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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姐妹
吴步蝉就是内奸，不但是内奸，还是三郡匪军的最高首领，露丽仙姬。
三匪首中的杨莉仙姬，是个无可救药的花痴，而且仅仅听闻吴伦这个人的存在就开始疯狂粉上了他。
这两个惊爆的消息无论哪一个都有点超出吴伦和吴天虹两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吴伦坐在火堆旁，凝视着篝火对面看似乖巧的“杨莉仙姬”，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她妹的不是在骗我们吧？”
“是啊是啊！这种话说出来鬼都不信咧！”吴天虹也表示不能相信，“吴步蝉，我们的同门，是土匪头子；你，一个土匪头子，相当我们的同伴？且不提一个土匪能不能弃暗投明的问题，你说自己是杨莉仙姬，谁信呐！”
“但，我的确让他们都退兵了不是吗？”自称杨莉仙姬的女子还在不停地扑打着胸口的灰尘。刚才她凌空飞扑吴伦，结果他一闪身让她摔了个嘴啃泥，现在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倒是事实。自从这个“杨莉仙姬”现身之后，如同潮水般围攻上来的匪军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然而所谓兵法就必须至少算到三步以后，”吴天虹还是不依不饶，“如果我是真的喜羊羊，我也可以让一个比较厉害的亲兵假扮成我的样子，然后假装退兵换取姐夫的信任，最后设局来个一网打尽！”
“然而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要是想对你们俩不利的话，我完全可以把你们当场杀掉啊。”杨莉仙姬带着看似人畜无害的微笑伸出了右手，从宽大的袖口伸出了两根带刺的荆棘。
“……”吴天虹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灵化现象，”吴伦突然若有所悟地说，“你在二品呆的时间太长，灵气已经开始侵蚀身体了，是吗？”
“嗯，”杨莉仙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我就快死了，唯一的希望就是露丽能带回晋升下一境界的修炼方法。”
“然而好死不死，我们吴家的修炼教材到二品为止，是吗？”吴伦接着她的话说下去。
“原来露丽她真的没有骗我，”杨莉仙姬面色更加凝重了，“算了，反正已经跟她闹翻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就像……胡俪她已经死了，是吧？”
“我们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她已经死了。”吴伦说。
“哎……看来我们三个的故事也就到此为止了。”杨莉仙姬把头埋进手里，过了一会，她突然抬起头来，“你们……愿意听一听我这个将死之人的故事吗？虽然我知道自己杀人如麻，罪不容诛，但我真的想在临死之前跟人讲讲自己的故事。”
……
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在露丽告诉我说吴家没有化真的功法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
多年以来，我一直通过驭木术增强自己的肉体，以此来抵抗灵气的侵蚀，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灵化不会永远停止，它必将再起，其势更烈。
我的原名叫杨梅，是我没有文化的母亲在吃水果的时候随便起的名字。我没有父亲。在我出生的国度，一个叫越川的地方，像我这样没有父亲的人还有很多，比如露丽和胡俪。我们从小就玩在一起，也早早就一起讨生活。没有钱吃饭，我们就到垃圾桶去翻，到熟食店去偷，去骗，有时候我们也会被苦主追着打，这时候没有挨打的姐妹就立刻返回去试着再多偷一些。
我们的一切，就是从这样一场偷窃开始的。
那一天，胡俪从一个黑市商人那里偷来了半本破破烂烂的书。我和露丽都不认字，也不会去偷书籍之类的东西。胡俪就逐字逐句地讲给我们听，说这不是普通的书，而是半本修真功法，是能让人变成仙人的宝贝。
仙人不需要吃穿，也不害怕挨打，还能保护母亲。我们三个都很高兴，也都憧憬着成为仙人。于是我们就在胡俪的解读和指导下，就着那半本破书照猫画虎地修炼了起来。
如今想来，我们当时但凡能修出个啥，那都是奇迹呀，三个字都没认全的小姑娘，抱着半本残卷，半通不通地胡乱猜测着想要修炼成仙……真是天大的笑话。
后来，我们当然没有修成仙人。但胡俪从此开始沉迷于其中炼丹画符的旁门左道。要知道，在越川国，一个哪怕是照猫画虎的符咒师，只要能够真的画出一两张能用的符，都会立刻成为大人物们的座上宾，能够炼出能用丹药的炼丹师更是地位尊崇无比。
胡俪她这一迷就迷了近十年，虽然炼丹一事还是没有起色，但多少摸到了画符的门槛。用她的话说，就是找到那些“带有力量的字”，用那样的字写出来的事情，就能成为现实。不过她穷尽半生，也只能找到几个跟火、燃、爆有关的字。我和露丽也依样去画，却毫无作用。
后来我们才发现，这种“有力量的字”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不一样的。我和露丽也很快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字。
我们三姐妹一下子成了弄里出名的符咒师。
在书写符咒的时候，我逐渐发现有力量穿过我的身体进入符咒之中，对照那半本残卷，我猜测这就是所谓的灵气。我越是画符，进入体内的灵气也就越多，身体也就变得越强健。那时候我们三个都相信，这就是修成仙人的法门。
当时我们是那样出名，寨城里有头有脸的大人们都以请我们到家里做客画符为荣。但这也终于酿成了祸患。有一个大人的儿子，一直对漂亮秀气的胡俪怀有歹意，终于有一天，趁着胡俪单独去他那做客的机会，用药将她控制住，囚禁了一个多月之久……
等到我和露丽借助符咒的力量将她找到救出，她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还带着药物严重的副作用……那一刻我们的愤怒是那样的真切而残酷……
毁掉整座寨城之后，我们再也没办法在越川生活下去了，只好偷渡去了临近的竹英国，建立了一个贩卖符咒为生的地下组织。
再后来，我们的组织在竹英也混不下去的时候，听说了自由的铁三角。此时露丽已经成为了我们中拿主意的那个，而我也率先开始出现了灵化的症状——如你们所见，我的血肉正在逐渐转化成植物。露丽为了能够让我得到解脱，也为了她和胡俪能够修成真正的仙人，开始在外面奔走。直到有一天，她不知从哪知道了吴氏家族的事情，于是一个大计划就开始实行了。
首先我们中修为仅次于我的露丽前去华胥国寻访吴氏家族，求得正统的修仙之道。然后我和胡俪带领手下侵入人迹罕至的岷州，战领一部分土地，一方面充实人手，另一方面让露丽有过来这边的理由。毕竟岷州地广人稀，从这里出身的寻仙者必定少之又少，那么岷州这边闹出大乱，吴氏家族不得不出手的时候多半会需要露丽这个向导。
然后露丽带着正统的修仙功法回来，解决灵化之困，也能够充实我们的力量，之后我们就回师铁三角，以仙人之姿占领那里，建立属于我们三姐妹的修真家族。
我也知道这样的计划实在是粗糙得可以，毕竟我们这样穷苦出身的女子又怎么有能力制定真正严密的计划呢？然而就是这样粗糙不堪的计划，竟然真的成功了。
……
“唯一的错算，恐怕就是吴家根本没有能够解决灵化之苦的化真功法吧，”杨莉仙姬痛苦地低声说道，“那半本功法书倒是提过化真能够一劳永逸地解决灵化问题，但最关键的部分被撕掉了。当我知道露丽也不过是白忙活一回之后，心中的委屈突然涌现上来，我就跟她大吵了一架，一气之下离开了自由联盟。
“之前围攻你们的部队，是还不知道我已经叛逃的底层巡逻兵，我略施小惠给了他们一些驭木符，暂时指挥他们来捕捉你们，并没有想杀掉你们。请相信我。
“我原本的想法，一方面是以为露丽在骗我，她一直是我们中最会骗人的。所以我想从真正的吴家人那用自己的手段得到化真功法。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露丽跟我形容了你，吴伦。她说你是一个强大却温柔的刀客，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描述。我听了以后一下子没来由地就非常想见你一面，如今一见，果然是我喜欢的那种人。”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吴天虹没好气地插嘴说，“姐夫已经有我和姐姐了。姐夫可是很专一的。是吧？”
“小妹妹，你看我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挣什么呢？是吧？”
“首先，灵化要致死少则一两年多则四五年，你这个样子肯定不会立刻死掉，”吴天虹自信满满地断言道，“其次，谁说我们吴家没有化真功法了？只不过那个什么鹿子精修为不够，接触不到罢了。”
“真的？”杨莉仙姬立刻双眼放光，就差要跪舔吴天虹了。
“千真万确，我堂堂宗家大小姐怎么可能说假话，”吴天虹继续说，“如果你之后都不惹什么事，也不打我姐夫的主意，待我们事成回家的时候，自然也可以带你回吴家，如果命够好的话，求得化真功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怎么样？我们合作吧。”
“一言为定！”
“慢着，这么重大的事情得签个字据。”小姑娘竟然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副纸笔，铺在腿上“刷刷刷”很快写好了一张契约。
是的，开头就是大大的“契约”两字。
“这种契约是我们老祖传下来的，据说有很玄妙的力量来确保内容的执行。你拿去看看，要是没有问题就在下面按个手印。”吴天虹先拿着笔涂黑了拇指，在最下面按下了一个小小的指印。
杨莉仙姬拿着契约就着火光横竖看了很久，最后也学着样拿笔涂黑了手指，按了指印。
“那么，杨莉仙姬，接下来我们就要去追捕你的姐妹露丽，也就是吴步蝉了，可以烦请你帮我们介绍一下那边的情况吗？”
“好的。还有，能叫我杨梅吗？自从逃出寨城以来就再也没人这么叫过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