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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眼欣喜，覃珂歪着头，脸颊划过温热的液体，她头一次有了失而复得的感觉，从前从未得到过什么，然而现在，覃勉给她的那份安全感，她终于能够完全依赖了。
“傻瓜，哭什么……”
覃勉松了一口气，好在他一直护着的女孩好端端地在他身边，当他睁开眼望着她脸颊的时候，他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随后他的目光顺着她的脸颊往她的手臂看去，缠绕着绷带，还有一丝血色，那日在蜀景园中，太子下口狠毒，白嫩的胳膊上就这么烙印下了一个印记。
覃勉紧皱着眉头，他总是口口声声告诉覃珂，自己要保护好她，然而这伤口却无法替她承担。
“还疼吗？”
覃勉缓缓吐出三个字，可明明他伤得比覃珂手上这小小的伤疤要重得多多了，然而他却只关心覃珂的身体怎么样。
她摇头，不敢触碰覃勉的身体，如今他伤成这副模样，正需要好好休养，好容易才醒过来，第一个关心的还是自己，这让覃珂心里过意不去。
“兄长，我没事，你的伤很重，伤口都是血……”
覃珂泪眼汪汪，她本不该哭的，可谁让这一身伤痕都是因为自己，“对不起，我不该任性的。”
“阿珂，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永远不要对我说抱歉，你没有错。”
男人说话的声音已经不比往常中气十足，带着一丝虚弱，声音游离在覃珂的耳边，他想伸手去擦拭她脸上的眼泪，可终究还是落下。
而正在这个时候，覃珂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对他说道：“兄长，谢谢你对我一直这么好。”
道歉和感谢不一样，覃勉带给覃珂的感动，是谁也无法抹去的。
几日后，覃勉的身体逐渐好起来，也能下地活动了，只不过鞭子抽打的皮肤皮开肉绽，却没有那么容易大好，所以这几天时间，他的脸上始终都是惨白的。
莫惜桐给的药很有疗效，他这几日逐渐在恢复，伤口也愈渐凝固结痂。
覃珂会时常来陪着覃勉，托着腮坐在他的身边，也不知道怎么的，自打覃勉醒过来之后，他便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总是一个人站在窗前呆呆地看着天空，双眼放空着，一看就是一整天。
他也并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一个人。
有时候，他会让覃珂先走，但覃珂放心不下他一个人，便非要杵在他的身边，他也并不赶她走，依旧一个人站着。
覃珂哪里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在那天的傍晚，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覃勉比她高出许多来，她拿着外衣想要披到他身上都做不到，只好拉着他的衣角，将衣服递给了他，“兄长，多穿件衣服吧，还未入夏，天依旧凉。”
他笑笑，接过了衣服，并不拒绝。
覃珂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兄长可有心事？”
“有。”
他没有掩藏自己的心思，很直白地回答了覃珂的问题。
她想接过话茬继续询问，却没想到覃勉抢在她之前继续说道：“有些事情就是人心中一生都无法跨过的一条鸿沟，即便过了很多年，每每回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痛。”
覃珂不明白，她紧张地看了一眼覃勉伤着的位置，“兄长可是在说伤口？”
笑声入耳，覃勉摇头，“伤口是会好的，但是心上的伤却不会好，阿珂，或许我现在跟你说这些，你不会明白。”
覃勉的话，她好像有所领会了，那天在皇宫，亓哲与他之间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或许覃勉心中的伤痛与他们那日所说的事情有关。
“我曾经，伤害过一个人。”
覃勉说起这话的时候，明显有哽咽，嗓子干干的，好像情绪全部都被堵在了喉咙，埋藏在心里。
那个人，应该是长公主吧。
覃珂听说过这个长公主，从好多人嘴里听到过，却不知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覃勉到今日还如此耿耿于怀。
如果说茶馆那次听到的故事是真的，其实覃勉也并没有什么错，那长公主虽然可怜，但却是真的在强迫别人。
“所以我现在很愧疚，鞭子打在我的身上时，我觉得很痛，也不知道那时候，她痛不痛……”
覃勉在覃珂的面前展现着自己刚毅下的柔软，他不避讳地告诉覃珂，那天的鞭子很痛……
可是覃珂并不明白，如果痛的话，为什么不在那个时候就喊出声来，一味地憋在心里那得多不舒服啊。
覃勉叹气，又接着说道：“有的时候，我会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这么多年以来，每当我看到万家灯火，心中总是会有一些希望，但回到北定王府之后才会让现实狠狠给自己一击，万家灯火竟然没有一处是在等我的。”
“兄长……”
覃珂慌乱了，她第一次接受着覃勉的这些情绪，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覃勉，本以为覃勉一直都是遇到万事都稳重的，只是没想到这个男人的脆弱和绝望竟会如此之深。
他低头，眼眶里是干干的，神色却很恍惚，他缓缓蹲下来，平视着覃珂，将她凌乱的发丝拨正，看了她许久。
“阿珂，真想看着你好好长大，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覃勉无奈地笑笑。
“兄长，你好好养伤，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你就可以看着我长大了。”
覃珂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觉得他大抵是因为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出来，才会对人生有不一样的感悟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他没有接下覃珂的这句话，低头笑意逐渐温柔起来，他将覃珂拥入了怀中，抱得紧紧的，让覃珂再一次感受到了覃勉心里头维护着她的那份情愫。
“兄长？”
“阿珂，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好好地长大，保护好自己，成为一个坚强的人，我知道你一直都很聪明勇敢，所以听话，这一世要为自己而活。”
抵着覃勉的肩膀，覃珂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似乎逐渐脱离了她的想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