍不住看呆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白衣人周身的白汽收敛，眼睛睁开，盯着发呆的冬陌道：“你知道我在干什么？”

“我……”没等冬陌说完，白衣人一伸手，冬陌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来不及抵抗便被吸到白衣人身边，白衣人一只手盖上他的头顶，一阵温热的感觉传入头部，在身体里蔓延开来，少顷，白衣人松手，放下心来，此人身上确实没有丝毫元气流动，应该是个普通人，不过，他体内经脉尽数流通，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你来干什么？”

冬陌并不慌张，起身冲白衣人施了一礼，道：“夜里风大，耳房没门，我给先生送块门板来，好歹挡风。”

白衣人见他彬彬有礼的样子，心下有些喜欢，道：“看你仪态，读过书？”

“小时候读过几年。”

“后来呢？”

“家败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白衣人皱了皱眉，问道：“所以你当了乞丐？”

冬陌摇头道：“我不是乞丐，我只是没地方住，借这个地方暂住，我靠打猎为生。”

白衣人暗暗点头，他可不喜欢和乞丐那种下等人打交道，谁都有落魄的时候，既然不是乞丐，那便没有关系了，再说自己出道之前，也曾受过一番苦难……从冬陌身上，白衣人隐约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

“好了，你去。”

冬陌心中大为失落，本以为会有机会的，没想到还是被人驱赶出去，当下施了一礼，退出耳房。白衣人看着他挺拔的身姿，若有所思。自己孤身一人离开神教，来到此地，虽然被那人奉若上宾，可毕竟是一个外来人，想要在此地立足，必须培养自己的势力……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收拾行装准备离开。冬陌送他们来到当院，白衣人突然对虬须汉子道：“你手下竟是些汉子，侍奉我太过粗心，这小子手脚勤快，让他一路上跟着伺奉我正好。”

虬须汉子笑道：“听先生安排。”转身对冬陌道：“跟我们走，不会亏待你的。”

冬陌按捺着激动，施礼道：“能伺奉先生，是我的荣幸。”

虬须汉子笑道：“这小子真会说话，怪不得先生喜欢。小子，你会骑马吗？”

冬陌点点头。“小时候学过。”

“那就再好不过，老三，老五，你俩瘦些，骑一匹马，匀一匹马给这小子，就这样，上路。”

冬陌独自骑着一匹马，跟在众人后面离开破庙，上官道之前，他回头望了破庙一眼，心中没有丝毫留恋，他知道，过去的自己已经死了，从今后，自己将踏上一条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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