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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巡视汉中
翌日清晨，刘善让智勇兼备的廖化领三万兵马驻扎剑门，然后在姜维、董厥、张翼等人的陪同下，出汉德、过剑门，领着另外三万多大军，浩浩荡荡往汉中而去。
与此同时，在远行的大部队中，也有两股十余人的小队，先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脱离队伍，隐入群山之中。
这，自然便是刘善特意让何方安排的，秘密押送钟会与卫瓘返回曹魏的两股小队。
刘善与钟会那一番密谈，除了他二人外，再无第三者可知。
而姜维等人，更不可能想到，刘善居然会将好不容易生擒的钟会与卫瓘放了。
刘善坐在马车里，掀开布帘望着远处山林中模糊的影子，嘴角泛起淡淡笑意。
他放钟会回去，是为了搅乱曹魏局势。
而放卫瓘回去，却是为了彻底断绝钟会重新投向司马昭的可能。
有昨日那一场狗咬狗的厮斗在，钟会又亲手杀了自己手下几名大将，这曹魏朝堂，估计再无钟会立足之地了。
“钟会，希望你别让孤失望啊。”
等到树林中模糊的影子终于消失不见，刘善才放下布帘，喃喃说了声。
剑门关距离汉中将近四百余里，带着三万兵马一路北去，至少需要四五日才行。
现在大局已定，刘善倒也不怎么赶时间，时而坐在马车里打盹，时而骑在御马上奔行，晓行夜宿，竟然慢慢把骑术提升了起来。
只是，这一路上，刘善看到，沿途官道，因为连年征战，房屋焚毁，粮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兼之现在时至深秋，草木枯黄，好一片凄凉景象。
见到此情此景，刘善十分清楚，这北地百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怕也是个问题。
若是百姓都活不下去，即便蜀汉重新掌控了汉中之地，又有何用？
看到北地如此，刘善又想到，自己发动这倾国一战，各地府库余粮告罄，百姓更没多少积蓄，隆冬将至，若是闹起灾荒，到时又该怎办？
一路北上，刘善只将眉头紧皱，丝毫没有大战之后的喜悦。
但他再是计谋迭出，也终归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时根本想不到有效的解决之法。
唯有等回到成都，再与众臣商议对策了。
带着这样的心思，大军一直行到第四日傍晚，才终于抵达汉中治所南郑县城。
罗宪早得传报，自然率着一众大小将官，出城二十里相迎。
刘善遥遥看着巍巍南郑城，也是心潮澎湃，在众文臣武将的簇拥下，进了城内。
一进城内，刘善才发现，这城池虽然修得高大坚固，但里面却是一片肃杀，根本没有半点人气，俨然是一座标准的军事要塞。
这也难怪，自蜀汉立国以来，汉中便是蜀军出川伐魏的大本营。
治所南郑，自然也被一代代人经营成了铁桶般的军事重地。
刘善一入城内，城中万余衣甲鲜明的将士齐齐跪地，同声高呼：“吾皇万寿无疆！”
听到这声高呼，骑在马上的刘善放眼望去，发现城楼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将士。
一点点看过去，刘善发现，这里有很多面孔都非常熟悉，正是罗宪从成都带出来的御林军精锐。
与在成都养尊处优时的肤白面嫩相比，此时此刻，这些将士都是满脸风霜，但眼神却格外坚韧，浑身散发出一种久战沙场的锐气。
很显然，这一场抗魏大战，这批御林军算是真正磨砺出来了。
待将万余将士全部览尽，刘善在亲卫的护持下，翻身下马，遥遥抬手，朗声道：“儿郎们都起来吧，这连番血战，苦了你们了。你们的件件功劳，不仅孤记得，孤也会让大汉天下都记得。”
万余将士听到刘善这朴实无华却十分真挚的话，心头没来由地感动，再次高呼道：“叩谢陛下天恩。”
然后，缓缓站起，甲胄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
刘善虽然心潮澎湃，但也不想再多说什么鼓舞士气的话，毕竟现在大战已过，真要收拢军心，还得拿出实际的奖赏出来。
毕竟，这些将士打生打死，可不是几句感动的话就可以打发的。
但赏功罚过，却不用他这个九五至尊亲自操持，只需秘书令郤正汇总各类将领上报的数据，然后形成赏罚奏章，送到他这个皇帝面前。
然后他大笔一挥，让小太监盖上玺印后，再将奏章交给郤正等臣子，由他们去颁行封赏。
这套行事流程，刘善现在基本算是已经摸透了。
既然是国家规制，那他这国之主君，也不能太过任性。
况且，他这趟坚持要来汉中，除了要见一见这大好河山外，慰问三军之外，更为主要的，是要借此机会，与众文武大臣商议，大战之后，这汉中当如何经营。
既然停战止戈、休养民力的国策已定，汉中作为与曹魏交锋的前沿阵地，自然当好好筹谋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当然，这些念头，刘善也根本没有与姜维等人透露。
帝王心思，君主城府，岂可尽为人道？
“陛下，请入宫吧。”
沉思之际，姜维、罗宪等将已行到刘善近前，恭敬言道。
刘善将目光从万余将士收回，微微点头，对罗宪道：“当日出征时，孤曾对你言道，待魏贼尽破，孤定要与卿等，把酒言欢，大醉万年！今儿个二十五万魏贼尽数葬在我大汉沃土，孤又怎能食言？”
说罢，刘善环顾四周，朗声说道：“今夜，孤与卿等，便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把酒言欢，大醉万年，如何？！”
话音落地，万余将士齐齐一愣。
“好！好！好！”
下一瞬，原本肃穆而立的将士顿时振臂高呼，齐声答好。
刘善见此，哈哈大笑，然后把袍袖一甩，直接一屁股蹲在泥土飞扬的地上。
这下，可把姜维等朝中重臣吓了大跳，便要进言。
刘善却连连摆手，笑着道：“众卿且坐，儿郎们，也都请坐。罗卿，把曹贼存在库中的好酒好肉拿出来，分与众将士享用吧。”
罗卿不是个扭捏人儿，朗声应喏，自去吩咐了。
曹魏二十五万大军出征，攻占了汉中之地后，便将所有粮草辎重移到南郑。
却不曾想，被罗宪直接给一锅端了，把守南郑的将领连焚烧粮草辎重的机会都没有。
猪羊粮谷，数之不尽，全部落到了蜀汉手中。
这倒是便宜了刘善，正好借花献佛，犒劳三军。
无数将士看到尊贵无比的皇帝陛下如此，那还有半点疑虑，扶着刀枪，也齐齐盘坐地上。
然后，一堆堆篝火升起，一坛坛美酒搬出，一只只猪羊架上。
酒肉香飘满城，欢声笑语雷动。
十月北地，天寒地冻，但众将士坐在地上，却觉得从未有过的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