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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砚是掐着最后时间点进的会议室。

除却展商那块的负责人,th公司那边到场的就只有程珈书一个,和沂港船舶只到了祁砚一个人的道理一样。

他们都没带额外不必要的人。

祁砚今天穿得很正式,但照他的脾性,还是没有规整到像展商负责人那样,西装衬衫都穿得一丝不苟。

他一件纯黑衬衫袖扣扣上了,领口却散着,没系领带,西装外套从站到坐,一成不变的松垮敞开,不讲半分礼节。

沉而利落的色泽都没能压下他的桀骜。

其实展商的负责人先前和祁砚那边打过交道,但没一次是面对面,像今天这样交流的。

祁砚很忙,和他对接的最多是秘书。

负责人有设想过这次棘手情况的解决办法,就是借着人情和沂港船舶打招呼,置换一下展位。

但现在祁砚这样的气势压迫,加上th那边来的人也不好惹,负责人早准备的话打了水漂,现在简直如坐针毡。

而避开所有浪费时间的开场,祁砚没给所谓女士优先的条件,目光扫过一圈后,定在对面的程珈书身上,开门见山说:“想要什么?”

程珈书似乎并不意外这场直截了当的谈话。

她淡笑着后靠在皮质椅背上,媚眼如丝地挑动着焦灼气氛的最后一丝活跃,“这是不是得看祁总能给我什么?”

祁砚没和她废话:“压了沂港的难道不是th?”

言下之意,挑事的是你,现在来和我谈条件,未免想法太多。

程珈书这么多年横迹商圈,见过太多言行不一爱兜圈的老狐狸,现在碰上祁砚这么省事谈话,倒还有点不适应。

她笑了笑,说得简单:“th想和沂港齐头并进,不知道祁总是否赏脸?”

话题的走向已经偏离原先的轨道。

负责人想就此掰回来,似乎已经有难度了。

如果照程珈书说的齐头并进,就代表以利益为条件,沂港船舶在得利的同时,要替th在国内市场开路。

这听上去好像是一桩互利共赢的好事,但祁砚听完只是微抬了下巴,手还随意搭在桌边,指尖微敲着,猜不透是在酝酿什么情绪。

几秒的沉默,他忽地微挑了眉梢,“如果答案是否?”

程珈书早就猜到有可能会是这个答案。

她笑着抿了下唇,漫不经意地说:“那就抱歉了。”

这个展位,th就抢了。

一场无言便生的硝烟对峙,负责人脸色越来越不对劲,祁砚却仍是气定神闲的那副模样,仿佛刚才受到威胁的人不是他。

“那个我们”负责人这四个字刚刚说出口,祁砚敲在桌沿的指尖蓦然顿住。

他抬头,眯眼盯着程珈书的眼,眸中泄出几分哂笑,“不知道程小姐听没听过一句话。”

被点明喊到姓氏,程珈书脸色微变了下,显然转变的冷漠,“什么?”

“君子不夺人所好。”祁砚话音很淡,却已然有了警告的意味。下一句“不然后果自负”他没说,程珈书却听懂了。

早在回国之前,程珈书就找人调查过祁砚这个男人,盛名在外有好有坏,沂港一把手,立功缉毒警,良好的家世背景,每一处都是加分项。

但偏偏,这样的男人在外,特意留下原先能被处理掉的把柄。

也就是沂港船舶先前两个年度在恶意竞争中优胜存活的事。

这说明什么?

这把柄只可能是他自己留的。

祁砚聪明就聪明在,他留的把柄够凶,但都不是能致命的。

从那之后,没人再敢动沂港船舶。

th现在这一番操作算是踢上钢板。

程珈书有眼力见,知道磕上祁砚这种疯子,日后行事定然不会轻松。她刚想接着说下一句话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她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

像是自然就有的反应,她推开转椅,站起身,致歉颔首:“抱歉,我先失陪接个电话。”

祁砚没看她,反是负责人奉承地笑了笑,说好。

在程珈书快步离开会议室的后面十分钟内,祁砚只问了他三个问题。

第一,上游区,沂港船舶是设计制造一体进行化,th是分散式结合,谁有前景?

第二,中游区,沂港船舶和th年度关联销售额,谁高?

第三,下游区,船舶经济运转的运输仓储,谁的发展可观?

就是知道这家展商背后有多向发展的意图,祁砚现在才把要点摆在他面前,“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们怎么做两家公司的协商的。只有一个选择,要么沂港,要么th。”

话说明白到这份上,祁砚就是在告诉他,做事动点脑子。

程珈书那边打完电话,祁砚正好拎着西装外套,从会议室走出来。

这明摆着是要走。

程珈书两步站到长廊中间的位置,正好在祁砚面前。她一秒收敛接电话时的戾气,笑意嫣然地说:“祁总这是要走?”

祁砚掀眼看她,没什么表情,“谈好了不走?”

“可我这边还没同意。”程珈书脸上的笑意淡了淡。

祁砚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投落的目光冷淡微凉,无形没入几分审视的味道,“程小姐,醉翁之意不在酒?”

“什么意思?”程珈书右眼皮一跳。

祁砚把桌下摸到的窃听器丢到她手里,耐心欠奉,不妨和她直说:“试探的小把戏少玩。”

程珈书从来没碰到这么下不来台的事。

但祁砚就是祁砚,只讲对错好坏。

一场交锋,程珈书自知自己在这个男人这边讨不到好处,脸上的僵硬只好在自我说服中转变缓和,“祁总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放?”

“有问的必要?”祁砚居高临下的睨视感够重,倨傲的蔑视感倍添,“th顶的是程小姐的名头,还是程家的名头,需要我问再清楚点?”

程珈书再能稳住的情绪,碰到“程家的名头”几个字,都无端慌了阵脚。

原来祁砚什么都知道。

那程珈书也没必要和他来表面那一套。

眼见祁砚就要擦肩而过,她红唇微动,突然说:“不知道婥婥最近过得怎么样?”

祁砚脚步顿是顿住了,但他没转身。

程珈书唇边挑起一丝得逞的笑:“程婥,我喊的对吗?”

祁砚盯着电梯的方向,不知聚焦在哪点上,深黑浓沉,眸中兴起的波澜显眼地一丈比一丈高。

低冷慑人的话,一字一字。

“我的人,”逼迫得足够清晰,“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几天没消息没通话,苏婥一度感觉上次好像是踩到祁砚临界雷区了。

那句“你有本事就试试”,他警告她的话还近在耳畔,难道真的是他们关系的结束点吗?

苏婥今天练舞不是很专心,唐家妮在台下指导了她几次切入点,音乐节拍响起的时候,她还是没能像往常那样完美融合。

因为是周末,所以舞团的人来训练的算少,苏婥是主领舞,所以在踩点这一块上必须要做更多的训练。

说实话,她是个舞者,但不算个投入专业的舞者。

比起瞩目的成绩,苏婥现在只关心跳舞的过程。

这很有可能是因为祁砚的存在。

以前没机会跳舞的时候,她总盼望有亮眼的成绩能够作为代表,练舞练到厌恶,却还再继续。

现在有机会站到那个高度,舞蹈本身竟潜移默化地成了享受。

如果真的戒掉对祁砚的习惯,她这种享受还能持续多久?

苏婥自己都没答案。

明眼暖调的灯光温柔笼罩着,如泉淌过的音乐亮在耳畔的那刻,苏婥该做的是垫脚起舞。

但裙摆撩起的那瞬,她目光一转,竟在观众席的倒数第二排边上看到祁砚的身影。

男人不言不笑的,就站在原地,修长挺拔,一动不动。

苏婥怔愣的那瞬,音乐又机械地游走过去,她没跟上。

“停一下,停一下。”唐家妮几下卷起手上的引导表,做着暂停的手势,待到音乐停,快步跑上台,到苏婥面前。

唐家妮紧张地目光定在苏婥脚踝上,关心地扶着她,“今天一直进不去状态,怎么回事?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苏婥慢一拍回神,祁砚还在那。

她鲜明地感受到心跳放缓后,又骤然加重的那秒快跳。

苏婥摇头说:“我没事。”

唐家妮一看苏婥这样,就知道是这几天训练的量过大了。

原先一周的训练量,现在生生压到三天,身体怎么吃得消?

思及距离表演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唐家妮也不是那种揠苗助长急于求成的人。一段舞蹈的适应,舞者和舞蹈的共鸣,都需要慢慢来。

唐家妮低头看了眼手表后,理解地说:“今天不早了,要不先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这句,唐家妮注意到苏婥飘散的眼神,下意识转身看了眼。

没想到会是祁砚。

奈何台上后排距离太远,唐家妮看不清祁砚的神色,但尤为鲜明地,是她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低沉的郁气,迫不及待地像是快要侵袭全场。

唐家妮愣了几秒,莫名想到前两天和家里人聊天,长辈有提到一嘴,大概就是祁砚的手最近有向舞团伸的意思,难免头皮发麻。

沂港船舶已经站在业内龙头的位置,还要拓宽业务吗?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简直横行霸道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同样,苏婥的表情也很微妙,唐家妮没能读懂。

但有一点,她能领悟出来有这么一个男人,是个女的都有被支配的恐惧。

极不放心地,唐家妮抱着负责的想法,转头问苏婥:“一会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苏婥知道祁砚来了,她得跟他走。

所以她摇了摇头,淡笑说:“不用了家妮姐。”

唐家妮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够多。

虽然苏婥不说,但她光靠苏婥上回来这脖子上没遮完的红痕随便想想,就能脑补出祁砚乱发脾气凶人的画面。

嗯,一定是这样。

唐家妮那股子护崽的心理又来了。

她的注意力基本都在苏婥身上,压根就没察觉祁砚已然下台阶在靠近的情况。

眼见苏婥这么受委屈,唐家妮伸手牵住她的手,愤愤地感叹了声,压低声线说:“婥婥,你别什么事都憋着知道吗?”

苏婥愣了几秒,没跟得上唐家妮这情绪节奏。

余光里都浸满祁砚不冷不淡的神色,她大概能猜到唐家妮要说什么,只笑笑,转移话题说:“家妮姐,你今天也累了吧。”

“我还好的。”唐家妮随口应了声,不知道哪根筋别着了,认真地接着前一个话题继续说,“我跟你说啊,这世界上好男人很多的。”

苏婥听得敏感神经一跳。

祁砚距离她们

两米。

一米。

还有最后几步。

唐家妮又说:“上回你表演完,我这边好几个朋友都追着我问你的联系方式呢,你看看,要不隔天约着出来见见?”

苏婥紧张地正要摆手,唐家妮却误以为这动作是机会来了。

“歪脖子树有什么好吊的是不是?”

下一秒,祁砚走到了唐家妮身后。

苏婥:“”

“什么歪脖子树?”祁砚的脸色不好看到了极点。

“”唐家妮识相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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