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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醒之后，已是半夜。
江淮月看着熟悉的床顶，后知后觉自己已经被送回自己床上。
应该是玄华吧，这踏云峰上也没别人了。
这么想着，江淮月在床上坐起来，抬手一挥，将角落的几盏灯都点了起来。
这刚点起灯便发现玄华端着不知什么东西站在门口，见他醒来，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后又恢复平静。
“师尊终于醒了，这醒酒汤倒是没白煮。”玄华将碗放下来，自顾自说着话，自顾自上前强硬地要为江淮月揉太阳穴。
江淮月本是想拒绝，伸手去推，却被对方死死按着，甚至还往他自己怀里推了推。这江淮月见对方硬是要如此，倒也没有再拒绝。
只是有些奇怪，玄华这是怎么了？
是在生他的气吗？
觉得他喝酒不好，还是别的什么？
“你不高兴？”江淮月不太会说话，他张了张嘴，只挤出了这几个字。
玄华手上动作一顿，只那样静静地看着江淮月，与微微抬头的他对视着。
这样的凝视，让江淮月有些浑身难受，说不出是为什么，但就是觉得不自在。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要以为玄烨回来了。
可玄烨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给他一种压迫感。
江淮月避开玄华的目光，回想了许久，都没想出来到底是什么让玄华有了如此异样。
可就在他心中过了千百个猜测，还是猜不出结果的时候，玄华突然开口了。
“没有。”玄华的手又动了起来，只是又一遍重复了将江淮月往怀里推的动作。
没有多话，也没有太过分的动作只是状似不经意地把江淮月圈在怀里，脊背与胸膛相贴，惹得江淮月心中升起几分异样。
这样的动作多少有些暧昧，便是从前的玄烨也很少做，玄华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江淮月这么想着，伸手去抓玄华的手臂，想转过身去看着玄华，问问他是怎么了。可玄华似乎是猜到了江淮月打算做什么，死死按住对方，怎么都不让他转身看向自己。
“是师尊做了什么惹你不快吗？”没能看看如今玄华的神情如何，江淮月便也算了，只坐在原处问出了这话。
“没有。”玄华停下手上的动作，在床上坐下来，就坐在江淮月身后，试探着揽住他的肩，附在对方耳边说，“徒儿看见师尊就高兴得不得了，怎么会不高兴呢。”
江淮月直觉玄华有些不对劲的，可他又丝毫没有感觉到被夺舍还是什么的。
莫不是玄烨回来了？
江淮月有所怀疑，却又不知该如何去确定此事。
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若玄烨真的想隐瞒，装作与当年不同，那江淮月也没有办法去如何确定是否真的是他。
“夜深了，你回去吧。”江淮月垂下眼，感受着玄华在自己耳边呼出的热气，睫毛一颤，心中浮现了一个猜测。
可这个猜测实在是有些荒谬，让江淮月在猜测浮现一瞬间便直接否定。
修真界对师徒相恋是绝对禁止的，这是几乎比肩亵渎神明的大罪。
也许在修真界，教导徒弟的师尊就是比肩神明的存在，神明引领世人，师尊引领徒弟。所以在修真界才会将师徒相恋视为大罪，若视为神明，怎么能有爱恨嗔痴呢。
神明博爱众生，若有了对某个人的爱恨，便有了偏向，这是不被允许的。
当然，这是修真界多数人的逻辑，多数人又占据了修真界高层，这才控制了所有人，让所有人都只能这么想。
江淮月能理解他们的逻辑，可却是不赞同的。
每个人都有资格拥有爱恨，凭什么被视为神明就不配？
可这是江淮月的想法，他不确定玄华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玄华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失去记忆后第一眼就看见江淮月，这之后他一直待在踏云峰，偶尔在门中走动，也不至于产生什么反抗世俗的想法。
是这次出门历练让他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吗？
江淮月回忆了一下，实在没想出来什么。
也许是他想错了。
江淮月还是决定否定这个猜测，他觉得太过荒谬，实在不像是玄华会做的事。
玄华听得江淮月这么说，倒也没有拒绝或是找理由留下来，只是站了起来，端起方才被江淮月饮尽的醒酒汤，直接离开了这里。
只是即将出门的时候，玄华还是回头看了江淮月一眼。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那眼中丝毫不打算掩饰的浓烈感情，每一分都在告诉江淮月，方才他那个猜测也许是对的。
江淮月很少有什么太过明显的多余情绪，可如今他却是有些慌乱。
怎么会这样？
江淮月不是会被世俗礼教困住的人，他一向是不太把修真界这套规矩放在眼里的。
但悠悠之口并不是谁都能在这样的压力下撑住，更别说正道联盟那些将世俗礼教奉为圣旨的人还会追杀你。
江淮月一个人就算了，玄华的人生怎么能因为他而经历这样大的波折。
他有些痛苦地闭上眼，再睁眼的时候，发现原本已经离开的玄华回来了。
“师尊。”
玄华站在江淮月面前，就那样俯视着他，眼中仿佛盈满温柔，但他又能从其中看出几分痴狂。
他就这样看着江淮月，一只手抚上江淮月的脸，与江淮月就这样对视着。
江淮月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听见他呼唤的这声师尊，直觉对方也许是想说点什么。
是不能表达出来的话语，江淮月不能听，他知道了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他希望玄华能死心。
“不要说。”
江淮月抬手抓住玄华抚摸自己脸颊的手，几乎带上几分哀求，就这样看着对方。
发现自己的意图叫江淮月先一步察觉，玄华竟也不觉得惊讶，只是笑起来，问：“师尊，为什么不可以？”
“你知道为什么不可以。”江淮月皱起眉，想着自己看起来严厉一些，拿出身为师尊的威严，也许他就知难而退了。
见江淮月冷下脸来，玄华也不觉得害怕，只这样看着江淮月，笑出声来。
那笑声带着几分癫狂，颇有几分当年玄烨状若疯魔的样子，让江淮月微微有些心惊。
这样的玄华不禁让他想起当年的玄烨，他是想将二人完全区分开的。
可玄华有时候又与当年的玄烨有那么几分相像，让江淮月有些恍惚，一瞬间有些难以分清二人。
“师尊，那个玄烨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江淮月听着玄华的这话，看着对方那渐渐变红的双眼，只感到阵阵心惊。
他瞪大双眼，不知该如何跟玄华解释自己与玄烨并非这种关系，更不知该如何跟玄华解释这二者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江淮月也不能跟玄华说他与玄烨就是同一个人。
很难解释得清，如一团乱麻，不能剪，又理不清。
江淮月微微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更让他震惊的事在眼前发生。
只见玄华不知做了什么，也许是以灵魂受灼烧为代价换取的强大灵力，他用那强大的灵力将江淮月禁锢在原地。
一圈圈灵力化成的绳索捆在江淮月身上，而玄华则是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一手捏住他的下巴。
如啃食猎物的狼，连嘴唇都咬出了血，攻城陷地，仿佛在狠狠品尝自己的战利品。
江淮月想挣扎，可那股力量却死死压制着他，这瞬息间竟是真的将他给压制住了。
以玄华的实力，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了江淮月多久，江淮月只需要等，等这个时间过去，就可以推开玄华。
可真正等到玄华将他往床上推，欺身压上来，继续他的啃咬时，江淮月捏在手上的一个法决却是怎么都使不出来。
他抬起另一只手，摸向自己脸上那滴不属于自己的眼泪，愣了小一会。
江淮月手上莹莹灵力光芒散去，他看着已经离开自己的嘴唇，趴在自己身上一动也不动的玄华，叹了口气。
没有推开对方，也没有说什么，江淮月只是轻拍着玄华的背，带着几分安抚。
明明被咬破嘴唇，现在还沾着血的人是他江淮月。
江淮月想着，有些自嘲的笑笑。
他这辈子真是栽在玄烨和玄华身上了，每次遇上他们就下不了手。
只是方才不推开对方，不强硬拒绝，日后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玄华。
江淮月这么一想，开始有些头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