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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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向晚也许永远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春节父母执意要去云城？

五一假期，是他到云城上学后第一次回西川老家。

然而，当他走到以前经常走过的那座宅院门口向里探望时，里面却走出一位陌生的中年女人，操着一口外地口音问他找谁。

“苏黎回来没？”他试探着问道。

女人一愣，“苏黎是谁？”

顿了顿，她大概是想起这幢房子以前的主人姓苏，便解释道：“苏家搬走了，这房子我们买下了。”

陆向晚满脸惊愕，“搬走了？他们搬去哪儿了？”

女人告诉他，自己盘下了苏劲的熟食店，后来得知他们一家要离开西川，索性就把他家房子一起买了下来。

得知苏黎一家去了外地，陆向晚感觉自己的大脑突然炸了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苏黎从没跟他提起？

他回去问何玲玉，自然不会问出什么结果来。

何玲玉只是轻描淡写地道了句：“赔了那么多钱，经济上有压力了呗。”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等候在外的家属急忙迎了上来。

护士说：“手术很成功，先住24小时观察病房，如果没有问题就可转普通病房！”

家属千恩万谢，感激得泪流满面。

护士说：“多亏了陆主任，是他把您父亲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

陆向晚走在最后面，看到家属这副劫后余生的模样，他心里反而有点过意不去。

他并没有像护士说得那么高尚。

原本只需要两个小时的手术最后用了四个多小时完成，其主要原因在于他一个小小的失误。

但就是这个小失误差点引发了一场医疗事故。

从业十余年，这是他第一次在手术中分心。

“救死扶伤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赶紧去准备老人的住院用品吧。”

“谢谢，真的谢谢陆主任！”

陆向晚摆了摆手，而后无力地在手术室外的等候椅上瘫坐下来。

他抬手扯掉头上的手术帽，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太阳穴上按动着。

时隔15年，苏黎的出现竟然对他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方才那个瞬间，他到底想到了什么？

对，他想到了上大学后第一次回家——

家乡风景如斯，伊人却不在。

“主任辛苦了，今晚还要值班吗？”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实习生助理问道。

陆向晚揉了揉眉心，随后猛地想起了什么。

“现在几点了？”他问。

“快七点半了。”

话刚落音，他整个人从座位上弹起，随后像一阵风似的刮过走廊。

实习生惊呆，一向稳重的陆主任居然也有这么急的时候？

值班室门口，陆向晚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微微颤抖，他突然很害怕推开这扇门。

他害怕门后依然是一间孤独而又寂寥的屋子。

她，会不会还在等着？

陆向晚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值班室的大门，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研究什么复杂病历似的。

往来的护士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护士长夹着一本病历走过，而后又退了回来。

她看了眼门口的男人，又看了眼紧闭的大门问道：“陆主任，嘛呢？这门病了？”

陆向晚回过神，轻笑道：“人总有放空的时候嘛。”

旋即，门锁发出咔嚓一声。

他轻轻推开门，里面暗色一片，唯有一缕微风送来几许夜的寒凉。

失望盈满心头，更伴着这阵凉风跌入了冰窖。

桌上突然发出“叮咚，叮咚”两声响，随之一道微光亮起，点亮了趴在书桌上的那抹倩影。

陆向晚连忙把灯打开，也不知是橘色的暖光温暖了他还是暖光勾勒下的身影拽住了他。

总之，他那颗正下坠的心蓦然坠入了温软的云端

轻轻走近，她枕着自己的手臂睡得正浓。

夜风寒凉，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雪纺衬衣，飘逸的材质随风轻晃。

陆向晚将单人床上叠放整齐的软毯抖开，轻轻搭到她身上。

然而，毯子刚碰上她的肩膀，她就猛得惊醒过来。

朦胧的双眼带着几许惊慌，眼角尽是干涸的泪痕。

四目相对。

陆向晚保持着披毯子的动作，而苏黎显然还未彻底清醒。

走廊传来的喧嚣难以打破屋里的死寂。

除了夜风撩动窗帘的细碎声响，便只剩两个人的呼吸与心跳声。

苏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呢？

如此，叫人看起来好像自己真的在等着与他一起吃晚饭似的。

她赶紧胡乱地将桌上自己的电脑和记事本收进包里，随后拿起手机站起身来。

“不好意思，这几天熬夜多，不小心睡着了。那……你忙，我走了，谢谢你借我值班室用。”

她完全没有给对方开口的机会，说完便匆匆跑了出去。

陆向晚愣了两秒，扔下毯子去追。

可是，人来人往的走廊仿佛瞬间没了她的影子。

苏黎抱着包包靠在楼梯间的安全门上，她喘着大气拿出手机叫了辆车。

十五分钟后，专车司机发信息告诉她到指定地点了，她这才小跑着出了医院。

…

陆向晚收拾好东西下班，结果走到停车场发现车不在，这才意识到车子还在市区某商场地下室停着。

交通晚高峰，出租车根本打不到。

他在医院门口等了很久，最后一辆骚气的银色帕加尼停在了跟前。

宋言叼着一支棒棒糖冲他扬了扬下巴，“陪失恋的小爷喝酒去！”

陆向晚：“……”

酒吧的音乐声震耳欲聋，五彩的流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宋言依然穿着沾满褐色咖啡渍的衬衫在舞池里扭动着身子。

陆向晚安静地坐在卡座里喝着冰水，思绪毫不受噪音的干扰缥缈到了九天之外——

“宋言，你好好读你的书，谈你的恋爱，你不要再联系我了！”

大二那年，苏黎莫名其妙与他决裂，他一怒之下转身离开。

等他静下心来，终于想到有哪里不对。

谈什么恋爱？谁在谈恋爱？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所以，那年暑假开学后，他再一次去了东都大学，却得到这样的结果——

“你找苏黎？你不知道她去年就退学了吗？”

就这样，她在自己的世界里销声匿迹

花自飘零水自流。

他的相思，又是否能够牵起她的闲愁？

英俊的男子，加上脸上卷起的忧郁之色，总是能够吸引常年混迹夜店的女孩的注意力。

陆向晚感觉眼前有金光闪闪的东西晃了晃，一股刺鼻的香气突然来袭。

穿着金色贴身短裙的女郎过来讨酒喝。

“抱歉，我只喝水。”陆向晚朝她扬了扬手中的杯子。

女郎似乎并没放弃，扭动着纤细的小蛮腰想要跻身坐进卡座。

舞池间，宋言随意一瞥，不由吓出一声冷汗，连忙拨开人群往座位跑去。

然而，他还是没能制止一场风暴来袭。

妆容艳丽的女孩被推到在地，陆向晚被一个光头壮汉揪住了衣领。

下一秒，壮汉吃了一记左勾拳。

随之而来的是各种玻璃碎裂的声音和人群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