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目光不及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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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萨诸塞州剑桥市。
江遐迩拍了拍汉克的无菌服,比划了一个自己这边已经结束的手势，汉克苦着脸，指了指自己的仪器。
江遐迩举起大拇指,对他挥了挥，汉克只能在口罩后和他说再见。
江遐迩关上厚重的机械门，摘了口罩先透气。
为了完成作业连轴转大半个月了，下周还有一场国际权威论坛，江遐迩要代表本校参与发表演讲，密集的工作学习连江遐迩都有些力不从心，他慢条斯理地脱下无菌服,将颈卧里闷着的长发都用手指勾出来。
他咬着皮筋在脑后扎了个低低的小揪揪,拿上东西从更衣室出来时，被猛然跑近的人拍了肩：“嘿！伊登！”
杰里米身材强壮，手臂上有结实的肌肉,一巴掌把江遐迩拍得倒退两步,但显然江遐迩已经接受了他“hey！bro！”式的打招呼习惯。
江遐迩和他隔开一些距离,问：“你今天没有课了吗？”
“我明天就要期末考试了，怎么还会有课呢。”杰里米笑着问,“你呢，这个周末的时间可以借给我吗？”
走道里风吹的有些大,江遐迩过长的额发飘起来遮住眼睛,他用手拨了夹在耳后：“我想我这周末的时间必须要贡献给理发店。”
“你要剪头发！不！你如果想要改变，可以把你这一小撮黑毛染成和我一样的金色！”杰里米恳求，“不要剪掉你的长发好吗？”
江遐迩舒展眉眼：“不，我喜欢我的黑头发。”
“是吗，那你现在这样就好了，如果你觉得长,剪到下巴就行了，”杰里米转移他的注意力，“周末大好时光，为什么要贡献给理发店呢，我最近发现一家新开中国菜，可以请你和安迪一起吃。”
安迪就是梁安静。
“什么菜色？”江遐迩问。
杰里米很难用英语形容，便把手机递给他：“这个，你自己看看。”
“杭帮菜，”江遐迩食指大动，“那不如明天去吧，我请客。”
他记下地址，转发给了梁安静，问他周末的时间。
梁安静和江遐迩本科毕业申请了同一所美国高校读研究生，只是专业方向不同，实验和课程重合度不高，但两人平时还是住一起，在学校外面租了一套两居室。
原定两年的研究生课程，江遐迩提前九个月修完学分，本校研究院千方百计邀请江遐迩留校读博。
江遐迩原也犹豫过要不要回国，但梁安静还没有结束研究生课程，自己在本校的几项研究也没有收尾，他短时间离不开，所以便同意了学校的邀请。江遐迩申博比本科毕业时申请本校轻松得多，发权威学术期刊的论文数量早就够了，之后那些零碎的考试、资金担保、材料提交，也都有教务人员安排，自己只需要配合即可。
而杰里米，是江遐迩进学校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杰里米是本校橄榄球队的队长，对此梁安静吐槽过，江遐迩总是和“队长”有着奇怪的缘分。
刚开学的第一个星期，江遐迩水土不服，但由于刚入学，医疗保险还没开始生效，校医院需要提前预约，江遐迩不想花费高昂的价格找私人医生，只能下课了到学校外超市里的小药房买了药暂时应付，等待和校医院预约的诊病时间。
杰里米就是在小药房里出现的，他穿着一身橄榄球员服，身上亮黄色的紧身裤在超市里格外扎眼。
他是来替队员拿药的，付款时排在江遐迩后面，见江遐迩选的药时不由得嘱咐了一句：“这个药吃下去副作用很大，会很想吐。”
因这一句话，江遐迩和杰里米认识。
起初，杰里米带着目的性的热情让江遐迩不适，江遐迩也不只一次拒绝他，但杰里米不厌其烦，始终徘徊在江遐迩身边，多多少少给予刚来到学校的江遐迩和梁安静帮助。
后来江遐迩从别人口中得知杰里米身边美女如云，每周都和不同的美女约会，简直是个花花公子。
江遐迩觉得杰里米不是真的喜欢自己，也就不再拒绝和杰里米做朋友。
两年里，江遐迩和梁安静欠杰里米很多和吃饭、娱乐有关的人情，所以这次江遐迩请客。
“什么时候我才能和你吃一顿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晚餐呢？”杰里米忧愁道。
江遐迩耸肩：“等你不再一星期换一个美女的时候吧。”
“如果你能接受我的追求，我愿意为你放弃世界上所有的美人，”杰里米说，“你比她们美丽一万倍，如果能保持长发的话。”
“是吗？”江遐迩说，“那周末的理发店势在必行了。”
杰里米遗憾地晃了晃头，一路陪同他到校门口。
“明天一定要记得请我吃饭。”杰里米说。
江遐迩敷衍道：“好吧好吧。”他穿过街道，在站牌下等着，杰里米给了他一张明天的车票，“明天我考试，提前买的车票给你了。”
“谢谢你。”江遐迩说，“稍后把钱转给你。”
“不用了，”杰里米说，“早点答应我吧。”
江遐迩回赠他一句：“转了双倍车票给你，你早点走吧。”
杰里米假哭：“伊登，你太无情了。”
“我想如果你明天考试不通过的话，更无情的会是你的导师。”江遐迩向他挥挥手。
杰里米沮丧地挥手告别，返回学校。
他越走，越觉得有非常令人不适的视线在身边，他四处看了看，好半天找到视线的主人。
校门口附近一家咖啡店玻璃窗内，穿着浅灰羊绒大衣的男人目光冷漠地看着他。
这不是杰里米第一次见纪向之了，他皱了皱眉，推开挂着铃铛的店门，走到那张桌子边。
“先生。”杰里米敲了敲他的桌子。
纪向之目光先至，看见杰里米以后才缓缓偏头过来，眼尾轻阖了阖：“不需要甜点。”
杰里米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先生，您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真的很可笑。”
“抱歉，我只是想提醒您，您和服务员撞衫了。”纪向之双手搭在一起，指尖轻轻摩挲，“请问您有什么事？”
杰里米在他对面坐下：“我似乎在一年里，和你碰面的次数有些过于多了。”
“是吗？”纪向之眼珠微动，抬手在空气里点了点，柜台的服务员瞥见，快步过来，低头在他边上问，“先生，您还需要什么？”
纪向之问杰里米：“您想喝什么？”
“不用了。”杰里米说，“我没有要和您约会的想法。”
“那就给这位先生一杯苏打水吧。”纪向之在桌边放了一张小费，“谢谢。”
服务员离开后，杰里米问：“您还没有告诉我，总是出现在我身边的原因。”
“您为什么笃定我是特意出现在您身边。”纪向之端起咖啡，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偏头看窗外，“这里景色很好，我只是喜欢在这里坐着。”
杰里米说：“先生，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巧合吧，和一个陌生人在一年内见了十多面，你不是出现在咖啡店里，就是在中国城的餐厅里。”
“那您为什么总是要去中国餐厅吃饭？”纪向之漫不经心地问。
“我在追求一个中国男孩，他喜欢吃中国菜，”杰里米盯着他，“所以你也不要再跟着我，我已经有目标了。”
纪向之颇为赞同地点头。
杰里米不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中国男孩子喜欢你吗？”纪向之贴心地问。
“当然。”杰里米自信笑道，“他当然喜欢我。”
纪向之换了一个姿势，双手放在桌面，像是终于有了些兴趣：“他和你在一起吗，或者是约会中？”他挑眉，“难道是都还没到约会那一步？”
杰里米看了纪向之半晌，说：“不管我们有没有在一起，我都不会爱上你的，我喜欢的是漂亮的男人，你看上去……”
“我如何？”纪向之嘴角有笑，“我很丑吗？”
“不，你很英俊。”杰里米诚实道，“但是看上去太危险了。”
纪向之笑得更大，放松地靠在椅背，从窗口看出去：“我想今天的聊天就到这里结束吧。”
“先生，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杰里米说，“我不喜欢有人窥探着我。”
服务员端来柠檬水，纪向之指尖轻敲桌面：“您误会了，我并不喜欢强壮的穿着黑绿条纹衬衫的男士。”
“巧了，我也不喜欢穿着英伦风衣假装高贵的男士。”杰里米说，“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总是要出现在我周围，吸引我进来，现在又要求我离开？”
纪向之想了想，认真回答道：“我只是觉得您……不太具有竞争力。”
“什么意思？”杰里米一头雾水。
纪向之将围巾搭在手臂上，起身：“和您聊天很愉快，再见。”
他顺手戴上口罩和墨镜，拉开车门扬长而去。
杰里米皱眉，看纪向之的车消失在马路上，才转过头，盯着餐桌上的咖啡杯。
——
太阳下山前江遐迩回到家，开门前他发现楼道和往常有些不同。
邻居家门口的地毯被踢出来三十厘米左右的距离。
这很容易发现，毕竟那块地毯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动过了，江遐迩和梁安静每天出门都能发现它顶着门贴紧。
江遐迩想，他那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的邻居可能出现了。
他从来没见过对门住的邻居，只听房东说过“是和你们一样的中国男人，比你们晚一个月租”。
房东还强调“非常帅”。
江遐迩不知道“非常帅”到底有多帅，只是他觉得两年来没见过自己邻居一面，概率低得离谱。
但这些无关痛痒，他关上门，低头在手机上和导师商量三月回国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狗子：这个世界上终于出现了一个比我傻的。
杰里米：？
狗子：你的智商看起来，挨我老婆的边都挨不上。
杰里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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