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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征操控着飞虫在扬州城里寻找了一晚，只找到了几个来自青都的商贾和普通百姓，并没有发现刘厚。
翌日，谢岚和城守统领王朔来到了关押卢老三的牢房。
谢岚来得太早，卢老三躺在草席上还没睡醒。
谢岚让狱卒把牢里的卢老三拖到审讯室，卢老三还处于蒙圈的状态中，就被绑到了拷问架上。
王朔舀了一瓢水泼到卢老三脸上。
卢老三瞬间清醒。
谢岚熬了一天一夜没睡觉，脸上十分憔悴，她顶着一张看上去病态到阴鸷的脸庞走到卢老三身前，面无表情道：“我父亲死了。”
卢老三听到这个消息，立刻猜到刘厚他们的计划成功了，他脸上露出不知道是无奈还是难过的表情。
谢岚观察到卢老三脸上细微的表情，继续说道：“我问你几件事，我问你答，咱们都不要说废话，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谢岚开门见山问道：“刘厚在哪？”
卢老三回答道：“我不知道。”
谢岚换了个方式问道：“刘厚可能会去哪？”
卢老三回答道：“我不知道。”
谢岚叹了口气，而后对王朔使了个眼色。
王朔接收到她的指令，手里拿着一块破布走到卢老三面前，伸手把破布塞进卢老三嘴里。
王朔随手拿起一条长着倒钩的鞭子，面对卢老三狞笑一声：“卢老三，你要是受不了就招了吧。”
谢岚自觉地后退几步，而王朔抡起手中的鞭子往卢老三身上一抽
卢老三身上顿时被打出一道血痕。
卢老三倒吸一口冷气，死死咬住嘴里的破布。
王朔又抽了卢老三几鞭子，而后换了块烧红的烙铁往卢老三身上印。
皮肉被烧焦的滋滋声响起，谢岚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卢老三脸上强忍痛苦的表情。
从前大家都说她其实是个嘴硬心柔的人，因为她每次看到别人有困难都会忍不住向他人伸出援手。
比如帮元宝找回被人贩子拐走的弟弟；比如接济生活困难的望川楼跑堂小二；再比如因为不忍心顾禾泽被卢老三折腾掉半条命，所以明知顾禾泽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还是救了顾禾泽。
谢岚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心慈手软的人，直至今天，她才发现自己也有冷血的一面。
她看着卢老三被打得皮开肉绽，内心毫无波澜。
半个时辰过去了。
卢老三被王朔折腾得奄奄一息，但他还是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刘厚的去向。
谢岚的耐心逐渐消失殆尽。
卢老三和刘厚联合起来害死了她父亲，卢老三和刘厚是一条船上的人，她不相信卢老三不知道刘厚的去向。
谢岚示意王朔暂时停手。
她走出审讯室，从外面端进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王朔两只手捏开卢老三嘴巴，而谢岚一拳锤到卢老三肚子上。
卢老三一时吃痛，不由自主张开喉咙，谢岚看准时机把一碗汤药灌进卢老三嘴里。
一碗汤药见底，卢老三被呛得剧烈咳嗽。
“你给我
喝了什么？”卢老三虚弱地问道。
王朔继续往卢老三嘴里塞破布，防止卢老三咬舌自尽。
谢岚冷漠道：“我师兄研制出了一种药，你喝了这种药，药效会侵入你的血液，你会感受到有千万只蚂蚁在你身上啃噬，浑身上下奇痒无比，任何细微的痛楚在你身上都将百倍放大。”
“你现在不仅会感觉到浑身像是在被火烧一样，待会儿你还会感受到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谢岚说完，便看到卢老三不停扭动着身躯，她知道药效开始起作用了。
谢岚自顾自说道：“我曾问过父亲，太子和三皇子争夺皇位这件事和我们无关，他为何不能袖手旁观？”
“父亲告诉我三皇子为了一己之私搜刮民脂民膏，置百姓死活于不顾，他既然看到了百姓生活艰难，就不能不管。”
“我又问他，能不能安排百姓去向陛下揭露三皇子敛财养兵之事？”
说着说着，谢岚眼眶涌出泪水，但她还是语气冷静地说道：“他却说他不能让百姓置于危险的境地，这件事由他去做最合适，因为他是扬州的父母官。”
“父母官，就是领着一点微薄的俸禄，操心着为人父母都不愿操心的事。”
“我父亲把一辈子的时间和心血都放在了百姓身上，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实现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的愿望。”
“然而天底下偏偏有你们这种败类，专门去做那些损人利己的事。”
谢岚的一番话激起卢老三的愧疚之心。
卢老三知道扬州刺史谢恒之是个好官，他并不想伤害刺史大人，所以才会将三皇子的命令一拖再拖，只是他没想到最后刺史大人还是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谢岚感觉到卢老三态度有所松动，她一把扯掉塞在卢老三嘴里的破布。
卢老三低下头颅，语气愧疚道：“对不起，谢大人是个好官，我没想过要杀他。”
谢岚冷笑道：“我父亲已经死了，你的道歉不能让他死而复生。”
谢岚继续道：“但凡你还有一点良心，就回答我，刘厚在哪？”
卢老三颓废道：“刘厚大人回青都了。”
谢岚闻言，从衣袖里拿出一粒药丸塞进卢老三嘴里。
她师兄配毒的时候从来不会研制解药，所以她给卢老三喂的药丸只会缓解卢老三身上的瘙痒和痛楚。
这颗药丸的药效过后，卢老三还是会痒得生不如死。
谢岚看着卢老三脸上的痛楚开始舒缓，她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谢岚走出地牢，初升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却觉得通体生寒。
父亲希望她长成一个乐观善良的好姑娘，但现在她身上的变化正在一点点偏离父亲的预想。
她害怕不久之后，自己会变得麻木冷血，会变成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刽子手。
她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么残酷的手段对付一个人，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肠在一点点变狠变硬。
她双手在颤抖，
身体在颤抖，连心灵也在颤抖。
“阿岚。”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她。
谢岚慢慢抬头，发现师兄站在地牢的台阶下看着她。
她的师兄白衣黑发，容貌如画，金灿灿的阳光笼罩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恍如神明降世。
谢岚看到师兄，顿时鼻头一酸。
这世间，她还有师兄可以依靠，还有师兄能让她动摇的心重新变得坚定。
谢岚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开始重新流动，身上流失的温度也回归到身体里，她心底渐渐生出一股勇气。
她掌握成拳，一步步走下地牢台阶。
她语气坚定地对沈征说道：“师兄，刘厚出城了，我们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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