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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拯救秦王
来时一群马，走时一排车，卫缭带着鬼狱一众人马自咸阳出发，用时一月有余，赶到了长白山脚下。
在确认郭嘉安排的暗探找到了此行的目的——人参草之后，卫缭带领众人原地修整三日，随后，驾车而去。
这个年代的马车，与后世印象中那种带着车厢的造型不同，反而更偏向于板车，车身与战车略有不同，即战车的护板在前，御者靠着护板而立操控战车，而马车的护板在后，前边有一个栏杆样式的东西供御者借力驾车。
这样的造型导致在车速不快时，旁人想要窜到车上来十分方便，而师然在燕国的身份乃是世外高人，深得周遭百姓的爱戴，见师然上了马车，周围的黔首百姓都自发来到官道旁送别，这些人拉着马车的车辕，让车队迟迟无法加速。
“师仙翁啊，您这是要弃我们而去吗？”
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一边拦着马车哭喊，一边将手里的零碎物什递给师然。可见师然在本地确实是留下了好名声，否则也不会有这万家百姓相送之景了。
师然见状却是再也无法安心坐着，在接过一个妇人递来的御寒衣物后，师然站在车辕上，对着众人双手虚按，原本喧闹的氛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诸位高邻，莫要再送了，师某非是就要一去不归了，此次西去，乃是救人性命尔，待此事妥善解决，师某便会再次返回，必不会就此舍了诸位高邻而去。”
刚刚递来衣物那妇人抽泣着说道：“既然只是去治病，为何将所有行装都带走，连平素里存下的所有菘菜都带走，这分明就是嫌弃我等这里苦寒，不愿再回来了。”
这妇人话语之中带着的哀怨之情任谁都能听得出，师然也愣在原地，脸颊一阵发红，不知怎么回答。
在一旁驾车的猎户赶忙开口解释道：“诸位高邻，切莫误会，我等这次真的是去给贵人诊病，至于为何将存放许久的菘菜、药材带走，以来，治病自然少不得药材，他处的药材哪有自己采集的让人放心？
而且大家也都知道，这菘菜可以入药也可以吃食，不过别处的菘菜都没有咱们这里的肥美，是我提议，带着这些菘菜去，看看有没有可能贩卖给贵人，为乡里填些进项。
你们看，我猎来的野物不也放在后边吗？都是想要试着售卖于贵人，待事情结束，我自然会带着师然老兄一起回来的。”
显然大家对于酿酒师也是十分熟悉，知道这人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刚刚泫然欲泣的妇人也停下了抽泣，转而深情地望着师然：“那你……你们路上小心，早些回来，不要喝酒误了事。”
二人齐齐点头：“诸位请回吧，我兄弟二人一定早去早回。”
待这最后的告别结束，那些送别的乡亲终于放开了马车，师然二人明显听到了拉车的马儿发出一声轻快的喘息，显然刚刚的场景对于这些马儿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卫缭也将看向师然二人的眼光收回，在车上闭目养神，一旁驾车的日游神见状，调笑道：“做密探做到他们这地步，怕是古往今来头一遭，看那女子的模样，分明已是芳心暗许，真羡慕啊。”
卫缭冷冷地睁开眼睛，看向放在身边装着人参的草篓，道：“羡慕吗？你有没有想过，若他真的只是师然，这份情谊确实值得你羡慕，可是他是郭嘉的人，他的代号叫大白菜，你再看这份感情，还羡慕吗？”
日游神顿时语塞，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酿酒师二人后，便回过头专心驾车。
“嘉啊，纵使是你，也有疏漏之处，这感情永远都是人心最大的破绽，你的方法巧妙，让你的人安心在敌国生存，但是，当他们面对这样真挚的感情时，你叫他们的内心该如何自处啊？
酿酒师醉心于酿酒，大白菜时不时就躲入深山采药，真的是寄情于物吗？恐怕，他们的心已经开始痛了，时时都要欺骗身边的人，除了你我这等心性超绝之人，又岂是常人能为之？”
轻轻合上草篓的盖子，卫缭再次闭上了眼睛，“接上枉，他的骨骼无碍，气血损失过大，正和大王的情况相似，让他来为大王试药！”
日游神没有任何犹豫，甩动手中的缰绳，“驾！”
卫缭的车队故意走的是北面广阔而无人烟的地界，如此壮大的队伍，在官道上走，想要掩藏行踪是十分困难的，而卫缭可以肯定，吕不韦虽说被自己的武力暂时慑住了，但是除他之外仍然有其他人不希望卫缭带回能够救治秦王的医士。
顺利离开燕国境地后，卫缭一行自雁门之北而行，打算横穿草原，直达秦赵边界。这里原本是匈奴的地盘，但是卫缭却毫无顾忌地走在了这盘土地。
不论是郭嘉那里的消息还是吕不韦的动作，都让卫缭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此时的匈奴，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西北部的西域诸国与东胡身上，地处东面的雁门外的广大草原暂时是安全的。
不过世事无绝对，卫缭猜到了匈奴人的离去，但是他没有猜到，李牧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李牧哨骑的那一刻，卫缭毫不犹豫地下令奔逃，只可惜，两匹马拉的车，还是没有跑过骑士。
哨骑首领是个熟人，名为衡华，当年郭嘉初次入邯郸城，维护了李牧的面子，就是此人在邯郸城外痛打了城门吏，为郭嘉出了气，算是李牧心腹中的心腹。
“国尉好兴致，为何会在此处？”
驾着马的衡华说话有些不清，但是此人的坐骑就在卫缭车架之侧，卫缭还是听清了此人的话语。
四下打量了一下，哨骑共有五十骑，卫缭在脑子里飞速运算后，僵硬地扭头看向衡华，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
衡华顿时感觉一阵不妙，勒住马缰绳准备与卫缭的车架拉开距离，但是卫缭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什么叫做后悔莫及。
衡华完全没有看清卫缭是何时站起来的，当他低头看着马缰绳控制方向，再次抬头时，卫缭已经站在了战马的头顶，奇怪的是，战马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头顶的人，仍然在卖力地奔跑。
衡华毕竟是骑兵出身的悍将，虽然有些惊恐，但是不妨碍他抽刀还击，但是刀才刚刚出鞘一半，衡华的脑袋就与身体分离，飞了出去。
卫缭一脚踹开还僵在马背上的身子，半蹲于马背，喝令道：“鬼帅弃车，鬼众为御，五十骑，速杀！”
说完，脚下狠狠发力，脱离马背向后飞去，在卫缭离开马背的一瞬间，衡华的战马倒毙于地，死因是背上的两个足印形状的巨大伤口。
卫缭借着马匹反震之力，在半空停滞片刻，正好落在了后方的骑士马首之上，这名骑士看到衡华惨死之时已经抽出了武器，可是在杀心已起的卫缭面前，这一切都是徒劳。
骑士手里的宝剑不知何时来到了卫缭的手里，而在一阵惊愕的目光中，这位骑士仿佛看到了自己相依为命的战马背上，坐着一个无头的身子。
卫缭没有任何停留，再次将失去首级的身子踹开，四下打量周围的赵国哨骑，待确认目标后，从站立改为半蹲，双腿爆发，离开战马，于半空之中落到了又一名哨骑马上。
其他车子上的鬼帅们，也纷纷将驾车的人物交给低一级的探子，自己学着卫缭的样子跳下马车，来到哨骑的背后，或是扭断脖子，或是一刀穿心，利落地解决了靠在马车旁的骑士们。
紧接着，这些鬼帅们纷纷开始找寻下一个目标，他们不会卫缭那在半空腾挪的招术，但是他们身下也有刚刚夺来的精锐战马，待选定目标后，这些人以利刃刺在战马后臀，马匹吃痛，瞬间爆发。
哨骑们的坐骑本就是上等好马，再加上鬼狱这群鬼帅们完全不惜马力，卫缭更是换一次目标就杀一匹马，所以赵国的哨骑们发现，原本占据优势的自己，瞬间变成了对方猎杀的对象。
后臀流着血的战马很快就追上并且超越了自己的同伴，然后它们背上的鬼帅们轻而易举地就将这些被追上的哨骑解决，并且换上了没有受伤的马。
这些没有受伤的马儿还在适应身上重量的变化呢，瞬间觉得后臀一阵剧痛，紧接着就像之前追上它们的同伴一样，狂奔起来。
在鬼帅们残忍的血腥手段下，人数占据优势赵国哨骑很快就被解决一空，而最后被解决的几名哨骑的坐骑，终于可以免于遭受痛楚。
日游神改骑为站，立于马背上，四下扫量了一圈后，面向卫缭汇报道：“主上，五十骑全数歼灭，保留战马十二匹，安全了。”
卫缭的脸色却一点都没有变得好起来：“并不安全，当年师弟在赵国时与我传递消息，曾经说过，李牧的骑兵与我大秦不同，往往会同时派出数支哨骑探查，若是有敌情则回报，若是发生现在的情况，也就是哨骑被人全歼而无法汇报，那么李牧也能根据哨骑出发的时间与方向，断定我们的位置。
换句话说，我们还是会暴露，只是这个时间点被延后了，现在将不重要的货物就地扔掉，这些战马绑到车前一起拉车，我们加速离去吧。”
远处，正在等待哨骑回报的李牧忽然睁开了眼睛，一旁的亲兵有些好奇地问道：“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我问道杀戮的味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