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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给我把衣服洗了。”王香秀的声音让叶清远打了个颤，于是整洁的作业本上出现了一笔多余的斜线，歪歪扭扭地落在干净秀丽的字迹间，像一只误入蝴蝶丛中的飞蛾。
不是所有的虫子都能成为美丽的蝴蝶，挥挥翅膀就能得到赞美和爱，飞蛾也大可以做着自己的美梦，没有人能轻易剥夺，也没人能宣判谁是异类。
叶清远停下笔，拿起脏衣服去了院子。
还好，今天天气不差，阳光灿烂。
拿起红色的水桶，叶清远力气不够打起一整桶水，就只能尽力而为地一点一点地打了水倒进盆子里。
王香秀冬天的时候差不多两三天就要洗一次澡，每次换下来一大堆衣服，叶清远就要马上帮她洗好晾干。
上一次，因为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作业太多了，叶清远本来打算第二天再去洗那些衣服，结果没等到第二天，王香秀就把她骂了一顿狗血淋头，捡着脏话就往她头上砸。
这么久了，叶清远还是没习惯王香秀的谩骂，始终做不到像小虎对待他妈妈的说教一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可能自己还是太玻璃心了吧，被王香秀骂一骂，就忍不住鼻酸。
这么久了，好像还是没有学好怎么去淡化委屈和难堪。
有些时候，她一边被王香秀骂着一边偷偷的在心里想，王香秀这辈子最喜欢的事情除了打麻将，应该就是骂人了吧。
她似乎总能在骂人中找到人生乐趣，不管是泼妇骂街式样的骂人，还是歇斯底里式的骂人，或者是引亢高歌式，总能将最简单的骂人技术运用的炉火纯青，骂的街坊邻居火冒三丈，骂的熟人亲友脸面尽失。王香秀骂人从来不会扣字眼，她向来只会用最恶心，最俗烂的词去诅咒别人乃至祸及他的全家。
烧好的热水掺进冷水里，雾气渺渺升起，而后又消失在阳光底下。
不知道为什么，王香秀那件水红色的棉袄上，有一块污渍，叶清远怎么也搓不掉。
她又加了一层洗衣粉，小心翼翼地避过手上冻裂的地方，用大拇指和大拇指背的那一块地方用力搓洗，污渍淡黄了，却还是鲜明地存在于那方袖口处，手上的伤口还是不可避免的沁入了洗衣粉，蛰的有些痛，但是叶清远没有闲心去顾及这个。
“完了，洗不干净又要挨骂了。”叶清远紧张的想着。
“远远。”叶清远的奶奶刚走进小院，就看到她的小孙女又蹲在水井旁洗衣服。
“不是跟你说了，你妈再让你洗衣服，就叫我吗?”话语中带着让人心软的怜爱。
叶清远被拉了起来，手上多了一个面包。
“快点去洗干净手再拆开吃，你大伯给我的。”
“没事的，奶奶，我自己洗吧。”
“你看你手都冻成这样了，怎么洗?”叶奶奶有些心急，故意板起了脸。“再这样，奶奶生气了。”
叶清远拗不过，只好答应。
“奶奶，我去给你搬个小板凳。”
“好。”
“你妈呢?”
这么久了，叶清远还是不习惯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妈，顿了一会儿，才慢慢回答道；“她应该去打麻将了吧。”
叶清远蹲在一边，看到奶奶粗糙的手浸到脏水里，鼻子有些酸酸的。
“奶奶，我来洗吧。”叶清远凑近。
“再这样，奶奶真的要生气了。”叶奶奶看到小孙女垂下去的眼睫，莫名地像山林里漂泊无依的麻雀，想了想她小孙女儿现下的生活可不就像无所依吗？只能急忙安慰道:“奶奶一辈子做家务，都做惯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