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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堡垒相逢
“杀！”
黄沙之上，一场血腥的战斗渐渐落下帷幕，最后一名敢于反抗的敌人死在了东胡大军的刀下，战场上的士卒们开始发出胜利的欢呼。
这支大军的统帅冒顿王子，并没有出现在战士们中间和他们并肩而战，而是将整场战斗的指挥权完全交给了曾经的匈奴年轻勇士第一人，如今的东胡王帐护卫首领，沙尔汗。
冒顿待在墨家车阵中，和田鞅一起依靠着车栏看向战场，二人都是昏睡中刚刚清醒的人，无法直接参与战争。
“结束了，让你的人把这些人抓起来吧，肆意屠杀对你掌管这片土地没有任何好处。”田鞅见大战落幕，对身边的冒顿劝说到，这已经是一路上遇到的不知道第几次匈奴散兵游勇的袭击了，就连田鞅都感觉麻木了。
冒顿点点头，对着前方正举着一个匈奴骑士头颅夸耀功绩的沙尔汗喊道：“沙，停止杀戮，收拢俘虏。”
沙尔汗望了过来，见冒顿轻轻点头，便也不犹豫，将手里的头颅扔掉，指挥着手下们开始将还活着的匈奴人绑起来，作为俘虏。
那边的沙尔汗开始收尾工作，这边，冒顿和田鞅也聊了起来，“您也看到了，这些匈奴人为了征收粮食，逼死多少无辜的人，他们还纵容手下做盗贼抢劫商队，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像鬼谷先生一样，烧死算了。”
“鬼谷先生当日也是看西域有覆灭之危才下狠手的，这些人已经败了，残杀生命毕竟不是什么好名声，你以后还要统领西域呢，不该这么残忍。”
“不，我认为，西域人只会因为我杀死匈奴人而更加爱戴我。”
“可是，你别忘了，你自己也是匈奴的王子啊。”
这句话似乎说到了冒顿的心坎上，冒顿不再说话，露出凄惨的笑容，看向田鞅，“先生，你知道吗，从我记事起，我的父亲就厌恶我，只因为祭祀说了一句，我会是匈奴最伟大的王。
东胡人横跨整个草原来到西域时，我的父亲还有我的族人，毫不犹豫地将我送给东胡人作为人质，又悍然发动战争想要置我于死地，除了沙尔汗，没有一个人陪我面对这一切。
他们不是我的族人，而是我的仇敌，东胡也不是我的家园，只有西域，才是我的地方，我要让匈奴人和东胡人都不敢轻易伤害西域人，我要做整个西域的王！”
看着状若癫狂的冒顿，田鞅没有继续劝解，但是打心底，田鞅对冒顿的理想打上了一个否定的结论，因为墨家所有人都知道，当那个孩子踏上这片土地之后，这里的王者，注定叫做郭嘉。
“冒，这一路的俘虏太多了，我们不能再带着他们前进了，必须找个地方安置他们。”沙尔汗很快就收拾完了所有的俘虏，来到冒顿和田鞅的车架前。
“田长者，由于你善良，这些残忍的暴徒活了下来，但是我们的进军速度慢了下来。”
“沙尔汗，住口，不许对长者这样说话。”冒顿喝止了沙尔汗的无礼举动。“我记得靠近楼兰的地方，有一片绿洲，乌孙的商人们在那里修建了一片堡垒群，我们到那里去将这些俘虏放下吧，顺便补充一下水源。”
“是！”
沙尔汗走后，冒顿轻笑一声，“说起来，您才逃离乌孙国不久这就又要去他们的地方了。这些俘虏我会交给乌孙商人当做俘虏卖掉，这之后他们命运如何，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
田鞅知道，以西域之人此时对匈奴人的怨恨，这些俘虏被买走后很可能难逃一死，不过，乌孙处于东胡和匈奴势力之间，对于这些匈奴人的仇恨也不深，想来还是会有人因此活下来吧。
东胡出兵墨山国的消息在西域传开了，本就因为匈奴与东胡战争而减少的商队，此时更加不敢出城了，生怕被匈奴的蛮人抢走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家业。
东胡大军每过一处，就有人战战兢兢的从城内送出补给，而这一路上，除了时不时出现的匈奴小股队伍，再也没有其他人的行踪。
“王子，已经可以看到绿洲了。”
冒顿和田鞅从小憩中被人唤醒，远处，与漫天黄沙格格不入的一抹绿意映入眼帘。
只见一片绿地突兀地出现在沙漠之中，中心是一汪泉水，四周草木繁盛，围绕着绿洲的远处，是几座土石堡垒，规模不小，细心点观察就会发现，这座堡垒正好挡在几个风口处，也难怪这里的绿洲能长存，堡垒拦截了风沙，又有泉眼不断地出水，这片地方，可以称得上沙漠里的宝地。
“每年要修葺堡垒的钱财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所以，这些珍贵的堡垒就被乌孙昆莫卖给了那些商人，反正商人有的是钱。而我们除了在战争时暂时征用，一旦战争结束，还要还给那些商人，因为东胡也负担不起修这些堡垒的财富。
要是墨家喜欢，可以试着买下这里，相信你们的创造能力，一定可以在这里立足。”扶着田鞅走下车子，冒顿对着这片绿洲介绍到。
奇怪的是，队伍停在了绿洲边缘，没能直接进入堡垒之中，这让冒顿有些不满，“沙尔汗，怎么回事，天就要黑了，不早点进堡垒休息，战士们会冻出病的。”
“王子，这里的堡垒里还有人。”
“什么？那些商人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大战就要开始了还不回去？告诉他们，这里被我征用了，让他们尽快返回。”
“是！”沙尔汗领命之后，亲自前往堡垒群入口准备轰走里面的人，却在快要靠近入口时，被迎面飞来的一支箭矢惊退，那箭矢掠过沙尔汗的脸颊，射下他的一缕头发，落在了身后不远处。
“此地有主了，不相干的人滚开！”
带着大军的沙尔汗此时被这声呵斥给激怒了，狂叫着就要发起进攻，就在沙尔汗的手臂即将挥出，大军即将发动时，张贤忽然出现，握住了沙尔汗的胳膊。
“这位墨家长者，你这是干什么？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敢威胁我，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死亡的恐惧。”
张贤还是死死抓着沙尔汗的手，因为他看到了，此时插在地上的箭矢，竟然和墨家使用的弩箭相差无几。
张贤用激动的声音朝着堡垒方向大喊：“嘉，是你到了吗？”
吱～堡垒的大门慢悠悠地打开，身穿黑色甲胄的章邯和杨熊二人走了出来，“敢问是墨家哪位前辈当面？”
用的是纯正的秦腔，说的是正统的中原语言，张贤激动地流下了泪水。
“墨家医宗张贤，刑罚长老田鞅在此，郭嘉何在，还不速速拜见师叔！”
章邯与杨熊惊喜地对视一眼，张贤、田鞅，郭嘉最担心最在意的两位墨家前辈都在此地，平安无事，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公子嘉手下章邯、杨熊，拜见田鞅前辈，拜见张贤前辈！”
此时，田鞅也和冒顿一起来到了大门口，看到正在以中原礼节施礼的二人，田鞅的眼里也泛起了泪花。
“好，好，来了就好。”
沙尔汗和冒顿此时也看出了，据守此处的人，竟然不是西域商人，而是中原的墨家之人！
“你们为何在此，嘉可曾来了？”
章邯一边将众人请入堡垒，一边解释当下的情况，“公子带着大军在后，我等领命先来乌孙找寻各位的踪迹，这堡垒是我用货物从乌孙国买来的，从今以后，就是我们默军在西域的据点了。”
冒顿和沙尔汗跟着墨家之人也学会了不少中原话，此时也有些惊讶，虽然知道中原有珍贵的货物，可是想要买下这么大的一个城堡群，得是多么庞大数量的货物啊。
“咳咳，此处，被，我们，征用了，我们要……”沙尔汗用有些别扭的秦腔对着章邯说到，却不料后者根本没有睁眼看他，用一口流利的西域话说到：“这里，是我买来的，就是我的地方，作为客人，我可以允许你们来做客，但是想要征用我的地方，你们没有资格。”
说完，轻轻弹了弹铠甲上的灰尘，沙尔汗顿时会意，章邯此举就是在告诉自己，之前的墨家之人，也穿着铠甲，但他们不是军人，所以很好说话，但是这里这些穿着黑色甲胄的人，是正经的军人，没有那么好说话。
“你这是在挑衅西域的王者吗？”沙尔汗的声音里带着丝丝冷意。
章邯恍若未觉，一双同样阴冷的眼睛看向沙尔汗，“西域三十六国，这么多的王，你是在指哪位王者？”
沙尔汗顿时暴怒，抽出弯刀，就要斩向章邯，可是一旁的杨熊早已防备着他，刀还没出鞘呢，杨熊就一脚踹向了沙尔汗的胸口，连人带刀给踹飞了出去。
“你是见识过墨家的守城术的，你下面的大军虽然多，你猜我要是不让你进来，你的人能进来吗？”章邯连武器都没有碰，就这么看着沙尔汗。
“好了！沙尔汗，退下！”冒顿捂着胸口，忍着旧伤制止了沙尔汗的冲动，“墨家是我们的盟友，各位长者是我们的恩人，既然这里是盟友的地方，是恩人的据点，我们就像个懂得礼貌的客人一样，遵守规矩。
你说呢？田长者？”
田鞅点点头，说到：“没错，我们是盟友，匈奴也一直在伤害我的国家，所以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章邯，让东胡军队进来休息一晚吧。”
“好的，前辈，我会让出两个堡垒供这些东胡战士居住，泉眼也可以借给他们补充水源，但是，请这些盟友不要做出让我误会的举动，否则，在这么危险的境地下，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反应。”
看着沙尔汗去带军队进入堡垒，冒顿的眼里露出神思之色，“原来，中原人里，也有这么强硬的存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