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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彦没坐石凳上，而是蹲在江小鱼面前，视线自下而上。
一个坐，一个蹲，江小鱼难得比他高了一截。
他有些得意忘形，大着舌头说：“你……要不然先……先回去吧……我……我在这里坐一会儿。”
“大半夜，坐这儿干吗？”男人清淡的笑意流淌在温凉潮湿的空气中。
他紧紧盯住他眼睛，生怕看漏了一点，在满胸腔无以言语的感动中轻轻吐出两个字，“看海。”
一朵巨大的海浪应景地拍向海面，发出的声音让两人同时静默下来。
两人的四周，除了路旁节能路灯投射下的微弱灯光所照亮的一小片沙地，其余的一切全都陷入黑沉沉的夜幕中。
沈彦不禁腹诽：“看海？吃饱了撑的吧……”
“阿彦，你能不能给我唱首……”江小鱼突发奇想地提议。
见沈彦没有反应，又晃了晃脑袋，似乎是在脑袋里奋力搜索歌名。
想了很久才恍然大悟，“哦，对了，叫……‘听海哭的声音’！”
沈彦嘴角一阵抽搐，傻子，那歌叫‘听海’！
“好啊，再给你唱首……”沈彦玩心大起，在他的一脸期待中憋着笑说道，“小猪吃的饱饱？”
江小鱼垂着脑袋看他，一脸正经地摇头拒绝，“你的声线比较低哑暗沉，不适合唱那么欢快的儿歌，还是‘听海哭的声音’适合你。”
沈彦简直无语。
他是故意装醉戏耍他的吧？
“阿彦，”他敛起神色，郑重其事地对他说，“在你准备唱之前，我得先和你科普一下这首歌的创作灵感……”
“江小鱼，你……”
“我知道，喝醉的人会比较唠叨，我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喝醉，你能不能……稍微忍耐一下？”他睁着双湿漉漉的醉眼朦胧，半是恳求半是胁迫地看着他，“说完了，唱完了，我们就……就回去？”
沈彦在暗处翻了个大白眼。
知道他妥协了，江小鱼松了口气，他还当他会直接拍屁股走人呢！
毕竟，他对自己从来都没多少耐心。
“这首歌的作者，有一次带四个年轻姑娘去海边看日出……”
沈彦促狭道：“四个？吃得消吗？”
“别打断！”江小鱼轻声训斥，更是在他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见他不再插嘴，才继续往下说。
“他问她们，‘你们跟男朋友分手时都会想什么？’第一个说‘我想找人砍了他！’第二个说‘我恨不得烧了他衣服！’第三个说‘我哭着求他，可他最后还是走了……’第四个说‘我想问他，离开我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作者就以最后一个回答为灵感，创作了这首歌的词。”
沈彦觉得江小鱼就是在胡说八道。
“好了，你可以唱了。”
“别闹，很晚了，回去吧？”他伸手揉了揉他被海风吹乱的一头黑发，指缝间干燥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涌上一股久违的暖流。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在月朗星稀的某个夜晚，坐在路灯下，静等时光悠悠流逝。
江小鱼突然环住沈彦的脖颈，将他虚虚地搂在怀里，让他的耳朵能贴近自己心口的位置。
他哑声：“你听，这里有，海哭的声音。”
江小鱼眯着眼睛，望着远处没有一丝亮光，唯有海浪声涛涛的海平面，耳中偶尔传来几声海鸟忽高忽低的鸣叫声。
心跳，缓慢而沉重，每跳一下，低鸣犹如海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