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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慧雅闻言往堂屋内看了一眼,正好与赵青四目相对。

赵青垂下眼帘,嘴角微挑,放下茶盏,左手修长的手指在方桌上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脆响。

穆远洋立在赵青身后,眼睛闪闪发光,静等着二美争一男的好戏在他眼前上演。他熟知赵青的一些小动作,赵青这个样,穆远洋就知道赵青心里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呢

慧雅含笑不语,等着贾娘继续说。

贾娘笑得温婉之极,亲热地拉着慧雅的手:“慧雅啊,咱们永平县城内有一位开粮栈的玉二爷,今年不过二十四五岁,生得高大英俊,十分齐整。”

“他虽然是外乡人,可是在永平县城内也买下了一处五进的院,就是先前梁皇亲的花园,在江守备府隔壁呢玉二爷在状元坊还有三间门面房,开了一个大大的粮栈,每天傍晚结账,光铜钱都要收一大簸箩的。”

“玉二爷的娘早早去了,只男片女皆无,家里没什么负担。前几日你去独山,玉二爷恰巧在田大户家铺里瞧见了,很意你,亲自来我爹的药铺打听你呢”

“你若是能嫁给玉二爷,简直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傻才不答应呢”

听罢贾娘滔滔不绝的推销,慧雅微微一笑,答非所问:“咦,表姑姑,你家阿宝呢”

她不明着拒绝,一是怕贾娘下不来台,二是她也有点小心思,想要赵青有点危机感。

听到慧雅问自家儿,贾娘脸上的笑容微微滞了滞,然后笑得更甜美了:“我让小丫头杨枝带着阿宝去我爹那里了,我大哥大嫂至今还没有孩,我爹很喜欢阿宝的”

慧雅听出了她话之意贾娘是可以把儿阿宝留到娘家,自家再嫁的她笑了笑,道:“赵大人在里面,贾娘请”

如果赵青自己把持不住,那没了贾娘,还有甄娘,还有王娘张娘周娘,慧雅倒是要看看赵青的态度,看看他是如何对待这些送上门的女人的。

贾娘进了堂屋,垂眉敛目给赵青道了个万福,起身后道:“奴给大人请安了”

赵青懒得废话,直接道:“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贾娘嫣然一笑,道:“大人,如今正是西瓜最好吃的时候,奴亲自做了一坛西瓜酱,正要给大人您送去,听说您来看李妈妈,奴就斗胆给你送了过来。”

赵青抬眼看向立在门边的慧雅,见她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知道慧雅在乎自己,他不由心里一甜。

慧雅见赵青看自己,便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赵青面无表情道:“我不吃西瓜酱。”

贾娘:“那辣椒酱呢”她并不是一个笨人,不禁有些怀疑赵青是真的不待见她了,却又有些不死心,想着再试探一回。

赵青依旧没有表情:“我什么酱都不吃。”

贾娘被赵青噎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她有些狐疑地看向身后的慧雅,见她静立在门口,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静美如画

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也不久留,笑了笑就告辞了。

作为孙家沟著名的美人,贾娘素来高傲得很,她觉得小赵大人不是不喜欢她,只是更喜欢慧雅罢了。

她深信若不是慧雅在场,小赵大人一定不是现在这个样。

要知道,年轻女孩虽美丽,可是她这样的少妇却是更有风情更放得开,又不用他负责

今日她向慧雅提了永平县城的玉二爷,慧雅似乎没有动心,她要不要再使一把力

贾娘回到了自己家,先到床上躺了一会儿,预备傍晚再去她娘家爹爹开的贾氏药铺走玉二爷约好傍晚时在贾氏药铺等她的回话。

喝了一盏茶后,赵青借口出去散步,缓缓踱出了慧雅家的大门。

慧雅家大门对面的梧桐树下有一个平展的大石头,此时正有一个闲汉躺在上面睡觉。

赵青走了过去,低声说了几句,然后便回来了。

一觉睡到了傍晚时分,贾娘梳洗一番,起身往娘家走去。

因为心有事,所以贾娘走得很快,她刚要进药铺门,就和人撞了个满怀,那人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开口道歉:“对不住”

贾娘气得面红耳赤,抬手就要扇过去,扬起的手却被那人给拿住了。

她气咻咻地定睛一看,发现那人目若寒星鼻梁挺直,微抿的唇棱角分明,天生带着一股冷峻高贵之气,正是那个在永平县城内开粮栈的玉瑱玉二爷。

贾娘的怒气瞬间消散,当即行了个礼,道:“玉二爷”

玉二爷回头看了柜台后皱着眉头看着这边的贾掌柜一眼,没有说话。

贾娘会意地点了点头,看向贾掌柜:“爹爹,你去后院看看阿宝,看他渴不渴,若是渴了,喂他喝点水。”

贾掌柜一听,忙掀开柜台旁边的帘去看外孙阿宝去了。

见药铺内没了旁人,玉二爷这才看向贾娘:“孙姑娘答应没有”

贾娘转了转眼珠,道:“孙姑娘甚是喜欢,她”

她故意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来。

玉二爷瞥了她一眼,道:“她说什么了”

贾娘低下头去,似是有些替孙慧雅感到不好意思:“她很是满意,约你夜里时,翻墙进她家院里相会,信号就是灯光。如果时你去了她家门前,从门缝里看到灯光,就说命孙慧雅在等你相会;如果没有灯光,就说明她不方便和你相会。孙慧雅家很好认的,她家门前有几株月季花树,和别家不同”她记得很清楚,慧雅家门口有好几株一人多高的月季花树。

方才去慧雅家,贾娘看到了慧雅放在窗台上的绣绷,猜到慧雅为了挣钱,一定会连夜赶工,因此才这样说。

玉二爷眼睛眯了眯,看向贾娘:“真的”

贾娘笑道:“自然是真的了,奴骗你做什么奴是她的表姑姑,又岂会害她”

玉二爷微微一笑,道:“多谢。”

他侧身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扔给了贾娘。

贾娘接过荷包,脸上带着一抹得意的笑:“玉二爷,不要忘了,是今夜时”

有句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贾娘正在算计慧雅的时候,不知道药铺外面的大柳树下站了几个来孙家沟揽活的闲汉,正在对着铺里的她和玉二爷指指点点。

其一个身材高大的闲汉,正是午后在慧雅家门外大石头上躺着的那个,嘴里衔着根青草道:“贾氏这小寡妇终于耐不住寂寞了”这个闲汉名唤马武,是今日新来到孙家沟揽活的闲汉,他自己说自己也曾读过书的,只是父母双亡家里败落,无钱供应,因此做了闲汉。

另一个叫古三的闲汉道:“马武,里正娘说这贾娘欢喜的是县尉赵大人她喜欢的是有钱又生得漂亮的年青小伙,不喜欢咱们这样的穷帮”

马武嘻嘻一笑,道:“今晚且看我的,我有一个好主意,不愁她不上钩”

另外两个闲汉古三和秦四都道:“马武,你是读过书的,字又写的好,一定有办法,快快告诉我们”

叫马武的闲汉嘿嘿一笑,道:“且看我的手段吧,待我得手再说古三秦四你们俩夜里一定要”

听罢他的话,那两个闲汉都笑了:“我们今夜时一定过去”

喝了两盏茶后,穆远洋直接对慧雅说道:“慧雅,给我和阿青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吧,阿青昨夜审案,差不多一夜没睡”

慧雅闻言看向赵青,见他眼下确实有些淡淡的青色,忙道:“且等片刻,我去东厢房收拾一下”

她和李妈妈抱了两床崭新的铺盖去了东厢房,很快就把李妈妈房内的床和竹榻重新铺设好了。

赵青实在是太累了,也不多说,直接和穆远洋去了东厢房。他在窗前竹榻上歇了下来,穆远洋在床上歇了下来。

慧雅依旧开着窗坐在窗前绣花。

李妈妈拿了自己的针线篮,搬了把椅坐在窗下,一边看着门,一边纳着鞋底。她方才趁慧雅不在,悄悄量了赵青和穆远洋的鞋,想自己纳了鞋底,让慧雅给赵青和穆远洋一人做双鞋,也算是慧雅一番心意。

一时之间慧雅家静了下来,阵阵秋风吹过,一片阔大的梧桐在风飘落下来,梧桐树的树枝上有几只小鸟叽叽喳喳清脆地鸣叫唱和着。

慧雅又绣了整整十朵花,累得眼睛直跳,心也有些慌。

她总觉得心里慌慌的,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慧雅便放下绣绷,出了卧室,在院里散散步休息一会儿。

这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金色的夕阳照在满院的花花草草之上。

李妈妈正咬牙切齿用锥扎着鞋底钻孔,以便穿过麻绳。

慧雅走了一会儿,她的心渐渐沉淀了下来。

她家前院后院种了不少薄荷,因为慧雅浇水浇得勤,薄荷绿莹莹的,生长得郁郁葱葱极为茂盛,散发着清凉好闻的气息。

慧雅便采了些薄荷,用白瓷钵盛了清水养了,放在东厢房的窗前,自己又去绣花了。

赵青平躺在西厢房窗前的竹榻上,在薄荷清凉的气息清醒了过来。

他坐了起来,抬眼看向朝南的正房卧室窗内正绣花的慧雅自从来到永平县,他整日忙碌,难得有这样平静闲适的时候。

慧雅低着头正在绣花,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根本没发现他在看她。

赵青静静看着慧雅,只觉得心无限妥帖,平静安谧,他愿意日日午睡醒来,都能闻到薄荷清凉的气息,能够看到慧雅安静专注的脸

天黑之后,贾娘让杨枝闩上了大门。

今晚阿宝被姥爷贾掌柜留下了,家里只有贾娘和小丫鬟杨枝两个人。临睡前,贾娘依旧有些不放心,就又去看了一遍,这才放心地进了屋。

杨枝年纪小瞌睡多,又哄了阿宝一天,累得很,早早就在柴房里睡熟了。

贾娘刚进屋,就听到外面“噗通”一声,似乎有什么落到了院里,忙打着灯笼过去看。

走到院墙边,她发现地上扔着一个月白绢包,忙蹲身捡了起来。

解开绢包之后,贾娘发现里面是一个锦绣鸳鸯春意香,香囊里放着一角香料,闻之令人神酥骨软,另有一个纸条,上书“寄与娇娘,置之;夜间时,墙内相会”十个字,字体清隽,落款是“赵青”。

贾娘喜得浑身直打哆嗦,心想:赵青年纪虽小,可毕竟是男人,男人哪有不偷腥的我只想和他好,又不让他负责,赵青哪里会拒绝这送上门来的鲜肉

她得意洋洋地去洗了澡,换了精致的肚兜衣,在外面穿了件银红绉纱对襟衫,为了方便行事,也不穿亵裤,直接在外面系了条白杭绢画拖裙,又细细梳了妆,便在屋里静候着赵青。

因为赵青和穆远洋要离开,慧雅家的晚饭提前了,是李妈妈用鸡汤下的鸡丝青菜面。

送赵青和穆远洋离开的时候,慧雅依旧觉得心脏跳得有些快,她忍不住道:“赵青,我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心跳得很快,手心慌慌的。今天夜里你还是派几个人过来巡查一下吧”

赵青听了,心自有打算,却没有说出来。

李妈妈临睡前拿着灯笼又去检查了一番,见大门闩得严严实实,防人拨门闩的铁钉也插了下来,这才自去睡了。

慧雅心里发慌,便没有立即睡下,而是点了灯用纱罩罩了,继续绣花。

夜渐渐深了,一轮银色弯月挂在夜空,给人间洒下无数清辉;村里渐渐静了下来,说话声谈笑声孩的哭声渐不可闻;流过村的永平河里,水流声、蛙鸣声隐隐传来。

在这样静谧的氛围,慧雅绣花的速度反而快了许多,不知不觉就绣了好多朵花。

她眼睛有些累,便闭上眼睛伸了个懒腰,心道: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她预备起身洗漱一番就去睡下。

以前在朱府的时候,朱府有好几座从西洋货商那里买来的西洋金自鸣钟,慧雅随时都能知道时辰;如今回了自己的家,好倒是好,就是看时间没有以前那么方便了。

慧雅正在院里水井边洗漱的时候,不知哪家偶尔响起了一两声犬吠,全村的狗都跟着狂吠起来,全村的狗叫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在疯狂的狗叫声,慧雅听到自己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不禁吓得打了个激灵,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细听着院外面的动静,预备看事情不对,就赶紧跑到厨房去掂菜刀。

外面的脚步声愈走愈近,在慧雅家院墙外停了下来。

贾娘正在屋内焦急地等待,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顿时如闻天籁,当即起身去开门。

她一打开大门,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挤了进来。

那人一把把贾娘抱在怀里亲了个嘴,然后把她调成背对着自己的姿势,摁在了门楼内的砖墙上,掀开贾娘的裙,发现她里面连亵裤都没穿,当下也不言声,掏出自家物件便弄了进去,摁着贾娘就大肆动作起来。

贾娘想到赵青的绝世容颜,简直是情难自抑,不管不顾地哼叫了起来。

正在得趣,大门猛地被人踹开,一群人拿着火把闯了进来,口纷纷高声大喊着:“马武,你在做什么啊,做什么”

贾娘吓得瘫软,被背后那人一下抱在怀里。

那人抱着贾娘开口道:“我和贾娘男未婚,女守寡,偷个情罢了,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贾娘听声音不是赵青,顿时骇然,回头往后一看,见是一个陌生的青年男,不由又气又怕,顿时晕了过去。

这时邻居听到声音,纷纷披着衣服出来探看,见贾娘衣裙不整倚在一个打短工的闲汉怀,不由都愣住了。

慧雅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停在了自家院墙外面,便蹑手蹑脚进了厨房,拎着李妈妈用来剔肉的那把尖刀走了出来,悄悄走到了墙内,预备随时捅贼人一刀。

正在这时,她听到外面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而墙边立着的那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抬脚狂奔而去,好像有一群人又追了过去,脚步声异常的纷繁杂乱。

慧雅捂住心脏走到了门后,以防有人拨开门闩进来。

她刚走过去,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笃笃”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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