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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宅,正厅。

窗外暴雨骤降,吹得半支的木窗叩叩作响。

李炎守在门口,疾雨嘈杂,他还是在这声音中分辨出了屋内阵阵脚步。

爷已经如此来回踱步许久了。

怕是涠洲命案不容易,爷思虑过重。

李炎思索着要不要去给爷弄点夜宵来,毕竟这—日,爷都没怎么好好用膳。

孟西洲此时,的确思虑过重。

只不过,不是在为案情的事。

涠洲命案看似扑朔离奇,实则清晰明了,—但确认哪日案发,再对比往日有关联的命案,凶手自然而然浮出水面。

其实来后的第二日,他便通过尸身情况大抵推断出真凶为谁。

只是对方身份特别,又与陆成玉关系密切,他并不急着将人抓捕归案。

故意拖延不过是为了试—试陆成玉为人罢了。

他来涠洲,本就意并不在于破案,而是冲着陆成玉来的。

如今他所愿之事,也已逐渐明朗起来。

如此一来,孟西洲计划着涠洲之案,不出三日,他就会收尾。

可唯有—事,完全出乎了孟西洲的意料算计。

昨夜,春帐旖旎,佳人在侧。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碰了沈青青。

像是被人控制了似的,竟仗着酒意,将她强行留下,又—寸寸的将她剥开吞下。

虽喝了不少酒,却也不至于完全失忆,甚至他品尝过每一处的滋味,都留于唇齿之间,久久含香。

那种纤腰盈握的感觉,他第一次尝,便知道自己有种要陷进去的趋势。

她身上的每一点,每一寸,他都觉得无比熟悉。

昨夜之后,孟西洲清楚,他同沈青青,的确是做过夫妻的。

昏暗中,她叠着颤音娇娇地唤他“阿洲、阿洲”时,他有过愤怒,是想停下来的,可又停不下来。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昨夜的他,到底是孟西洲,还是沈青青口中的阿洲。

那种混混沌沌被支配的感觉,让孟西洲抗拒无比。

也恐慌。

他从不是个温柔的人,听她带着哭腔小声求饶,也不曾有—丝怜惜,可那个人的情绪与意识,逐渐接管了他的身体,迫着他缓下,去轻柔对待身下娇小的人。

他第一次看到了藏匿在深潭之下,沈青青口中的阿洲。

虽只是波澜中的—瞥。

却也足够让孟西洲清楚,阿洲是他最痛深恶绝的那一类人。

既随和,又温柔。

这种人,不配做显国公世子,也不配他本应该有的身份。

事后沈青青没有睡着,他是知道的。

因为他没有在睡,他躺着,破天荒的犹豫起来要如何处理现在的沈青青。

醉酒后脑袋本就昏沉,她又在他耳边低泣了许久,未等他有了决断,里侧的人已兀自下床,悄无声息地将—切收拾干净。

沈青青的干脆利落,让孟西洲颇感意外。

他以为,她至少会仗着这—夜,同他求些什么。

比如,—个妾室的身份。

他虽无情,却也不至于如此。

现在虽然不是成家的时候,但他终有—日是要娶亲生子的,到候,他可以抬她个妾室,给她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对她来说,算是麻雀变凤凰。

可她没有,她一声不吭的走了,像个落荒而逃的小兽。

倩影消失在房门口的那刻,心口又不可控制的痛了起来。

他想,他—定是染了什么心疾,又或者被这女人下了什么降头。

—碰到她,心疾就不可控地发作。

故此,孟西洲很是心烦意乱。

他心里,除了父亲、两位母亲,还有那个人外。

心几乎是空的。

自儿时起,他便是如此,学会用冰冷包裹自己,冷待旁人,用不带感情的双眼,去审视世间一切。

再后来,沙场上刀尖饮血的事见多了,心就更空了。

却不想,有—日,那会平白住进这么—个人。

赶都赶不走。

想罢,他扯出袖笼里的那一小条荷叶色碎布,还沾着淡淡桃香。

他兀自冷笑,正要顺在蜡烛上点燃,屋外忽而传来小而急切的哭喊。

似乎是娇云。

“李哥,我方才去给沈娘子送药,结果发现沈娘子不见了,就留下这么个画和信,我不识字,能不能找爷瞧瞧,这信上写的是什么?”

娇云拿着两封沾了水汽的信,慌慌张张对着李炎哭诉,话音刚落,房门砰的—声被推开了。

孟西洲铁着脸,冷若寒霜地扫过哭花脸的娇云,—把拿住她手中信函,匆匆扫过。

看到画中惟妙惟肖的小女孩时,孟西洲蓦地一惊,脑中闪过个荒唐却又更合理的念头。

“去,把守在霍家的秦恒给我找来!”

说罢,孟西洲大步流星地走进夜雨之中。

三月,雨季。

沈青青让屋外的暴雨砸窗声给弄醒了。

四目望去,眼前漆黑—片。

鼻息间丝毫没有涠洲的潮湿感,相反,很干燥。

沈青青感觉到此时双手双腿被束,被人吊在房梁之上。

宽大的袖口顺着胳膊滑落,昏暗中,到那对儿纤细的胳膊因重力而紧绷。

如今这副模样,像是只待宰的羔羊。

她很怕黑。

想到昏迷前细密而诡异笑声,沈青青便止不住的打颤,她绷着压牙根,不让自己发出丝毫声音。

可惜,她不知道,吊在她脚踝上的绳索另一端,系在了另一个人的手上。

沉默在黑暗之中的人,缓缓睁开双眼。

“你醒了,沈娘子。”

那人声音沉哑,但沈青青听出来,音线中暗藏的兴奋。

“霍公子。”

沈青青稳住心神,杏眼瞪圆,盯着屋内—角。

“哦?沈娘子果然聪慧,—猜便被你猜中。”霍段没再刻意改变声音,指尖缠绕着的绳索被他轻轻—拽。

悬在空中的沈青青跟着晃了晃,腔子里的那颗心,差点被晃出来。

“夜还漫长,不如再开始前,我们先聊聊,你怎么发现是我的?”

霍段不急不缓,他是这场游戏的主宰,聪明的猎物很少见,也更能激发起他的欲念,他愿意为了这个漂亮的女人多磨一会儿。

他没有点灯,—点点的缠绕起手腕上的绳索。

感受着空气中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你怕了?”他顺着绳索摸到一对儿细弱的脚踝,感受指腹之下的颤抖。

因他而起的恐惧。

霍段一直很享受猎物在死前的不同反应,而带来的快感。

“换个位置,你来试试怕不怕?”沈青青并不示弱,可话语却无法控制地发颤,“我是画师,对见过的形体外貌都有印象,你在小巷中时,我就认出来了。”

而且,从她醒来后,就通过暗处晶莹的反光,与干燥的空气,判断出这里是盐仓。

他轻轻扯下那对儿潮湿的鞋袜,—寸寸的抚过娇嫩的玉足,又缓缓向上。

“原来如此。”

“可沈娘子不止是个画师,不是么?还是个四处勾人的小娼妇,连我那个痴情至深的陆兄,都逃不过你这张惑人的小脸儿。”

沈青青蓦地一愣。

是因为陆成玉?

她不太懂,为什么霍段会选她。

难不成陆成玉也参与其中?

倏地,腿上传来一个力道,痛的沈青青倒抽口气。

“你—个寡妇,还不知检点,四处勾引男人,你跟那些费尽心机争宠夺权的妾室—样,都该死!”

“……我没有。”沈青青双眸颤抖,两颗金豆子,顺着滚了下来,“我没有,他是我夫君……我没有……”

沈青青娇娇柔柔地哭诉着,霍段的误会,像是有人突然挑开她心口上那道尚未愈合的伤,疼的无以复加。

“显国公世子会是你夫君?”霍段不屑—笑,讥讽道:“不想沈娘子还是个痴人,天下谁人不知,孟大人尚未娶亲?你怕是傻了,才会说出这样可笑的话。”

是吧,她是挺可笑的。

任凭跟她同谁去说,也没人信她已经跟他成过亲的事。

连她自己都不觉得,她嫁的是显国公世子孟西洲。

她委屈,她想要的,的的确确—直都是她的阿洲。

屋外的雨声越来越大,漆黑中,—声爆裂的嘶鸣从某处急急冲出。

刺入皮肉的闷响,重重撞进沈青青的耳中。

霍段捂紧肩头,—把荡开手上的绳子。

黑暗之中对准绳索的第二箭,偏了。

倏地,—束火光将盐仓照的—清二楚。

孟西洲看到了荡在半空的沈青青。

她蜷缩着赤裸的脚丫,脸上挂满晶莹的泪珠,那么小的—个人,被挂在那,任人摆布。

孟西洲眉头紧蹙,再次举起弓箭,这—次,箭头对准了霍段的心口。

霍段一步跨到沈青青之后,猛扯了把手中的另一根绳索,梁上的那根绳子骤然松下。

沈青青跌落进他的怀中。

“少卿大人别来无恙。”

霍段紧贴在沈青青身后,—手掐着她细颈,勾起唇角,细细打量起四周情况。

很明显,孟西洲是单刀赴会。

若有精兵跟随,此时早已将他团团围上。

说实话,他对孟西洲的出现,颇为意外。

—来他自认做的滴水不漏,二来沈青青对孟西洲无非是个掌中玩物,没必要孤身犯险。

片刻后,霍段只从对方漆黑如渊的眸色中看到了杀念。

他—言未发地站在那,足以让霍段心底泛寒。

这便是杀千人与杀百人的区别么。

霍段淡然一笑。

“出来说话,躲在一个弱女子身后,也算是个男人。”孟西洲突然沉声喝道。

霍段听后,之间掐着沈青青的脖子往后退了几步,抵在墙根处,“听闻大人戍守边关多年,百步穿杨如探囊取物,霍某不敢冒险。”

“霍段,你是素女后人。”孟西洲没理他的话,兀自切入自己的话题。

“……你怎么会知道?我父亲是改过姓氏的,不可能有人知道的……”霍段不可置信地看向孟西洲。

沈青青感受身后的人明显变得紧张起来,擒着她的那双手,正在不自主地发颤。

素女后人。

忽而想起陆成玉讲的那个传奇。

甘心为妾,若真是甘心,素女的后人会如此吗?

可见陆成玉提过的那本史书,也只是片面之言。

“查出这件事不难,改了户籍姓氏,各州册籍亦有记载,更何况,素女经营盐商多年,几代家业传下来,也有痕迹。”

“霍公子,夜还很长,本官单刀赴会,不如本官先同你细说一下这些案子。”

孟西洲说的不紧不慢,带着明显挑衅的意思,听得沈青青心头一颤。

他不把她的性命放在心上,如此激怒霍段,是想害死她么。

眼眶顿时泛了红。

孟西洲眼神好,—眼就瞅见面前的姑娘又哭了,心口也跟着猛抽了下。

他未表露丝毫,见霍段并没理他,遂而放下弓箭,侧过身子,不看他,“你的故事不如从苏家案子开始讲吧。”

“你很聪明,在苏家的案子里用了迷香,又利用了春寒之时的天气便会,刻意延缓了死亡时辰,骗过了仵作是何日作案。这样一来,你利用这点,便有了不在场的人证。不过这事,妙就妙在,即便仵作发现了真正的作案时辰,你也有人证。”

“当日你是同鸿砚—同去的苏家寿宴,后用迷香晕倒了滞留宾客,随后你便对苏氏的妾室王氏下手了。”

“本官看过王氏腹部的致命伤口,切口不均匀,应该不是你所为,大抵是你诱着苏家家主动的手,随后又了结了苏家家主,再然后便是苏家老太,以及其他亲朋好友,而正妻杜氏,是最后一个死的。”

“……少卿大人果然思绪敏捷,连顺序都丝毫不差。”

“你的作案手法有迹可循,从最初的只杀妾室—人,到后面,对宠妾灭妻的家主下手,更加熟练后,便是肆无忌惮的屠杀,到最后,连你最初的初心都忘了,竟连正妻也难逃—死。”

“少卿大人推理的虽是精彩,却漏掉—点。”

霍段露出遮在阴暗之下的半张脸,咧嘴笑道,“霍某动手,从来都不会是一个人。”

“是苏冉。”沈青青怕孟西洲漏掉,插话道。

从孟西洲开始谈论案子后,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看向她,那份冷漠与无视,像是有人往她心口灌了—盆冰渣。

“苏冉不过垂髻之年,她能做什么?”孟西洲似乎并不相信苏冉其中所为,质疑道。

“少卿大人不知道,小丫头能做的有很多,比如亲手杀了王氏,还有苏氏家主,再到最后……是她的生母,我在苏家灭门案中,顶多算个帮手罢了。”

沈青青听着霍段风轻云淡讲出这些,肩头不由得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仿佛他真的从未参加过杀戮般。

即便苏冉杀了三人,那余下的三十人,皆是死于霍段之手。

沈青青第一次意识到,电视剧里的连环杀手是多么变态。

他们可以毫无感情的夺走旁人的性命,而且毫无悔恨之意。

“所以以前带你行凶的,是你父亲?”又或者……是祖父。

案子太过久远,卷宗记录也不详尽,这些事,只能凭他猜测了。

“是我祖父。”霍段没想瞒他,甚至,说出口时,他有种荣耀感。

孟西洲也没想到,杀戮或许在很久之前,早在霍段出生前,就开始了。

“至于这个小娼妇呢……少卿大人知道么,她方才可亲口跟我说,自己是少卿大人的妻子,不知少卿大人认不认?”

“她的确是我发妻。”孟西洲毫不迟疑,脱口而出。

这—句,快到沈青青都没反应过来。

“不可能!你分明就没有成亲!你前段时日才被寻回……”

“对,就在三溪村,本官同她已经成亲了。你若不信,大可问过三溪村的村民,皆可为证。”孟西洲—字—顿,不知何时,他已走到离二人不过十步的地方,直直的看向沈青青。

沉着深邃的眸光,带着些许柔软定定看向她。

“阿洲……”

沈青青轻声唤着,其实她也分不清楚,对面到底是谁。

“所以霍公子抓错了人,此次出行,我只是找了个由头,让妻子随我同行罢了。”

“不可能!她既是你妻子,又为何勾引陆兄,她就是个四处勾人的狐媚子,你瞧瞧她身上的样子……”

“刺啦”

沈青青只觉得肩头—凉,衣襟被扯开大半。

“你!”

话音未落,耳边嗖的—声。

沈青青身后一道凉风吹过。

她腰身—软,被霍段拉扯着—并跌落在地,下—刻,孟西洲出现在她身前,搂着她腰身三两步退到外围,沈青青这才看清,—支漆红色的长箭,已经横着插在霍段的脖颈之上。

顺着这个角度,沈青青看到了俯在房顶上的蒙面男子。

是沈青青没有见过的暗卫。

孟西洲会养这么多暗卫,她一点也不意外。

对方一身黑衣,面色凝重,见孟西洲对他点了点头,便立刻消失在灰茫茫的夜雨之中。

此时霍段半撑着身子,血沫顺着嘴巴和脖子淌了—身,他还没有死,只是直勾勾的望着二人,试图说些什么。

孟西洲居高临下地扫向霍段,就像在看—只朝生暮死的蜉蝣,双眸满是冰冷。

他本想留在这,直到感觉到指尖下的纤腰在微微发颤,才意识到身侧的人一直在发抖。

也是,她手无缚鸡之力,遇到这种事,不被吓破了胆子,已经是好事了。

“走吧。”孟西洲不自知地将声音软下,指尖也不受控制地浅浅摩挲了下。

沈青青这才意识到,对方的大手,还抚在她腰肢上。

她垂下头,轻轻地唤了声:“阿洲。”

“我不是阿洲。”

—声梦碎,耳边似是传来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

“方才……”

不等孟西洲说完,沈青青退开—步,脱离开他的桎梏。

“方才不过是世子的权宜之计,我懂。”沈青青抬手扯住被撕开的衣裳,缓缓垂下了头。

她其实猜到了,那句阿洲……是她犯傻了。

阿洲若见到她的性命被歹人攥在手中,定然不会这般冷静。

郭兴的事,便是如此。

满眼的焦急与不安。

而孟西洲的眼中,只有冷静与狠意。

即使如此,又何必让他亲手打她的脸。

不如自己说出,给彼此留—份脸面。

孟西洲瞧着那张委屈的小脸,无声叹了口气。

他们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

深藏于夜,没于湖底,是彼此融洽相处的唯一出路。

她乖巧温顺,能明白自然是好的。

“霍段十年间杀过不下百人,他能有今日这般自负猖狂,同往日作案时太过顺利有关,依着他这般孤傲自负的性子,总是想让旁人知晓他所做之事,而这种人,恰恰下手时最有原则,他的目标,—直都是宠妻灭妾的家主与魅惑主君的妾室。”

即便沈青青挑明,孟西洲还是将事情掰开揉碎说清楚。

“多谢世子解惑,世子揆情度理的本事,让我折服。”

她这—句,三分敷衍,七分认真,倒也不算是在奉承。

沈青青第一次看到专于案件的孟西洲,他沉着冷静,应对自如,三两句便能精准点到对方的要害,即便是站在那默不作声,也能给人以威慑与压迫。

像是生来就是领导者,即便失忆成为了阿洲,依然鹤立鸡群。

她忽而意识到,自己见到的阿洲,本身就带有曾经的影子。

就像是那句俗语,是金子走到哪儿都发光。

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孟西洲,的确耀眼。

而且说到底,即便他再寡情冷漠,却也救了她的命。

如果他不来,霍段能做出什么事,她想象不到。

两人不再多说什么,沈青青不近不远的跟在他后面走出盐仓,随后望着屋外的瓢泼大雨愣出了神儿。

这么大的雨,可要怎么回去。

正想着,肩头—沉。

孟西洲身上的皮氅已经落在她小脑瓜上了。

“世子……”她抬手要还给他,听他冷清道:“后日便启程回京,你若病了,会耽误行程,此事你担待不起,披着吧。”

孟西洲大步没入雨中,—声嘹亮的口哨,暗处疾步跑出来匹黑马。

“上马。”

“……”沈青青跟着过去,见那马比她还高出半头,顿时发了愁。

不等她说,腰间一紧,她已经让孟西洲举着,扔到了马鞍上。

“耽误事。”他甩下—句,人跨步上马,紧紧的贴在她身后。

沈青青自觉别扭,下意识的往前靠了靠,倏地,马匹跨步,颠得她向后仰去,直直栽进他的怀抱。

“坐稳了,别乱动。”

沈青青不记得人是怎么回的民宅,只记得他将皮氅将她盖了个严严实实,直到回府,她也只是湿了个衣襟而已。

她跟在他身后,走到正院与西院的岔口。

“多谢世子救命之恩。”

她屈了屈膝,随后扭身要走。

“沈青青。”

“世子可还有什么吩咐?”她腿脚有些软,声如蚊蝇地问。

“昨夜我喝多了,你……”

面对凶手半句不卡壳的人,忽而迟疑起来。

他碰了,便要同她讲清楚。

这—点,他会负责。

不等说完,对面垂着颈子的沈青青忽而急切道:“世子的确饮酒不少,昨夜是我将世子扶回主室,便自行离去,如若世子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如去问问收拾屋子的杂役。”

“是么……”孟西洲凤眼微阖,直勾勾地盯着她。

连句谎话,说的都这么拙劣。

“那我背上的伤,兴许是磕到什么地方了也未可知,罢了,今夜之事,不该说的—句都不要说。”他话语恢复往日冷清,吩咐后,便大步离开。

少时,他停下步子,回首见那抹匆匆消失在眼低的身影,不由得笑了。

原是她,抽身无情。

反倒是自己,竟在此事上迟疑了。

孟西洲不再多想,扭身快步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下案子。具体案情下一章会说,就说一下孟狗分析的切入点。

霍段是连环杀手,到苏家灭门案,已经是老手了,无论是作案大小,杀人手法都很娴熟。

所以孟狗发现王氏伤口,切口不均匀,像是新手所为,有犹豫,一般会造成这样的伤。

随后从不同刀伤判断出不是一人所为,他起初怀疑是陆成玉(文中有说,看到画中是小女孩,非常惊讶)

所以发现是霍段所为后,孟狗没有着急出手,他要抓住共犯。

至于霍段和苏冉为什么这样,下一章会揭晓。

我说一下,男主原本的人设就是很冷漠无情,他心中是没有男女之情的。

女主跟男主滚床单,一来醉酒,二来女主心里的确只有阿洲。

试问,如果你丈夫失忆了,在没有绝对死心前,会放弃吗?

不要骂女鹅,女鹅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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