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桃源村（1）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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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翌日练功，渊玄一整天都没出现。
叶平川和方兰舟以为他又要挨责罚，没想到凌胥竟然不过问，只在方兰舟结束课业回去的时候，打开自己珍藏已久的小篮子，里边装满他囤了许久的干蘑菇。
方兰舟心生讶异：“师尊？”
凌胥把篮子整个儿塞给他：“交予你师弟。”
这可是凌胥最宝贝的东西，叶平川下巴差点掉地上，目瞪口呆：“这么多蘑菇……”
凌胥盯着那一篮子蘑菇，狠下心转身，摆摆手，回了屋里。
方兰舟和叶平川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叶平川砸吧嘴：“做小鸡炖蘑菇？”
尚未走远的凌胥停住步伐。
方兰舟点头：“行，师弟好像受伤了，咱俩去看看他。”
叶平川嗤鼻：“他皮糙肉厚耐操着呢，能有什么事。”嘴上嫌弃，倒也没说不去。
两人聊着，走远了。
凌胥垂眸，夕阳斜斜地照进来，他双手拢袖，孤影被拉长，就这样，站了很久。
渊玄怄了一天气，火还没消，越想越不甘心，恨不得冲上瑶台指着凤凰鼻子叫嚣，你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美人，我碰你？碰你个鬼！师兄比你香多了哼！
抱枕打滚，琢磨半天，脑海里却始终掠不过那刺眼的白。
其实不明显，但就是…凤凰也才二十二。渊玄一跟头翻坐起身，蓦然想到，贺思年这样的半妖进昆仑，护山阵竟然没有丝毫反应，说明大阵威力减弱，是凌胥自己不对劲
白发，天人五衰相之始。
“……”渊玄疯狂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凌胥是神族，二十二，年富力强的时候，怎可能露出天人五衰相？！
长了根白头发而已，他这么紧张作甚，关他毛线事！
渊玄躺回床里，拿枕头蒙住脸。
方兰舟来了，左手药草右手食盒，渊玄听见叶平川满是嫌弃地说：“狗窝。”
渊玄抄起枕头，看也没看，精准无比地砸向他：“你才是狗。”
叶平川一把接住枕头，扔了回去，抱臂斜倚门框，抖着腿笑：“狗崽子不去练功，胆儿挺肥啊。”
渊玄懒得和他拌嘴：“幼稚。”转而望向方兰舟，眼
巴巴地瞅他，使劲摇晃尾巴：“师兄，怎么又送吃的过来？”
“师尊说你被他错伤，遣我送药给你，还有这个。”方兰舟笑道，拎起食盒放上矮几，食盒第一层，小鸡炖蘑菇，食盒第二层，三副碗筷，食盒第三层……
“哪里来这么多干蘑菇？！”渊玄瞠目结舌。
“师尊送你的。”方兰舟把蘑菇盒塞他怀里，干干的透着咸香，浸一阵若有似无的蜡梅香气。
叶平川不客气大笑：“师尊囤了一年多，全给你了，好生珍惜。”
“……”渊玄面无表情，一脸冷漠。凌胥脑回路太诡异，他理解不了，前世如此，重生后依旧如此。
三人围坐在矮几前，鸡仔肉嫩，蘑菇爽滑，汤炖得最好，用高汤来炖，鲜咸可口，八角香叶添枸杞大葱，交织作舌尖美味。
渊玄砸吧嘴，抱着碗和叶平川抢食。
方兰舟冷不丁冒了句：“要不，给师尊剩一些送过去，毕竟是他的蘑菇。”
正在用筷子打架的渊玄和叶平川齐刷刷望向他，渊玄嘴里的鸡腿掉进碗里，叶平川咽下一口未嚼碎的饭菜，难以置信：“咱们吃剩下的，你确定？况且师尊的餐食，历来由含元君亲自送去……”
“对啊，”渊玄附和，“凤凰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高贵着呢，能看上咱们吃的家常饭菜？”
“那师尊平时吃什么？”方兰舟好奇。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摇头。
前世，前世被渊玄囚禁后，凌胥吃用都很少，大部分时间在沉睡，偶尔醒来，渊玄不让他吃东西，凌胥就不吃，坐在院子里，披着薄毯打盹。
渊玄刻意欺侮他，遣人送来清炒妖怪肝，那东西味儿腥，凌胥吃完了，吐了三分之二。
不过凌胥从不在吃食上计较，渊玄送什么他吃什么。
所以渊玄也不清楚，凌胥究竟喜欢什么。
三个人面面相觑的当口，含元君萧兆元拎食盒上瑶台。
凌胥点了一盏烛灯，敛眸静坐，他在冥思。
萧兆元并不打扰，安静无息地进来，就在凌胥对面盘腿坐下，打开食盒，小鸡炖蘑菇，青菜豆腐，两碟花生米。
凌胥循着食物香气，缓缓掀开眼帘，望向萧兆元，声音寡淡：“师兄
。”
萧兆元知他性子情冷，也不介意他疏离语气，将餐食一一摆上桌，冷不防扫到凌胥藏了一本饮食录，顿时拧紧眉头，严厉道：“你没有自己做饭菜吧。”
凌胥将饮食录往宽袖下藏了藏，然而这无济于事，萧兆元目光中包含了不赞同。
“没有。”凌胥垂眸，拾起碗筷。
“上回你下厨，炸了我家伙房，上上回吃了自己做的东西，在药宗那儿躺了半个月，还有上上上回……”
凌胥打断他：“师兄，我真没有。”
萧兆元轻咳，锲而不舍地劝说：“凤凰肠胃弱，不可乱食，省得闹出毛病来，师父又要责怪。”
“嗯，”凌胥挑蘑菇，“知道。”
萧兆元盯着他，轻挑眉梢，等凌胥吃到一半，他才慎重开口：“南梦传回消息了，死在城东河边的人，就是薛杖松。”
凌胥本来在啃蘑菇，闻言拧了眉，放下碗筷，形容冷漠：“哦。”
“我知你不喜南梦。但十三年前，昆仑山下事变，他们大宗主就死在昆仑…到底，是承天宗一力将此事压下去，没给下修界交待。咱们不占理。”萧兆元沉声道。
凌胥的呼吸有须臾急促，很快又平静下来，敛着眉目淡漠反问：“他们想要什么？”
“薛杖松为何死在昆仑附近，这件事必须查清楚，你亲自回复南梦。”萧兆元抬手，食指轻敲桌案。
“法宗是废物吗？”凌胥轻飘飘反问。
这些繁杂琐事，向来都交由法宗。
萧兆元以掌击桌：“凌胥！”烛台震颤，烛火无风颤抖。
“十三年前，各门各派长老掌门，为何而死，你不明白吗？”萧兆元干脆将话挑明：“他们虎视眈眈，个个都盯着承天宗，若无你亲自出面，往后再生变故，谁来帮你？”
“……我不需要废物帮忙。”
“凌胥。”萧兆元叹气。
师兄弟无言对视，良久，凌胥端起碗筷：“知道了，明日便遣弟子探查，我着残魂陪同。”
萧兆元颔首。
第二天，凌胥浅浅交代两句，师兄弟三人收拾东西下山。
叶平川的包裹里揣满器具，方兰舟包裹里是药品和干粮，渊玄两手空空，手里拿着根枯枝左右比划，沿路下山。
山门守卫弟子一
见着他们，立刻毕恭毕敬地稽首作揖：“见过师尊”
这声师尊自然不是招呼他们，渊玄侧目瞥向旁边面无表情的凌胥，嘴角抽了下，问方兰舟：“师兄，他真是凌胥残魂？”
方兰舟压低嗓音：“师尊是这么说。残魂类似分.身，必要时能襄助咱们。”
叶平川也很好奇：“他会说话吗？”
渊玄凑过去，在残魂身边，比出一根指头：“这是什么？”
凌胥残魂比本体更白，是偏病弱的苍白，也许那是因为，他只是一缕残魂，血气不足，所以显得更白，白得近乎透明，像随时要融化在空气中。渊玄挤着眼，上下打量他。
没想到残魂竟然开口回答：“一。”
渊玄张了张嘴，嬉笑：“笨，这是天。”说罢回头朝方兰舟和叶平川耸肩：“鉴定过了，能说话，是个傻子。”
方兰舟：“……”
叶平川：“…………”
渊玄找到了新玩具，凌胥残魂太好玩了，又不会冷不丁拿神威出来压他，而且听话的很，渊玄说什么他就怎么做。
几人上船后，渊玄存了心思欺负他：“你下水去捉条鱼。”凌胥当真下了水，没一会儿，手里捉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浮出水面，冷冰冰的灿金眸子望着凌胥。
方兰舟无奈：“师弟，莫这般玩闹了。”
渊玄招呼那残魂：“上船。”凌胥手脚利落地爬上去，在渊玄身边跪坐下，乖乖巧巧像小媳妇。
“小傻子。”渊玄说，凌胥回头，望向他。
“你叫小傻子。”渊玄擅自给他安名，凌胥竟然点了点头。
方兰舟和叶平川同时感到：没眼看。
言归正传，薛杖松的尸体在城东河边发现，法宗提前派人去调查过。
“法宗的人说，薛杖松不是死在城东，而是沿那条河上游某个地方，前两天下过暴雨，河水将尸体冲下来。”方兰舟摆出县域地图，指着发现尸体的地方，指尖沿河道向上：“沿途有清荷乡、平津渡…法宗用百家线手套查探过，结合下雨时间和死亡时间，估计薛杖松死在这里。”
方兰舟的指尖在平津渡停住，轻轻敲了敲。
小船路过河道颠簸处，船身摇晃，凌胥伸手按平地图。
“多谢…”方兰舟张了张嘴：“师尊。”
凌胥颔首。
方兰舟垂低视线，望向地图上的平津渡，娓娓解释：“平津渡地处三流交汇，往来商贾众多，舟船繁茂，薛杖松要来昆仑，势必路过这里。若在此停留，被奸人所害，丢了性命，极有可能。”
“法宗可有说过，是妖邪、还是人，杀了薛杖松？”渊玄问。
方兰舟凝眉，良久，摇了摇头：“都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