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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驭灵
吴伦的心凉了半截。他的“解放（伪）”并不是真正的吴家秘技，拖的时间一长，涌动的狂血就压制不住了。
“解放”后的吴天虹攻势如同长虹贯日，一改之前华丽繁复的动作，转为肉眼几乎捕捉不到的高速直线冲击，不过这样一来，吴伦借助狂血激发的敏锐感知反而能够跟得上她的动作，有了喘息之机。
难道是她有意放水了？
吴伦摇摇头，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赶出脑海，再次摆出了“四面楚歌”的起手式，以刀锋切入对手的攻击路线，然后借助转身之势将攻击卸向旁边。
不行，到极限了。
“解放（伪）”实际上就是以轻度冥想进入心海天地，让狂血在精密受控的情况下爆发。但这种控制以极大消耗精神力为代价，一旦消耗过度，就会失去意识，直接转变为彻底的狂暴。这是吴伦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解放（伪）”解除，凶兽般的气势无声散去。
“呦呵？终于认输了？”吴天虹也不立刻攻过来，而是饶有兴致地调侃。
“不，我只是发现不需要‘解放’就能打赢你的方法了。”
“那，就，来，吧~”攻势如虹，翕忽而至！
然而这贯日的长虹却戛然而止——吴天虹狠狠地撞在了对方怀中，有路刀直插入腹！
“你的‘解放’的确迅捷无比，但为什么攻击方式反而更简单了呢？因为连你自己也控制不了这么快的速度吧？”吴伦一边抱起肚子上插着刀的吴天虹往城里飞奔一边说，“采用这种直来直去的攻击模式，任谁都能看穿你的行动轨迹，这种自杀一样的‘解放’，不要也罢。
“放心，刚才那一刀避开了你的要害，只要尽快到悬壶堂，就没事了，那里昼夜都有长老值班。”
“果然……厉害呀……好疼……”
……
事后，吴乐他们再也没有找过工坊的麻烦。
然而吴天虹却粘了上来。
“我说，你一个土行弟子，一天天不去山里吐纳，老来我们工坊干什么？”吴伦一边敲打铁锭一边不耐烦地说。
“找你呀，”吴天虹呵呵傻笑着说，“怎么，许我姐姐天天来找你，就不许我来？”
“你夹铁锭没有天衣稳。又歪了，摆正。”
“天衣姐说的没错，伦哥虽然长得不算有多漂亮，但打起铁来真帅。”
“别瞎说！害得我都打歪了！再去烧烧，我们重新来过。”
虽然多了个小尾巴，虽然吴天虹一天到晚咋咋呼呼不得安宁，但在疯疯癫癫的外表之下她其实还蛮有分寸的，从来不会真的耽误吴伦的修行。
比如驭灵术。
吐纳法之后，便是驭灵术的修行。驭灵术是炼体士的基础法术，是控制灵气的重要手段，根据灵气亲和的差异，大致可以按五行分为驭金、木、水、火、土术五种。
从原理上和操作手法上，驭灵术都并不难理解，再加上驭灵术作为基础中的基础，文书阁长老对它的讲解真是细致得不能再细致了。但是理解不意味着就能使用。吴天虹就一直在学这个法术，但一直不得要领，吴伦也一直不得其门，于是每天早晚长跑过后，两人便凑在一起研究课本。
驭灵术脱胎于吐纳法。同样都是引导灵气的手段，但吐纳法只是操纵灵气的流向，驭灵术则是在此基础上释放灵气的属性。
关键就在这个“释放灵气属性”上。灵气又没有什么机关暗码，说释放就就释放。无论是前辈师兄还是文书阁长老对此都没有一个具体的解释，对他们而言这似乎是个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情，然而对于吴伦和吴天虹这样爱钻牛角尖的人来说，就比较痛苦了。
“我感觉我们的思路陷入误区了。”这一天夜跑之后，吴伦一边往回走一边自言自语地说。
月朗星稀，清风徐来，在这暑热还未褪去的初秋带给人一种爽快的舒适，吴伦觉得自己的思路都比以前清晰了一些。
“什么误区？”吴天虹歪着脖子纳闷，“咱们都是严格按照书上和前辈的讲解去做的啊。”
“正因如此才陷入了误区啊，我们一直在尝试‘释放属性’这个过程，但从来也没有想过释放属性具体是要做什么。怎么说好呢……
“啊，有了。我有个猜想：之所以所有人都对施展驭灵术的过程语焉不详，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他们也不知道。驭灵术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法术，而更接近一种本能或者自然现象，在需要的时候，它自然而然就会出现。”
“瞎说！要真是这样那咱们还学个屁啊！”吴天虹对此嗤之以鼻。
“学习如何去稳定地应用它吧，我猜。我这么想的理由，除了没人知道具体的施法过程以外，还有两个：首先是吐纳淬体的原理，灵气能够增强身体，这难道不是一种属性的释放吗？还有就是天衣曾经跟我说过的一件小事——在我们第一次相遇那天，我徒手就捏坏了她的斧子。那时候我连基都还没筑，有可能是在无意间施展了驭金术。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所谓的驭灵术，实际上就是灵气回应我们的愿望所产生的效果，因此要想施展驭灵术最重要的实际上不是对灵气的掌握，而是理解，然后在此基础上针对性地提出自己的愿望。”
正在长篇大论的吴伦没有注意到，平日里一贯吵闹的吴天虹，此时只是出神地跟在后面听着，眼里满是崇拜。
“所以要不要做个——哎哟！”他刚想回头说点什么，不想被紧跟在后的吴天虹撞了个正着。
小姑娘虽然身材娇小，但土行淬体的身子普遍比较致密，她走得又快，结果一头撞在吴伦腰眼上，给他撞了个大跟头，还当不当正不正，结结实实地砸在他身上。饶是吴伦近来已经逐渐习惯了痛楚，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一砸还是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姑娘连忙把吴伦扶起来，连连道歉，脸烧得像红炽的铁锭。
“怎么了？着凉了？不是说修行之人百病不侵的吗？诶？不热呀。”吴伦关切地摸了摸她的脑门。其实这几天来，一来吴天虹也没有惹什么实质性的麻烦，二来她又的确是天衣的妹妹，他都快也把她当成妹妹看待了。
“我没事啦，”吴天虹拉开他的手，“只不过刚才在做这个。”
她伸出另一只手，手心里有一颗山间随处可见的小石块，花岗石，相当硬的那种。
它正在缓慢而稳定地崩解成面粉一样细密的粉末。晚风拂过，粉末便随风飘散，如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