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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重天乃是归若天,月轮之上的妙元池透过了三分皓光,明净无波,寂静了近乎千年。

仿佛还是昨日,大片妖娆的红莲映着透过妙元池水的月光,芳华曼妙,自归若天泯陌一路盛放到寄云台。就算是天罚的七十三道天火燎尽归若天,映得绝尘天上月色赤红,还是不如她盛放时那样热烈吧,陆风渺微微失神。

沁凉的池水饱含着月光的至纯阴气,忘川水较之亦是弗如远甚。任由此水漫过衣衫,陆风渺只是看着她绯红的面颊之上,那湿润的睫。莲信急促的呼吸终于转为舒缓,陆风渺方才想起来忘了给妙元池罩个结界。这个地方,太多的森严等阶,委实不如下界富些人情。

莲信只觉得周身清凉,有一个怀抱,将她拥得这样紧,有些微微透不过气来,却格外地让她觉得安心。这样熟悉的感觉。

她还记得自己方才与陆风渺说了轻挑之语,有些羞赦,却不悔。再想来,却不知后来怎样,自己又身在哪里。莲信觉得,多半是陷入了什么梦魇。这样明知是梦却不能醒来的梦,可见自己魇得挺深,原来曾无数次梦到身陷往轮塔受尽业火烧灼,现在一片见不到底的漆黑,却令人更为焦灼。

莲信只觉得,还差些什么,比如腐朽的味道。

轻柔的水声,有什么在腐朽成泥化作尘,而她在这样的拥抱中一点一点成长,再支起一尖新叶,或者,擎出一杆花苞。

自然,自己现在不是一株莲了。

恍然清醒。

眼前一点点清晰,她只看到了陆风渺低垂的眸在对上目光的那一瞬多了光彩。四处是皎洁的冷光,却不似人间月夜的柔和,莲信瞬间意识到,这里该是九重天。然而眼前这个人,逃避这里的时间比她的生命还要长。又还需再问些什么,她都明白。心下无言,只是张了张嘴:

“天上果然很美。”

她未曾料到,陆风渺会附到她耳边,说了一句比这动作还要让她心惊的话,“你既说要我,我已记下。”

莲信大惊,仔细看了看陆风渺的眼睛,又暗搓搓掐了自己的大腿,刚要张口,却听陆风渺继续道,“那药力与你体质冲撞,你先在这归若天稍加调养,我加了结界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不妥的。”语气与方才那句一般令人不可反驳。

“那,如翡那边……若是她再一时想不开,解了我许久前下的断念咒,我怕,她性子那样烈,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断念咒施与怨灵本就有违天道。如翡因业障若是化为厉鬼永坠无间地狱,就算是你动了恻隐之心万般阻拦,亦不能改变这结局,只是将自己牵扯进去。那姑娘的确是个性情中人,你送与她的安神药,我已私自加了玄玉粉,后来如何,也只能看她造化了。”

莲信听闻此言才算是稍稍安心,天河玄玉是这天上地下稳固元神一顶一的神物,寻常贴身佩戴便可保人不失了神识,陆风渺竟舍得磨着这样好的东西,如翡也该无虞了。如翡这段孽缘,哪里能够理得清?你欠我的,我欠你的,追究起来,不过是再让人心口一刀一刀伤下去罢了。

莲信想到这里,暗叹自己何尝不知那隐隐约约出现的雪染该和自己有极大的联系,能让陆风渺受伤至此未愈,又何尝不是孽缘,与其摆得清楚,不如这一世活得干净些。

前尘往事,何须再提。

莲信自认自己虽只数百载的道行,既无心,从前又未动过心,却对这情爱之事,颇有些见解。在人间看遍无数生死,学到的最基本的,便是珍惜眼前人。

那厢无妄城里,陆风渺的安神药似乎是下了十一分的药量,如翡足足睡过了两个时辰。醒来昏沉,莲信不在,她草草洗了把脸,心中莫名有一丝空荡。漫不经心行在路上,居然看到有人在摆布偶戏。

她每日上工去得及早,从未赶得上早市,本就爱看个戏文,今天偏又心情不佳,索性撒了几个铜板也坐了下来。

那样做工粗糙的人偶,大喇喇的针脚横七竖八地躺着,还需人费了心还能看出来哪个是小姐,哪个是书生。可这样的戏码真的是演了太多了。

如翡听着慢吞吞的戏文,纤长四指扣在合抱胸前的臂上,对那为了书生要死要活的小姐颇为不解。

“说什么,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可笑君心非我心,乘龙更往瑶池去,踏碎芳心……”那小姐哭得梨花带雨,看戏的人连连唏嘘。

如翡实在看不下去了,索性挤出了拥挤的人群,随手买了一小纸包姜片糖,去了秦广王殿。雪白的糖霜渍在姜片上,入口只觉清甜,倒没掩住半点辛辣。如翡喜欢这糖,却不知此物和她本是一个性子。

她还未到油锅小地狱,只听哭声吵闹声嘈杂到了极点,心头暗暗觉得不对劲儿。待她进了门,才看到狱内乌烟瘴气,八丈长的油锅翻倒在地,倾倒的油将狱火引得遍布四处,火光映着鬼魂鬼吏被烧灼得痛苦到扭曲的面容,如翡心中一惊。

火浪翻涌刺伤了如翡的眼睛,她掩着口鼻向里望去,隐约看到一根颀长的兽角,她这才想到阿鼻地狱门口的末枯该是此般模样。末枯嫉恶如仇,最喜食恶魂,可它到底是怎么跑到了上面的油锅小地狱来,如翡皱了眉头。

她也顾不得细想这样多,连忙催发了自己那点微末的法力,聚了忘川水于火焰之上,直到法力耗尽,水瀑倾泻而下。可她忘了这油本就是要飘在水上,以水灭火虽是消减了火势,但依旧四处烧灼。

如翡脱了力,蔓延的水携着火苗一点点向她逼近,这场景,看起来未免太过不真实。她只觉得这一切恍然若梦,如果不是莲信引了莲灯将狱火收尽,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江云的魂魄被末枯撕扯着吞于腹中,一切真实得有些可怖。如翡只觉得身上被火烤出的火辣辣迅速撤去,转而是麻木的钝痛。

那个人是与自己有一世纠葛的夫君,她还没来得及理清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就亲眼看到他魂飞魄散了。

末枯神兽,阿鼻地狱多少恶灵散于它口,自然也不多油锅小地狱这几个。

莲信自然没见过那江云,只以为如翡受了惊吓,暗叹还好自己不放心来看看她。如翡手上收拾着天翻地覆的刑场,却因失神手下没了条理。

“原以为末枯那家伙被罚去了守阿鼻地狱能磨磨性子,不过看来要让老虎看门还是实在要不得的。”莲信撇嘴,看着末枯被地藏王菩萨座下的尊者牵出了门去,倒是有些难得乖巧的样子。

“是吗……我倒是第一次见,只是看那刺角,就知道必然是末枯了。”

“听说九重天有位神君历劫时来了咱们这与那末枯缠斗过,也未占了上风,它那角着实厉害。传言,就是传言哈,魔族曾有位少主乃是生于末枯之腹,也曾自诩是万千恶灵凶煞之气所凝,也不知真假,不过这末枯的确是爱吞食恶灵来着。”莲信不想如翡提及江云的事,拖着话说了许多,却不想弄巧成拙。

如翡的脸色更白了三分,向来明媚的眸子也蒙上了失落神色,但也没多说什么。

油锅小地狱翻了天,除却误了整整三日的工,一番清点下来更是遗失了一十七条魂魄。自然末枯擅闯为这事负了大责,已被锁于阿鼻地狱番尘骨岭,可秦广王座下出了这样的事,如何不追究一番

那日监守油锅小地狱的判官皆领了罚,扣了三年俸禄,谁又知有好事之人将如翡告了上去,说如翡擅离职守,以致油锅那样轻易被末枯撞翻,引起了火势使全局失控,还说如翡罪不可恕。

这话说得好生厉害,如翡迟到失职是不能否定的事实,可问题关键是即使如翡在场,也无论如何不能逆转此局面,如今有人几句话的功夫,错失便过半落在了如翡身上,更令她不能出一言辩驳。此话一旦落了实,如翡面对的可绝非罚奉这么简单。

秦广王本就是耳根子有些软,又听那人说的还算在理,自然要降罚。如翡是鬼籍,折去修为或者从阴府除名这样的罪罚显然不适合加在她身上。莲信自责是自己给如翡的安神药害得她迟了到,也知道有人从中作梗要如翡吃亏,可也只得在一旁为如翡说了不少好话。秦广王叹了口气,惊堂木一拍堂上再无人敢言。

“沈如翡,本王记得你当年说不愿再入轮回,如今你在阴府办事不利,可是忘了当时之言?现判你重入轮回,你便拿着自己的生死簿去轮转王那里准备投胎吧。”

秦广王此话一出,也无人敢反驳。莲信看着如翡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想不到这事竟然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真是场无妄之灾。

如翡除了在江云那事上,也是素来洒脱,她倒觉得如今罚她一碗孟婆汤对自己来说也是件好事,便叩首认了。只是有些遗憾,自己前世的那些过往如今真的要散了。

莲信携着如翡的手,走在往生路上,她知道过完这一世,如翡就会回来,短短几十年,对她们来说也不算很长,但离别终归是酸楚的。

后来她和陆风渺说了此事,才确信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当年下在如翡身上的断念咒,必然会随着孟婆汤的药效在轮回中解开封印,却因着如翡的新生不会对她造成损害。待到她再入地府,时隔一世,她与江云的纠葛也算是彻底如烟了。

如翡唇角轻挑,只觉得自己多年活得有些糊涂,很多事情她自以为看得开却实在不算看得清。她只盼自己下一世能得一剔透心,再回阴间也不会留一身糊涂账,仰头便是一碗孟婆汤滑落喉间,记忆抽离的感觉让她觉得有点心慌。

曾经多少次好奇这孟婆汤的味道,如今实实在在喝到嘴里,如翡才知道这就是忘川的味道,腥冷而咸涩。

莲信看着如翡的身影越行越远,想到那年自己初见如翡,留仙裙蒙血挂于梁上的样子,也是心中五味杂陈。

她答应了如翡,这一世凡尘不相问亦不相寻。如翡说,毕竟凡人活得伤情且愚蠢,是过于正常的事情,等她明白了此事,也该到了绝命之时,那时候,莲信再来接她,便再完美不过了。

莲信暗叹,若是不遇到江云,如翡这般女子,又怎会那样伤情。

可是孽债来了,又有谁能躲得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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