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代嫁他国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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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九姨娘清早就来了。

她身怀有孕，本来让她坐着陪着说说话便是了。

但是九姨娘自己可闲不住，热络地上前从青溪手里拿过‘玉’梳，要帮燕灵梳头。她的手法柔和，手捏着‘玉’梳不紧不慢地梳过燕灵的乌发，还一边夸赞道：“大小姐的头发真好，好像锦缎似的。又长得这般美，以后嫁得如意郎君，闺房之乐不知要‘艳’羡多少人呢……”

懂得九姨娘玩笑话里意思的丫头都羞怯地低下头去。

反倒是燕灵自己不为所动。

她纵然容貌出挑，但是却是个没有心的美人。九姨娘暗暗想道。继续帮燕灵梳好看上去端庄大方的诸仙髻。虽然她最近忙碌劳累，但是上了妆，换上六品‘女’官官服，仍是显得出彩不俗。带着书香‘门’第‘女’儿独有的灵气。

九姨娘帮她收好平牒。燕灵盯这她看了好久，问道：“算起来你有孕也有三月了吧？”

“是呀，托大小姐的福……”听此，九姨娘缓缓直起腰，手轻轻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话说到一半，燕灵突然伸出手，九姨娘本以为她是想‘摸’自己的肚子，没想到她却是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她的样子像是在寻自己的脉。莫不然她懂医吗？

“说……起来我……我最近偶尔能感受到些许孩子在肚里蠕动，像是鱼儿吐泡似的呢……大小姐不信，便‘摸’‘摸’看……”九姨娘慌忙解释道。

“不用了，我信姨娘。”燕灵放开九姨娘的手，并不打算碰她：“我不过”

“小姐懂医？”九姨娘问道。

燕灵摇摇头，笑说：“人又不是神仙，哪能什么都懂呢……也就‘药’理懂几分罢了……”

“哦，这样啊。”九姨娘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燕灵倒也把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看在眼里。又嘱咐了她几句。这就入宫去了。

只是九姨娘送走燕灵还是心有余悸，越想越不安。她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望着一旁的青溪白晓，终究决定：“青溪姑娘，白晓姑娘……麻烦借一步说话……”

她屏退了所有人，在屏风后面。

青溪白晓都不知道，九姨娘这是何意。

却见她开始脱衣服。

“九姨娘你这是做什么？”白晓阻止道，却又不敢用太大力气。

“我知道大小姐还是疑我的，我理解她，认为我是耍心机，一心要住到东院，害得她与二少爷分离……”她‘抽’泣地说着：“人心隔肚皮，她没有非信我，保我的理由。但是我是真的想要保住我的孩子，我绝对没假怀孕。就请姑娘勉强瞧瞧我这副残‘花’败柳之躯，以明我志，求的大小姐真心相待！”

青溪递给白晓一个眼‘色’，白晓无奈却也不再阻止。

看着九姨娘把衣服一件一件脱了，一丝不挂。九姨娘*着站在她们面前，她的身体纤细，全身无一丝赘‘肉’，唯有小腹微微隆起，可以看得很清楚，有桃子大小的东西透过她的皮‘肉’在她小腹中蠕动着。九姨娘也感受到了自己腹部有轻微的动静。她笑了，然后从眼角渗出泪来。

******

桃叶陪着燕灵走在宫中的路上。身边陪着一位七品‘女’官，身后跟着四个宫‘女’。每每路过，‘侍’官宫婢多数都会退避，这排场可是比丞相府还大的。

见身边的‘女’官恭敬太甚，连一句都不敢多说。桃叶反倒是从容起来，“小姐，刚刚在府里你为什么突然给九姨娘把脉呢？”

燕灵一边看着前头的路，向问好行礼者投以微笑示意，一边回答桃叶的话：“我不是说了，尺中脉滑数有孕，其中左尺脉浮洪为男胎，右尺脉沉实为‘女’胎；或左寸脉浮大滑实为男胎，右寸脉沉滑实为‘女’胎。’”

“这么讲究啊！那小姐说九姨娘肚子里的是少爷还是小姐？”

“我……”燕灵看着桃叶眨巴眨巴的眼睛，又瞧了瞧身旁的‘女’官，示意桃叶凑耳过来。

“我根本就没‘摸’清脉在哪儿……”燕灵轻声地说道，说完马上食指抵住桃‘唇’，示意桃叶不要大声嚷嚷。

桃叶一脸不敢置信，自家这么机敏过人的小姐，自家这么博学多才的小姐，居然也会有失手的时候。然后才笑起来，问道：“那小姐你猜九姨娘会生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燕灵没有犹豫，或许她早已想清了这件事，并且期盼着。她喃喃说道：“这样韫儿也就多一个兄弟……否则……若是‘女’孩……加上庶出的身份，将来多半又会成为顾任雍巩固地位的联姻工具……一生凄苦……”

话说至此，前面走来一位‘女’官。

这回是燕灵向其行礼，桃叶也机灵地跟着行礼，数了数‘女’官身后跟着六个人，比小姐还多了两人呢。

“给尚仪大人请安。”

“嘉禾学士有礼了。贤妃娘娘正在凝和宫等您呢。”尚仪言罢，一边指引燕灵往前走去。

燕灵停止与桃叶的玩笑，恢复了端庄谨慎，仪静体闲之态，而应声道：“是。”

******

凝和宫中。

偏殿的画楼，采光极好。

李贤妃端坐在桌前凝神屏气地在为画上的一位美人绘制青丝云鬓，她所执画笔笔锋极细，但每落一笔只留一丝，画出的线条不断且均匀流畅。可见其功力。

七皇子周衍站在逆光处，欣赏着李贤妃作画的一举一动。光照‘射’进来，看不清的他的容颜，却也因为光的作用，发现他的身后散出一种淡‘色’的微光，他的气质毋庸置疑是‘迷’人的。

他俯下身对贤妃微笑：“您画的极好，眉目已有七分相似了。”

“那是因为有你在我才看的真切。”贤妃也对自己的作品感到满意。

这时，尚仪进来禀告道：“娘娘，人到了就在‘门’口。”

“让她进来吧。”贤妃温柔地说道。只是有一瞬间，她的神情透‘露’出淡淡的忧伤。却是极快地掩饰住了。

“臣‘女’顾燕灵，参见贤妃娘娘。”她平时多穿柔丽的襦裙，今日的‘女’官官服穿在身上，反而多了几分英气，令人眼前一亮。

“起来吧。”李贤妃的声音就和她的为人一样，一生不争不抢，温婉内敛、沉稳淡泊。

燕灵应声起身，跟着看到周衍也在，一时喉头发涩，没有及时问安，于是被他抢先一步。

“嘉禾学士，聪敏如斯……可知父皇设立‘公主伴读’的真正用意？”周衍的神情少有的严肃，证明他现在是认真的。也让燕灵冷静下来，就事论事。

“陛下是慈父……也是一国之君。”燕灵委婉地言道。

“所以我的‘女’儿就一定要为国牺牲吗！”贤妃从座上站前，云髻上串串明珠流苏跟着摆动，她拖着碧霞云纹团‘花’绣的长裙裙尾，走到燕灵面前。

“母妃……”周衍劝解道。

“好，如果她的回答当真和你刚刚所言无二的话，那我也就认了……否则，便撤了她的职。新的补上了，我自然还有法子再撤掉……直到我的孝儿平安出嫁为止……”贤妃对周衍说完，转头对燕灵说道：“嘉禾学士，我问你……陛下要让公主熟记七十三个友邦的风土人情，你打算怎么办？”

“公主只需记下新罗，百济，越后，这三个国家的风土人情既可。”

“为何？”贤妃问道。

燕灵抬头看向周衍，蹙着眉用眼神质问他怎么给自己出了这道难题。却看见他站在贤妃身后，俊颜一副无奈的表情，薄‘唇’动了动，对自己做了“一切拜托”的‘唇’语。

燕灵于是指望不上他了，便收回目光，继续回应：“七十三个友邦，排除心有叵测的，内有动‘乱’的，贫苦落后的，值得笼络的只有这三个国家，值得陛下的嫡亲‘女’儿下嫁。”

“那么毕竟是异域，孝儿自有娇生惯养，她怎么受得了那般苦楚……”

“新罗，百济与天宁接壤，越后与天宁隔海相望。文化礼仪饮食也都效仿我国，我想公主学习起来并无难事。”燕灵接着回答。

“可是……”

“贤妃娘娘！”燕灵此时打断了贤妃的忧虑，她在地上扣首，这似乎令周衍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她说道：“娘娘，我是陛下钦点的‘公主伴读’，也算是公主的半个老师。为人师表，我决计不会把公主往火坑里推……若是将来，陛下属意公主婚事不妥，臣‘女’将会以命相抗……甚至……”

周衍此时想到了燕灵将要说的话，神‘色’一时之间也是慌了，结果真的听见燕灵说道：“甚至……臣‘女’愿意代嫁他国。”

李贤妃的脸‘色’颇有些动容，“你确定吗？”

燕灵微笑，“我确定……不会让公主成为国家的牺牲品。”

周衍听此也是微笑。此时抛开其他人的目光，他难得能与她对视。然而，更奇妙的是，他们彼此仿佛还能够闻见彼此身上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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