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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余脉
刘善听到吕悠柔这句满含忧伤的话，莫名一阵心疼，勾起吕悠柔的下巴，以极其诚恳的语气道：“柔儿，今日以后，孤的天下，便是你的家园。你想在哪，哪里便是你的家。”
吕悠柔闻言，也觉心中大暖，重新将脑袋埋进刘善怀里，低声道：“陛下，你难道不想知道，奴的身世么？”
刘善轻轻抚摸着吕悠柔如瀑长发，温声道：“若柔儿不想说，孤又怎忍问？若柔儿想说，孤又怎敢不听？”
吕悠柔将头紧贴着刘善热乎乎的胸膛，小声道：“奴以前不想对任何人提起自己的身世，但现在，奴已是陛下的女人，奴的一切，便都该是陛下的。奴的身世，也当告诉陛下才对。”
刘善闻言，缓缓摇头，道：“柔儿是孤的女人不假，但你的一切，却不应该全是孤的。正如你所说，孤有孤的江山，你有你的风景，咱们谁也不是谁的附庸。你是吕悠柔，你当有自己一片绚丽的风景，你若不愿孤去涉足，孤绝不会强求。”
吕悠柔听到刘善此语，一时竟有些呆住了。
自古以来，女人都是男人的附庸。
特别是在这个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的年代，许多男人可以为了理想、为了抱负，将她们这些女人弃之如敝履。
个别冷酷残忍的，还可以将自己的女人杀了剁了，来招待兄弟贵客。
女人，在这个以男权为尊的时代，哪来的尊严？哪来的什么风景？
吕悠柔之前有那般言语，不过是久在红尘，看待世事，发泄的一番胡言乱语。
若刘善真要强行掳她进宫，她这一介女流，哪有半点反抗之力？
可现在，亲耳听到刘善这一番话语，吕悠柔只觉得，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与世间男子，都不相同。
一时间，吕悠柔那双如水星眸，一瞬不瞬地仰望刘善。
眼神之中，既有感动，又有不解，更多的，却是好奇。
刘善没想到自己随意一言，竟会引得吕悠柔这番表情，不由讪讪一笑，道：“柔儿不相信孤的话么？”
吕悠柔何其精明，看着刘善面上诚恳无比，不似在随口说些好听的哄骗自己，心头一阵温热。
此时此刻，眼前这个男人，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而是一个可以为她遮风挡雨、与她倾心相托的奇男子。
定了定神，吕悠柔并未接刘善的话头，而是柔声问道：“陛下，你可想知道，奴的母亲是谁么？”
刘善闻听此语，知道她应该是想要告诉自己她的身世，摇头一笑，道：“柔儿生得如此倾国倾城，想必令堂，定然也是美艳无双的奇女子吧。”
吕悠柔闻言，苦笑一声，喃喃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奴若说，奴的母亲，乃是吕玲绮，陛下会信吗？”
“吕玲绮？”
刘善听到吕玲绮三个字，脸上一片茫然，并未有什么熟悉的感觉。
思索了片刻，只有些好奇地道：“你母亲姓吕，你也姓吕，原来柔儿是随母姓的。”
吕悠柔看到刘善脸上表情并无太大变化，心中也有些纳闷，暗道皇帝陛下莫非连自己母亲的名字都没听过么？
犹豫了下，接着刘善的话头道：“不错，奴正是随母亲的姓。”
刘善见她没继续说下去，只得问道：“那你的父亲呢？姓什么？”
古人对子女跟谁姓，那可是十分计较的。
除非是上门女婿，子女才会跟母亲一方的姓。
此外，子女姓氏，那是必须跟着父亲姓的。
不然，就属于违背礼制，按族规处置，那是要逐出门楣的。
按照刘善的理解，既然吕悠柔跟着母亲姓吕，那她的父亲，十之八.九，应该是上门女婿了。
若是上门女婿，那她的父亲应该很窝囊，而她的母亲一族，当很显赫才对。
可是蜀中，好像并没有什么姓吕的名门望族啊。
吕悠柔听到刘善不追问自己的母亲，而是问自己的父亲，又是一声苦笑，沉声道：“奴若说，奴的父亲姓关，陛下信么？”
“姓关？”
刘善随口念道，下一瞬，双目睁得斗大，惊道：“关？关家？！”
蜀中姓关的，除了壮谬侯关羽一家，便无其余豪门。
难道说，吕悠柔，竟然是关家的血脉。
只是，现在的关家，壮谬侯于四十年前便战死荆州，义子关平也随之被杀。
留守蜀中的嫡子关兴，也在诸葛武侯第六次北伐时战死。
庶子关索，也死去多年，遗孀花鬘，早返回南中。
至于有虎女之称的女虎将关银屏，早已出嫁，离世十余载。
关平、关兴、关索一辈之后，关家子侄， 虽仍有关统、关彝这些关羽的孙子辈在朝为官，但多无建树，也没什么出采人物，渐渐成为了边缘人物。
刘善穿越而来，检索蜀中文臣武将，几乎没看到秩奉在三百石以上的关姓人员。
唯一可算作关家门脸的，恐怕也只有返回南中苗疆的关索之妻花鬘了。
可惜花鬘返回苗疆，也有近十年没有回过成都。
与关家的联系，渐渐断绝。
恐怕再过三五年，便再无联系了。
不过，关氏一门，虽然走向衰落的事实无法改变，但毕竟皇恩仍在，侯爵之位也是世袭罔替，仍旧算是蜀中大户。
可以说，刘、关、张三个在蜀中地位超然的大家族，都有没落之象。
关家衰落已是必然，而张家也仅靠张盈儿这皇后之位勉力维持豪门体面。
至于刘氏皇族，若不是刘善穿越而来，附身刘禅，此刻指不定早已沦为了亡国奴。
但无论如何，就目前而言，吕悠柔是关家血脉，没道理会随母亲的姓啊，关家男子，也绝无可能当上门女婿的啊。
这上门女婿，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以关家在蜀中超然的地位，是绝计不可能让家族子侄当上门女婿的。
更不会，让他关家女子，流落风尘之中啊。
看到刘善终于露出惊讶的表情，吕悠柔终于淡然一笑，点头道：“陛下圣明，奴，正是壮谬侯关羽一族余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