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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没有想到长房的消息那么灵通，而且动作敏捷，这么快派出了人手。不光郑氏，连唐慧馨一时都有些怔住了。
过了片刻，唐慧馨才开口说：“现在已经这样了，急也急不得。我们的马快，也许能抢占先机。父亲先别着急。”
“这可不是小事，若是我们的人先将他带回来，还可以瞒过去，说是他只是上街上跑了一圈，横竖也没有人证物证。长房那边也说不出什么来。若是被长房的人带走，证据确凿，只怕敏儿保不住就要吃苦了。”
说完这几句，唐长宁重重叹了口气，也不想再说什么了，站起身，慢慢走出去了。
“父亲也是软弱了，对于长房，就一贯顺从，一点法也没有。”唐慧馨望着父亲的背影，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说。
“唉，你就别说这些了。你父亲就是这样的性，况且他为人厚道，从来不愿意在这些小事上计较。怎么改的过来？”面对相处多年的夫君，郑氏是最了解不过，只是这样叹了口气说。
屋里只剩下郑氏母女两人，郑氏还在埋头哭泣着。唐慧馨在她身边坐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平静下来：“母亲，还没有消息呢，说不定已经将敏弟带回来了呢，母亲别哭了。哭也无用。”
“我能不着急么？你不知道，就算敏儿能逃过这关，若是到诸暨的事摆脱不了，可就糟了！那里环境艰苦不说，你弟弟课业那么好，科举眼看有望，先生都十分看重，若是这样半途而废，岂不是毁了一辈的前程？长房真的下得去这样的狠手！居然想出这样的绝招来！”
一贯柔和的郑氏也忍不住咬紧了嘴唇，眼中射出愤怒的火焰来。
“那时本来就是她们不怀好意，撒豆害我，错在先，现在居然还不知悔改，这么变本加厉地报复，可见真是阴险到点！”
郑氏神色冷冷，可见这事真是触碰到了她的心底：“你大伯父那年到绍兴，每日起早睡晚，一日只能歇两个时辰，好容易才将这烂摊收拾起来。回来的时候人都脱了相，变了样了。董姨娘就是那个时候，你大伯父在宁波纳的。后来生下了五丫头。回来因为这事，你大伯母还和你大伯父好久都不大和睦，生疏了许多。后来见董姨娘还算老实懂事，才渐渐地好转起来。总之，这差事可是不好做。多少年都没有遇到了，如今却怎么叫咱们敏儿摊上了！”
唐慧馨却心里想起什么：“母亲！前几日，还看到诸暨的大掌柜来给大伯父报账，我还看见了一眼，很结实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不知怎么，她凭直觉感觉这里面有什么蹊跷似得，只是一时还摸不着证据。
郑氏也是一怔，却也猜不出什么来：“这倒也是，那诸暨的大掌柜在咱们唐府也做了许多年了，一向忠心，身体也没听说有什么病痛。结果来报说出去喝了一顿酒，突然就没了。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缘故，咱们一时也不得而知啊。”说到这里，她忽然用惊疑的目光抬头向唐慧馨看了一眼，声音中满是恐惧：“馨儿，你的意思难道是~~你大伯父在里面~~”
她不敢往下说了，呆呆地张着嘴。
唐慧馨低沉地声音：“母亲！这事我也只是猜测。不过这样的巧合，也让人怀疑了，咱们先别说出去，留在心里就好。”
郑氏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闻言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又下意识地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能说准谁能怎么样呢。也许今天好好儿地，明日就得了什么急病，也不是没可能。”
“可找大夫来看过没有？”唐慧馨又问。
“也不是在苏州城，消息传来的也有限，只听说事先一点征兆也没有，就突然暴亡了。请了几个大夫来看，也都束手无策，说是没有什么挽救的余地。至于病因，倒是现在也没谁能说的清楚。有说是心厥的，有说是肝阳上亢的，也没个定准。”
郑氏这样说，更加重了唐慧馨心中的猜测。正在母女相对，眼巴巴地等着外面的消息时，只见玳珍飞跑进来，气喘吁吁：“回来了，回来了，公回来了！”
郑氏大喜过望，立刻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问：“他跑到哪里去了？在什么地方找回来的？”
“回夫人，”玳珍喘的话都说不成句了：“公果然往杭州方向去了，幸好没走多远，就被二小姐派出去的心腹人找到了。马上将公带了回来。千好万好，只差了一步，不然，大老爷的人就追上去了。那可就糟了！”
郑氏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拍拍胸脯，几乎要瘫坐在地上似得。玳珍连忙紧紧在旁边扶住她，一面安慰着：“夫人这下放心了，公平安无恙地回来了。可别再着急了。”
“那他人呢，现在在哪里，怎么没看他进来？”郑氏又立刻抓住玳珍的手，问道。
“夫人稍安勿躁。公马上就进来给您请安。老爷刚才将公带到前面去了。不过一时半会儿就会来的。”
郑氏望着女儿，脸上浮现出放心的笑容：“这下可好了。长房那边要拿什么把柄也拿不着了。违反家规，私自逃离的罪名，终于没有了。”
唐慧馨此时也是一颗心落地，笑着望着母亲：“是啊，刚才我就说不会有大事，这下您可安心了。”
门帘一掀开，只见唐端敏面色苍白，眼神无光，慢慢走了进来。
郑氏纵然万分的心疼，此时见到儿，还是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得上前就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你这孩，连母亲的话也不听一句，就那么任性，一下就跑到外面去了。也不管后果如何，这幸亏你姐姐反应的快，派人赶紧将你追回来了，要不然，让你大伯父派人找到了，证据确凿，咱们说什么都没用了！”
唐端敏刚才显然是小孩心性，只顾一时生气，就往通向杭州的跑回去。被找回来，刚才唐长宁又训诫了他一番。此时已经完全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因此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任凭母亲又捶又打，哭泣数落。
唐慧馨见状，连忙上前将母亲拉住，一面好言劝慰，一面又向弟弟说：“你不知道，刚才母亲有多着急，连父亲都急的了不得。这幸亏早了一步，不然，只怕你现在就要跪祠堂去了！”
“跪祠堂就跪祠堂，我怕他们做什么？”唐端敏听了这话，忽然脖一梗，强硬地说。
郑氏又气又急，还要说什么，却被唐慧馨向玳珍使了个眼色，将她扶到一边坐下了，唐慧馨则将弟弟拉到一边，轻声地说道：“你也不小了，在外面也历练了许久，怎么还这么小孩气？这是家法，谁都不能违抗的。你不怕有什么用？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什么事情都不能意气用事，都得想到周全，才能万无一失，才能不叫他人得逞。难道你连这点道理都不知道么？”
唐端敏被姐姐这番话说的心服口服，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不发一言。唐慧馨将弟弟已经听进去了，也明白了过来，便拉着他向母亲走去：“你快给母亲认个错。”
唐端敏满怀歉意地看了看母亲，低声说道：“孩儿知错了，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郑氏没有回答，眼泪却又流了下来。一把将儿抱在怀中，舍不得撒手一般。
唐慧馨叹了口气：“刚才咱们不是说，等到父亲回京之后，若是辞官的事能成，这事就过去了。敏弟也别着急，还是照常回书院去念书，等着这边的消息。”
唐端敏点了点头。忽见青竹进来说：“二小姐，长房派来裁缝了，说是从外面请来的苏州最有名的，准备伺候给二小姐和小姐量体呢。”
唐慧馨听了这话，心中就升起一股怒火，冷冷地道：“你回去告诉大夫人，就说我们这边新来了个裁缝，到很合适，我就不用劳烦长房那边的人了。再，请她们不用多操心我们，各门各户的，心里都有数。”
青竹略微错愕地看了唐慧馨一眼，随即明白过来，浮出一丝解气的笑意，连忙答应着要去。
刚要转身，唐慧馨又将她叫了回来：“既然说是给我和小姐裁衣服的，你也别将人就这么打发走，派人在去小姐屋里问一声，看她要不要用。”
青竹答应着去了。过了片刻回来：“小姐说，她也就用咱们房中的裁缝就好。不必麻烦大夫人了。”
唐慧馨点点头：“知道了。”唐慧容若是不这么说，才是奇怪呢。
唐端敏从母亲怀中挣出身来，用手轻轻拭去她面上的泪痕：“儿准备明日动身，不再这里停留了。母亲也不必担心。儿在那边等着消息，若是不成，儿再想办法求求先生，看能不能通过别的途径有一丝转机。”
郑氏也镇静了些：“我的儿！你别着急回去。明日就是冯府的家宴，你说什么都得去一次。至于到诸暨的事，你也别发愁，看你这次回来，都瘦了好些。你每日课业那么重，可千万别为了这些事再烦恼。任凭怎么，都有父亲和母亲呢，无论如何，也会给你想到办法。你只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就好。”
“母亲放心，孩儿知道。”唐端敏也是眼圈发红，却到底忍住了，还强颜欢笑安慰母亲。其实这件关于他前程的大事，他此时已经是着急欲狂，却只能等待着那渺茫的希望。
“大老爷派人来问，公回来没有，到哪里去了？大老爷想找公过去嘱咐到诸暨的事呢。”长房的丫鬟忽然进来说道。
郑氏抑制不住脸上的愤恨：“公刚才到街上散心去了。已经回来了。这会累了，有些发热了，回去告诉大老爷，等到晚上再过去请安。”
那丫鬟也是知道事情的原委的，见郑氏语气态，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答应着去了。
待她走了，郑氏气恼地地道：“刚才派人去追没追成，此时还要穷追不舍的。到底想把人逼到什么份儿上。”
“母亲也别生气了，敏弟就要走，还是好好和敏弟说说话儿吧。”唐慧馨有意岔开话题。
郑氏看着清瘦的面庞，满脸不舍，唐慧馨不想打扰她们母独处的这难得时光，悄悄回到了自己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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