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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诺斯在王瑾然这里的第十天，终于出了事。
杨栎晚上去给小诺送宵夜，却四处也找不到他。他不敢声张，换了衣服就出门去找。最后还是在河边瞧见他。小诺的衣服都已经湿透，看起来像是刚从河里出来。
杨栎赶紧脱了外衣给他披上。“小诺，你怎么一人跑出来了？”他不经意碰到小诺的手，一片冰冷。“你掉进河里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杨栎，谢谢你。”这声音，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皇子，他撩开额上的头发，神色凄切，“本殿耽搁你们的行程了。”他从下人口中知道了，他们原本是准备下个月离开的，可因为他的到来，他们延迟了计划。
“没事，我和公子本来就是四处走走停停，不过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你能陪我说话吗？”阿尔诺斯第一次在杨栎面前用“我”这个称呼，听起来亲近了许多。
古城夜色极美，玉辉皎洁，好似伸手便可触碰。月光落在河面，波光粼粼，微风凉凉。
“幼时的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父皇和母后都在我身边。后来，母后走了，父皇说，每每瞧见我就想起母后，便觉得难受，于是让我一人在母后的宫里住。”
杨栎默然，道：“那我们差不多，我从小也没爹没娘的。”
阿尔诺斯轻笑，继续道：“父皇的七弟，来皇宫的时候，看见了我。”杨栎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神情。
“七皇叔对我起了龌龊的心思，把我关在凤梧宫。每一个夜里，我都在恐惧里度过。他似乎很喜欢养金丝雀的感觉，每天都会来。”他抬头望着天上的那轮明月，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谁能想到，曾经风光的大殿下，会被人圈在金碧辉煌的凤梧宫。”
杨栎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些。那时候，他肯定很害怕，很无助。世间冷暖，只有在落难之时才知道。
“我能感受得到，你对我很好，不，是对小诺很好。”他有时很嫉妒另一个自己，总是招人喜欢，总是像温暖的春日，也能得到很多人温暖的回报。
“我醒来的时候，忽然想起过去的那些事，没有控制住。”他也不知道为何要跳进那冰冷的河里，似乎只有在死亡的边缘，他才会觉得心安。他曾经无数次想死去，一了百了，可那个人把他的手脚捆住，宁愿亲自给他喂食，也不肯放过他。
杨栎搭上他冰冷的手，安慰道：“都过去了。”
杨栎扶着阿尔诺斯回去了。走在路上，他也不知道脚步何故如此沉重，不知心中为何如此难受。小诺纯真温暖的笑和阿尔诺斯受伤的表情不断在他脑海里切换，一直挥之不去，让他不知所措。
阿尔诺斯不再打算寻找名医，王瑾然终于可以启程。
“杨栎。”阿尔诺斯临走时看了一眼杨栎，金色的眼瞳折射着阳光，像宝石般璀璨，“后会有期。待我回去登基，再去中原寻你。”
杨栎有些听不明白他的话，也点头应下。一旁的王瑾然看着差点笑出声来。
两路人朝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但命运，好像就此牵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