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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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那个相声真好笑，不怪他，不怪他。

系统努力地这样劝着自己，同时决定把陆明山带出去：“该到辅导员那儿了。”

陆明山便利索地合了电脑，收拾好东西背起包，而他刚一拉开门，那位舍友一个打滚下了床，叫住他：“诶，等下我，我也要去给高老师交三方协议，一起啊！”

说着，他从床下翻出了被搞得皱皱巴巴的东西。陆明山看着他，心想如果把这人搁在他以前呆过的世界里，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都是一个未知数。

路上，陆明山也不想让气氛那么尴尬，就找话和他聊：“你找好工作了？什么时候上班？”

“还没呢，找我表哥随便盖的章，”舍友挠挠头，接着就站在了宿舍楼下饮品店的柜台前，“不急，我打算先玩上几天，休息休息。”

因为他的拖沓，陆明山只好在附近等他了一会儿。这一路上，陆明山又经历了舍友要上厕所，舍友要回宿舍等诸多折磨，最后总算是和这个人一块儿走到了明知楼的二楼。

他没有撇下舍友自己走，因为这是剧本定好的，等到了那里，时间刚好。

辅导员的办公室在二楼正对着楼梯口的走廊那儿，陆明山和舍友到了的时候，还有几个学生正抱着东西去找辅导员。他们站在门外，隐约听见说话声：

“小曹同学，很好很好，恭喜你找到工作了哈。”

“那什么，你也催一下你们宿舍那个吧。还有一些课没上？嗨，这没啥，我跟那个老师打声招呼，她安心上她的班去。”

不久之前，他也是和主角这么说的。

那时候故事里的陆明山抱着去见见世面也好的心态，和舍友们一起去应聘了一家培训机构。

不得不说，还未进入社会的学生终究有点胆小，当接待人员说校长要亲自面试他们的时候，大家都顿时紧张起来，在沙发上乖巧地坐成一排。

不过一和校长聊一聊，再看看校长那玩味的眼神和笑容，陆明山就意识到了这是个坑，很想跑路。

在x市这个省会城市里，校长打算给他们开1700的工资，还不交五险一金。当然了，这是试用期，可那试用期是真的漫长，听他的描述，还有许多杂活要做。

校长说：“你们先好好锻炼一下。”

陆明山还在犹豫时，一个舍友想起了大家还有计算机课要上，给辅导员打了电话。

那时候辅导员笑得特别开心：“还上什么课？不用去了，你们放心，考勤我来搞定。”

挂了电话后，这位舍友露出了有些迷茫的表情：“我怎么觉得，辅导员像是急着把我们这些猪崽给卖出去？”

另一位舍友配合地学了一声猪叫。

陆明山这时候想好了，及时地道：“要不，我们不去了吧。”

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和老师有了交集，或者说，过节。

好不容易卖出去的小猪崽，还没吃别人家几口饭，它们就这么欢快地跑回来了。

“好的，谢谢老师，老师再见！”这时，里面的几位同学出来了。

舍友拽了一下陆明山的胳膊，催着他快走。等到了办公室门口，舍友先走了进去，站在老师的身边。

那是一间大办公室，或者说是由会议室改造成的办公室。中间是开会议的那种椭圆形的中空的长桌，两侧摆着好几张办公桌。辅导员就坐在门口的那张桌子前，正对着外面。

“嗯，来了啊，”辅导员保持着他的微笑，在看见了舍友手里的三方协议的时候，那笑意加深了，“恭喜你找到工作了。”

舍友颇为得意地一笑，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得意的。他就这么站在辅导员身边，和他一起望着还站在外面，没有进来的陆明山。

辅导员看一眼时间：“陆明山，你还挺准时。”

接着他又问：“东西带来了吗？”

陆明山照着系统所说的，微微低头，并不说话，这时候舍友就聒噪地煽风点火起来：“他心气高，就是要谋个更好的工作。”

“唉，明山啊，做人还是要踏实一点嘛。”辅导员很满意舍友的配合，他整理起文件，把夹子在桌子上敲得咚咚响，还看都不看一眼陆明山。

陆明山拿出了手机。

时间到了。

外界的声音现在都成了背景音。他打开官网，登录，查询

在陆明山迈过门槛，进入办公室的那一刻，成绩跳了出来。

他抬起脸，回过神，原本被他屏蔽了的充当背景音的那些说话声，这时好像是被突然调大了音量，一股脑儿地涌向他的耳朵。

而陆明山张开嘴。语调平缓地对着辅导员说了一句话，像是往荷叶上叫成一团的青蛙那儿轻轻扔了一块儿石子。

陆明山说：“老师，我考上了。三方协议就先不交了。”

说完，他也不去看那两人精彩的表情，也不管别人的反应，头也不回地离开。

陆明山走在路上，心脏还是有些快地跳着。

不是因为刚才的场面有多激动人心，而是他恍恍惚惚地意识到，这么多年了，系统终于兑现了一次诺言。

他不会再受人欺负了，不会了。

这里的太阳光是真的暖和，照得陆明山的脸有些热。他向前走了一阵子，到了食堂那儿，准备买点喝的，到了后又发现自己饿了。

在母校吃最后一次饭吧，听上去还挺有仪式感的。

这家学校的食堂做得很好。陆明山到了二楼，一眼便看中了东边餐厅4号窗的炒菜，走到那里去。

陆明山站在橱窗前看着一盘盘卖相还算不错的菜，感觉自己脸上更加地热。

他好久没有这么放松地吃过一顿饭了。

“同学，要什么？”对面，食堂阿姨娴熟地一手拿起了餐盘，一手抄起了夹子。

还盯着他，那是种让人很熟悉的，阿姨等你点菜时极为不耐烦的眼神。

陆明山要了两个素菜，又特意要了一道糖醋排骨。

“阿姨，“陆明山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沙哑，”能不能多给我打点糖醋排骨？我会多付钱的。“

他要多吃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食堂阿姨则没什么意见，说了句“十五块，刷卡”后就去打饭。陆明山站在那儿，专注地看着阿姨给他打饭。

因为他看得是那么专注，所以，他没有错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阿姨用勺子舀起第二勺排骨的时候，她的手，开始抖了。

抖，抖。还不是那种自发的抖，看上去像是在有人抓着阿姨的手腕抖。

陆明山眼睁睁地看着排骨一块儿一块儿地掉回盘子里，又听到系统说：“不能为了庆祝去多吃，这多不体面。”

好的，他知道了。

这是系统干的。

而对面的阿姨也是急得要哭了，她说：“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个手呢？”

陆明山赶忙道：

“算了算了，阿姨。”

陆明山还认真且真诚地安慰阿姨道：

“这都是命运的安排，我们早就逃不掉了。”

阿姨听完后点点头，给陆明山打下一份菜的时候，她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一些

这次是阿姨自己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