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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晏氏只剩下晏知竹和晏子睿两个了，苏清知道晏知竹心里肯定不好受，所以他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句话惹了晏知竹伤心。照晏知竹那玻璃心来看，他没准儿会把这些错误都归结到他自己身上，果不其然――
“你滚啊！”晏知竹朝他扔了一个枕头，嘴里哭喊道，“你还救我做什么？你为什么不能让我去死！”他脸上血泪交错，一张俊脸脏得像小丑，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好笑。但是苏清可一点也笑不出来，“你又发什么脾气！”他任由那枕头砸到自己头上，反正不疼，就准许晏知竹这么无理地发次脾气好了。他蹭到晏知竹的床边，好言好语地说：“我不刨你，你要子睿怎么办？”
“……大不了一起死了就是了！”
“嘿，你愿意去死，子睿可不一定愿意！”苏清抿抿嘴笑了，“你想想看，子睿才多大？十六？十七？人家都没成亲，兴许连女孩儿的手都没拉过，你这当哥哥的就想拉人家一起去死？”
“……胡言乱语。”晏知竹瞥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苏清的话也算有道理。
“你是哥哥，你要带子睿一起脱离苦海，还要给他娶亲，教他读书，教他很多东西……”苏清努力描摹着未来的美好图景，努力让晏知竹从亲人惨死的事情中走出来。他说的这些尽管虚妄，尽管虚无缥缈，却依旧勾起了晏知竹几点希望。
“可是，苏清，我好累。”晏知竹抬起头，眼神迷茫，“为什么他们要把这一切都交给我？”他抱紧双臂，把头脸都藏进怀里，缩成一团蜷起来，声音嘶哑，“我好累，我坚持不下去了。”他也只才二十多岁啊，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们死了，一了百了，却留给他一副沉重难耐的担子，一个不敢辜负的信念。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苏清看着他，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当初屋山苏氏灭门时，他也是这样承担着家族的希望逃出来，一路东躲西藏，惶惶如丧家之犬――不，他那时就是丧家之犬。所幸，晏知竹最后还算仁慈给屋山苏氏恢复了名誉。他能理解晏知竹的心情，但他那时承受的远远比不上晏知竹此刻承受得多――国破，家亡，挚爱背叛，卖身苟且……他心底轻轻叹息一声，犹疑着伸出手，抚摸着晏知竹的头发，“乖，伤心就哭出来吧，哭一哭就好了。”
晏知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转了，他抬起水雾弥漫的眼睛，哀怨地看了苏清一眼。就在苏清认为他不会哭了的时候，他猛地抱住了苏清的手臂，不顾一切的哭了起来。什么形象，什么仪容，什么身份，都顾不上了，他哭得像个丢了最后一枚糖果的孩子，眼泪鼻涕流了苏清一胳膊。
“想哭就哭出来吧，”苏清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别人不懂你，我懂你。累了就哭一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哭够了，晏知竹的两只眼睛肿成了樱桃。他抽抽嗒嗒地拈起一块手帕，丢给苏清：“呐，对不起。”他是说苏清那被自己弄的一身污秽。
“哈，好了？”苏清接过来随便擦了擦袖子。
“嗯。”晏知竹嘟着嘴点点头，“还有谢谢你。”
“免了吧，你的感谢，我可承受不起。”苏清半开玩笑道。
“你出去，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晏知竹催促苏清出去。
“好，我先去储秀宫一趟。”苏清答应着掀开帘子。
“清辞，你等等。我有话问你，”晏知竹发泄完情绪，仍旧聪慧敏锐，“阿寻和镇北王，是什么关系？”
“丁贵妃和镇北王？”苏清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没，没关系吧。”
晏知竹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好，你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