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弄提示您:看后求收藏(三江阁网www.sanjiangge.net),接着再看更方便。

第三十三章

本来娉婷要醉菊帮自己扎了七针,暂时改了脉象,已有点不适。夜来勉强弹了几曲,虽是为了诱那云常公主,也着实耗了神。睡在,鼻尖闻着卧房里熟悉的归乐熏香,只道又做了一个回到敬安王府的梦。

一切都那么平静,安详。

惬意地和何侠玩闹,无忧无虑。

仿佛又到了冬天,两人怕冷,晚上又都喜欢看星星,往往窝在一床大被里,看到深夜,倦意沉沉,便无所顾忌地相拥着睡去。

两人从小一块长大,相处相交,都凭着各自心性,从无龌龊念头,也从没有意识到男女有别。

府里的长辈早料着娉婷说什么也是个侧妃身份,也睁一眼闭一眼。

归乐的熏香,那是属于敬安王府的味道。

王妃最爱这味,说能安神。少爷的房中,也常年燃着。

她有自己的房,但少爷的房也是她的房,要进便进,房中种种有趣玩意她都碰得。

“抱着会暖和点。”七八岁的男孩子,总充满了保护欲。

“窗子打开吧。”

“娘知道又要骂我。”何侠虽这么说,却一点也不犹豫地跳出被窝,把窗呀呀地推开了,又灵巧地钻回被中,抱住白白嫩嫩的娉婷大呼,“好冷”

“冬天就要冷冷的才好。”

“还说呢前两天是谁受凉病了”

童言稚语,回响耳边。

昏昏然醒来,何侠熟悉的脸跳入眼帘,娉婷蓦然向后一缩,定睛再看。

竟不是梦

“怎么了”何侠睁开眼睛,微笑着问。

娉婷坐起上身,别过眼睛:“少爷怎么睡这里了”

“我们以前”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娉婷截住,责怪道,“我们都多大了”

何侠甚少见娉婷恼怒,不禁一愕,半晌,冷笑道:“倒是,人大了,心也变了。”下了床,一边自行拿了衣裳穿上。

醉菊昨夜挨着墙边蜷着睡着了,朦朦胧胧听见声响,揉揉眼睛,从角落里站起来,手里还握着那没派上什么用场的小石像。

何侠一眼看到,转过身,对娉婷沉声道:“你不用慌,你的侍女清醒着呢,手里攥着东西在床边站到天亮。我在这府里真要干什么,她能拦得住”他为人向来极有风度,可是一夜没有他意的温馨被毫不留情地打碎,再好的风度也荡然无存。

娉婷与何侠相处这些年,从来亲密无间,没有男女间的别样心思,就算听了要当侧妃的事,也不曾想到别的地方去。骤然听何侠这么一句,心里又惧又气,脸色苍白。

“我们从小在一块,强逼过你什么没有”何侠心中恼火,咬牙道,“楚北捷才是要了身子又不要心的,你别把我也当成他。”

娉婷只觉得仿佛心上被人戳了一刀,身子一颤,摇摇欲坠。

醉菊惊呼一声:“姑娘”

何侠也慌了,连忙扶了她,为她揉着背心,柔声道:“我说错话了,你快不要急。”从小他惹了娉婷,都是这般哄劝,随口就说了,也不觉得低声下气。

醉菊送上热水,娉婷就着喝了一口,再瞥何侠一眼,他眸中的关切却是真的,娉婷想起自己千方百计要逃开这熟悉的人,心下凄凉,也不知恨好还是气好,半天缓过气来,低声问:“少爷今天要出门吗”

“怎么”

娉婷见他握着自己的手腕,生怕醉菊针灸的效果已消,让何侠看出端默不动声色地挣脱了,幽幽道:“没什么。少爷要是不出门,就为娉婷画一幅画吧,将来瞧不见了,权当是个念想。”

何侠反驳道:“胡说,你就在这里,怎么会瞧不见你不见了,我上天入地都要找回来。”

“什么上天入地这些话怎么能当真”娉婷淡淡回了一句,心里却忽然想起与楚北捷的种种山盟海誓。

上天入地,天涯海角,海枯石烂。

这辈子,来世三生,生死不渝的誓言。

“随我上马来,从此,你不姓白,你姓楚。”

不能当真的话,她曾真的信着。

这些话,怎么能当真

如梦初醒。凄切的酸楚涌上鼻尖,猝不及防地,豆大的泪珠涌了出来。

何侠却不知道她的心思已被牵到远处,安慰道:“我说的字字都是真话。别哭,我今天哪儿也不去,为你画画,画好了裱起来,就挂在这屋里。可好”

娉婷满腹苦楚,听着何侠柔声安慰,更觉前路彷徨,将楚北捷恨得咬牙切齿。她顾忌腹中胎儿,唯恐伤心过度伤了孩子,不敢放声大哭,呜咽着,渐渐收了声。

何侠虽知公主在王宫里等着,但公主好哄,娉婷却是睿智聪慧,极难劝的。他使计让她伤心被掳,两人之间裂痕已深。现在趁着娉婷身体虚弱,似有缓和之意,当然不愿轻易放弃。

当即派人赶往王宫,为今日缺席找个借口。然后取出画纸画笔,精心为娉婷画像。

耀天公主昨夜睡得比醉菊更糟。

回到王宫,环视金碧辉煌的宫殿,闪闪发亮的垂帘,垂手静默的宫女,越发觉得冷清难受,暗恨自己逞一时之气从驸马府回来。

但她为人自重矜持,这个时候要她再回驸马府,那是万万不能的。

早已知道白娉婷相貌一般,不过有一手超凡琴技,心想何侠再抬举她也不过是个贴身侍女的身份。可亲自去了一趟驸马府,才知道自己大错。

何侠雪中舞剑,白娉婷应和着他奏的那荡气回肠、逍遥酣畅的一曲,是耀天一辈子也不可能给何侠的。

他们那些只是平常相处的言行举止,就已天衣无缝般默契。

可谓君心我意,两两相知。

耀天想到这,心头一股酸气按捺不住,在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未到时辰便从起来了。

男人的心,从不是容易抓得住的。更何况她选中的人,是名声日盛的小敬安王。

又想起何侠昨夜密密嘱咐的话,心才稍安。于是叫绿衣拒绝了其他臣子的求见,盛装打扮后,一心一意,只等何侠进宫。

不料,等了多时,何侠却遣了人来,说要筹谋前线战事,今日暂不进宫。传话的人虽然按照何侠吩咐,说了不少好话,耀天公主哪里听得进去,冷着脸遣退了,独自坐在屋中闷了很久,才吩咐绿衣道:“去,请丞相来。”

贵常青听了传唤,放下手头公务赶来。

“丞相坐吧。”耀天公主脸色难看地说了一句。

她满腹不安,但唤了贵常青来,却不知从哪儿说起,端坐在上位,看了贵常青一眼,方问道:“东林大军恐怕快集结好了,驸马过几日就会起程赶赴边境,粮草后备等可都预备好了粮草是头等大事,指派的人妥当吗”

“都准备好了。”

贵常青办事老练,亲力亲为,听完耀天公主询问,一一仔细答了,毫无疏漏。可耀天公主只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问清楚了,却不开腔叫他回去。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位公主的性子,一早宫里的人就告诉他公主昨夜从驸马府回来的事,此刻贵常青怎会猜不到耀天的心事。于是话题一转:“臣会竭尽全力,保证驸马爷在边境不必担忧粮草供应。只是不知驸马爷何时起程赶赴前峡”

耀天闷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丞相昨日说的话,耀天反复思索了很久。不错,远虑已经使人犯愁,但近忧比远虑更可惧。”

贵常青问:“公主已经见过白娉婷了”

“不错。”

“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以贵常青的老道,也不禁生出好奇。

纷纷乱乱的世道,本该是男人的世界。千军万马掌于手中,抛头颅,洒热血,成就英名。

女人,若有显赫出身,就会因为联姻成为势力联盟的纽带;若有绝世美貌,或者也能成为那些乱世枭雄身边一逝而过的传奇。

只有白娉婷例外。

这侍女出身,相貌平凡的女人,竟几次三番成为四国局势变动的关键,归乐东林五年之约,北漠堪布大战,甚至迫在眉睫的东林云常之战,都和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耀天自己似乎也没有确定的答案,蹙起修饰得非常精致的眉,回想昨日见到的白娉婷,苦思片刻,才缓缓道,“对白娉婷的感觉,一时真的很难说清楚。可以这样说吧,当我见到白娉婷之后,忽然觉得种种关于她的传闻,种种对于她的评价,都是真的。就如同堪布大战,从前想到一个女子领兵对抗楚北捷,不但要以女人的身份得到北漠王授予的兵权,还要得到北漠将士的拥戴,更重要的是要有真本事与楚北捷这样的名将对阵沙场,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见过白娉婷后才知道,这般匪夷所思的事也可以自然而然,如行云流水般,做了,就是做了。”

贵常青留心耀天公主脸上任何一丝表情,沉声问:“公主觉得,白娉婷这样的女人若被狠狠伤了心,会原谅那个伤了她心的男人吗”

“伤心”耀天的眸子流露出疑惑,“怎样伤心”

“为了别的事,负了和她的约定,逾时不返,让她被人掳至云常。”

“楚北捷”

“不错。”

耀天奇道:“丞相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

“臣已从驸马爷的下属口中问出了接回白娉婷的来龙去脉。依臣看,白娉婷已与楚北捷决裂,只要白娉婷一日不原谅楚北捷,楚北捷都会对东林王族怀有恨意。”

耀天淡淡道:“出动三十万联军,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可达成了这个目的后,另一个更让人头疼的难题却出现了。白娉婷留在何侠身爆和留在楚北捷身边相比,哪一个更糟

贵常青微微一笑,低声道:“公主,白娉婷已经没用了。”

耀天瞧见贵常青的神色,吃了一惊,紧张道:“丞相的意思是”伸出玉掌,轻轻做了一个手势。

“万万不可。”贵常青道,“白娉婷一死,楚北捷一定会率大军疯狂攻打我云常,那会是不死不休的大战。再说公主可知道,驸马爷昨夜睡在哪里现在又在何处”

耀天一听,心里已知不妙,但脸上仍平静地问:“驸马昨夜不是睡在驸马府吗”

“臣安插在驸马府的人来报,驸马昨夜与白娉婷同室而矛在旁伺候的是白娉婷从东林带来的侍女。”

耀天脸色变得无比难看,霍然站起,面朝窗子深深呼吸,半晌才平复下来,低声问:“说下去吧。”

“驸马今日没有处理军务,留在府里,为白娉婷画像。”

耀天的心仿佛一下被梗住了,十指用力抓住窗台,以至关节完全发白,精雕细刻的木窗沿被她尖利的指甲划出几道深痕。

她长长吸了一口气,抬起手,凝视精心保养多时但刚刚已被折断的色长指甲,叹道:“白娉婷若死了,不但楚北捷会发狂,驸马也会发狂吧。”接着语气变得冷冽,“丞相为我想出什么办法了吗东林大军声势浩大,白娉婷就在驸马府内,难道要我和驸马决裂吗”

“臣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

“哦”耀天转身,看向胸有成竹的贵常青。

贵常青老成持重地微微一笑,清清嗓子:“请让臣先为公主说一说目前的形势。楚北捷色令智昏,强抢了驸马爷的侍女,驸马爷向来善待白娉婷,不甘让白娉婷受人,使计将白娉婷带回云常。这一件事上,我们云常没有做错吧”

耀天思索片刻,已听出一点意思,点头应道:“白娉婷本来就是敬安王府的侍女,小敬安王将她从镇北王手上救回来,这是情有可原的。我们云常并没有做错什么,东林没有出兵的理由。”

贵常青心中赞她聪明,慈爱地瞅她一眼,续道:“公主错了。不管有没有理由,只要白娉婷还在我们手上,楚北捷肯定会出兵。”

耀天眸中闪过悟色:“你是说要让白娉婷不在我们手上”

“正是。驸马爷是为了救白娉婷而去的,而不是为了伤害白娉婷。如果白娉婷不在云常,楚北捷还有什么理由开战”

“我们可以在驸马离开之后,将白娉婷放了”耀天想了想,道,“不行,为了得到白娉婷,压境东林,动用了多少兵力,怎能说放就放再说,驸马知道了,必然大怒。”

“只要白娉婷不回到楚北捷身爆那么云常北漠联军压境东林所动用的兵力就有所值了。”贵常青仔细分析道,“驸马爷不是很心疼白娉婷,将她当成亲妹妹看待吗又怎能怪公主看她可怜,软了心肠才放她走呢公主要记住,驸马爷当初请求出兵,为的是破坏楚北捷和东林王族的关系,如今目的已经达到,驸马再没有借口在白娉婷一事上坚持什么。难道他向公主请求出兵,还怀了其他的心思不成难道我云常倾尽国力出动大军,是为了让驸马和楚北捷抢一个女人”

后面几句说得强硬无比,却正合了耀天的心思。耀天听得心头畅快,露出笑容道:“丞相说得是,云常大军是为了国家而出动的,绝不是为了让驸马和楚北捷抢女人。驸马若为白娉婷的离开而责怪我,怎能给我云常众将领一个交代我明白了。”心中一有定计,再不患得患失,眸中露出王族才拥有的决然光芒。

“公主终于明白了。”贵常青欣慰笑道,“还有几个细节,需要仔细筹谋。就算我们放走了白娉婷,也要楚北捷肯相信才行。万一白娉婷离开了,楚北捷反而以为我们暗中杀了她,那就不妙了。”

“放走她之前,会让她留下凭证,说明是她自行离开的。这应该不难。”耀天道,“只是我们放走她后,再也无法控制她的行踪,万一她回到楚北捷身爆甚至再回到驸马身爆那我们岂非白费心机”

“公主可以放心,白娉婷恨透楚北捷,想来不会回到东林。”贵常青显然想过这个问题,“楚北捷和驸马都是白娉婷极重视的男人,以她的心高气傲,有一个办法能保证她永远不会再见他们两人。”

“什么办法”

贵常青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略为踌躇,终究还是压低声音道:“如今乱贼满地,到处都是没有王法的人,白娉婷一介女子孤身上路,万一遇上贼子,被”省了后面的几个字,又道,“那她还有什么脸面再见任何人她是被路上没有名姓的乱贼害的,流浪天涯也好,含羞自尽也好,都与我云常无关。就算有朝一日楚北捷寻到了她,她也不会再和楚北捷在一起的。这笔账,楚北捷自然还是要和东林王族算,毕竟是他们同意私下交易,牺牲了楚北捷心爱的女人。”

耀天毕竟也是女子,听到一半,脸色已经变了,待贵常青说完,道:“此事不妥。丞相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不死,但是比死更令她痛不欲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可是”

“公主公主不能犹豫了。东林大军就在边境,驸马的心思也渐见端默不早点解决白娉婷,家国都难保啊。”贵常青语重心长,沉声道,“公主只需要在驸马离开后去见白娉婷,和她温言说上两句,让她留下辞行书,再放她走就行了。其余一切,臣自会安排妥当,不留一丝破绽。”

耀天眼中复杂地连连闪烁,想了一会儿,仍是。

“公主公主请听臣肺腑之言”

贵常青还欲再说,被耀天公主一挥袖拦住,转身道:“丞相先退下吧,容我好好想想。”

贵常青抬头看她倔强的背影,知道此时不宜再劝,只好听从吩咐,行礼道:“臣告退。”重重叹了一口气,出了珠帘。

耀天的背影始终没动,宛如一尊僵硬的石像。

绿衣走了过来,隔着垂帘禀报道:“公主,外面的”

“走开”耀天一声怒喝,蓦然转身,抓起桌上的东西就往外砸。昨日才取出来使用的芳酿胭脂连着精致的翡翠盒子飞出垂帘,哐当一声砸在绿衣脚下,碎成一地触目惊心的红。

白娉婷,敬安王府的白娉婷。

你左右了归乐的生死,左右了北漠的生死,左右了东林的生死,现在又弹着琴,莞尔而笑,要来左右我云常的生死吗

我云常泱泱大国,我耀天堂堂公主,怎可能是你指下的弦,要拨就拨

怎可能让你毁我的国,毁我的家

耀天咬着下唇,将窗边绸幔,一寸一寸,用力撕开。

东林与云常交接的边境上,战鼓响起。雄浑沉郁,带着天地之间古老的旋律,似从遥远的天边来,仿佛一股蓄而未发的强大力量,在冥冥中靠近。

旌旗遮盖日月,东林大军已经集结。远远看去,连绵不断的方块阵营,尽是沉着的眼神,闪着寒光的兵刀。

平原上,风正萧萧。

清晨的凝霜,被将士们散发的杀气蒸腾得无影无踪。

“王爷,龙狼大营的队伍也已经赶到。”

楚北捷听了消息,挥手掀开门帘,走出帅帐。的身躯如山峦一样稳重,目光炯炯有神地俯瞰下方整齐划一的军队。

大军,已经集结。

旌旗连天,一张张年轻而毫无畏惧的脸。这是东林举国之兵,是保卫东林的最重要的力量。

楚北捷沉默地凝视面前的一切。

“都城那爆情况如何”良久,沉声问身后的臣牟。

臣牟叹了一声:“大王已经连续来了十六封急信命王爷立即撤军,措辞前所未有的严厉。大王的信,王爷真的不看一眼吗”

一丝决然从楚北捷闪亮的眸中掠过,冷冷道:“本王看了他一封信,就已经失去了娉婷。”

则尹的信使,终于送来了真相。

白娉婷,究竟是否毒害东林两位王子,又有什么关系

即使娉婷真的害了两位王子,他也早就决定仍会爱她怜她。可就算娉婷没有害两位王子,大王和王后还是会将她作为交易的筹码。

在这纷乱的世道,真相又有何用

楚北捷恨极,犹恨自己。

一封王兄的亲笔信,惊破月圆花娇,惊破隐居别院的安逸美梦。

找不到任何借口,他舍弃了,是他舍弃的。

从知道丽妃的孩子,王族的血脉会受到威胁的那刻起,是他自己下的决定,是他亲自做的选择。

今生之中,他最错误,最悔不当初的一个选择。

他知道,王兄和何侠就是用这个方式,让娉婷看清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残忍地让娉婷明白,无论他们爱得多深,楚北捷在遇到选择时,最终被舍弃的,都会是白娉婷。

对于爱得澄清如水的娉婷来说,那是致命的打击。

从明白这点开始,锥心的痛,没有一刻停止地折磨着楚北捷。

“有王爷为娉婷心疼,就算两手尽废,从此不能弹琴,又有何妨”犹记得她仰首深情望着他,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交了给他。在他怀里唱着降歌,婉言向他倾诉衷肠。

那颗骄傲的心,玲珑剔透的心,用尽了百般功夫,只为了让他明白,她有多在乎他,她有多么不安。

她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让楚北捷心痛,她的每一个眼神都让楚北捷心碎。他从不知道,思念可以让人发狂。

大军已经集结。娉婷,我就要向云常进发了。

不惜一切迎回我的王妃。

我要亲口告诉你,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你的一个笑容。在楚北捷心中,再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我们再谈一次惊天动地的情,真正的,千回百转,不改初衷。

急促的马蹄声让楚北捷回头,一脸风尘的罗尚跳下马,飞跑到楚北捷面前跪倒:“王爷”

“隐居别院怎样了漠然伤势如何”

隐居别院一战,漠然等以少敌众,众亲卫死伤惨重。罗尚算是其中伤得最轻的一个,受命留在原地,清理别院,照顾重伤的各位兄弟。

罗尚禀道:“别院烧了小半,现在已经清理好了,死者也已经下葬。大夫们正在为活下性命的兄弟们疗伤,漠然伤势已有好转,但军田他伤重不治。”

楚北捷脸上黯然。

这些亲卫,都是他亲手提拔,亲自教导的,一个个年轻力壮,热血沸腾,如今怎不让人心痛

“王爷”罗尚显然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未能出口,探看了楚北捷的脸色后,小心翼翼地禀报,“我们清理白姑娘的院子,在醉菊姑娘暂住的小屋中,发现了她自行熬药用的药罐,还有几个方子”

“药罐”楚北捷声音骤沉,“本王离开后娉婷病了吗”

“属下命大夫查看了剩下的药渣,他们说说”罗尚忐忑不安地抬眼看看楚北捷,立即垂下眼帘,“说是补胎的药。那些方子大夫们看了也说是补胎的方子。”

突如其来的沉默,笼罩在头顶上方。

楚北捷凌厉震惊的目光定在罗尚后颈处,几乎要把那灼出两个洞来。

娉婷有孕了

她纤柔的腹中,竟然已经孕育了他们的骨肉

伤透了心的娉婷,是怀着他的孩子被带走的

有生以来在战场上受过的所有伤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一击给予楚北捷的痛苦。

惊涛无声无息袭来,在脑海中拍打呼啸,心口的剧痛让他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心中一直压着的巨石骤然重了千倍,压出更深的血痕。

心痛得麻木,身躯僵如化石。

“发兵。”楚北捷悲怆地抬头,发出命令。

“王爷”

楚北捷目光如炬,燃烧着熊熊烈火,一字一顿道:“传令,拔营上路,正式向云常发兵”

娉婷,你和孩子再等一会儿。

我很快就会奔驰到你的身边。

楚北捷向苍天发誓,会永远爱你,永远保护你,永远不再让任何人和事隔开我们。

如你所期盼的一样,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我们的爱任凭千回百转,永不改初衷。

vv4811041

都市言情推荐阅读 More+
绝世战神

绝世战神

红烧土豆饼
[忠魂不灭,热血犹在]这一归来,便是刀山火海不回头;这一前去,便是九死一生江湖路。但纵然乌云遮日,我也要为你燃尽整片天空!凡我沈千秋以前失去的,今日必当百倍,千倍的拿回来!
都市 全本 107万字
华胥引

华胥引

唐七公子
城破之日,卫国公主叶蓁以身殉国, 却被人用鲛珠复活。死而复生的叶蓁只有一个宿命:活下去、复仇。 当她弹起华胥调,便可为听者编织生命中最旖旎的梦境,代价却是对方的生命。叶蓁以此为食,生命得以延续…… 一曲曲夺命天籁,昔日公主在向一个个迷失在业障中的情痴贩卖虚假梦境的同时,自己也陷入了梦与现实的纠缠。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幻术构成的曲谱里,编织着贪婪者虚无的贪和痴,情和爱,尽
都市 全本 31万字
混沌妖神诀

混沌妖神诀

越之师
江云身怀母亲传承混沌妖神诀,融合异兽大妖,成为传说中为数极少的妖修者。为妹妹,一怒血溅千里!为父母,踏破九霄万界!一代妖神横空出世,号令万妖万兽,碎苍穹,捣乾坤,夺生死,开混沌,一时风云激荡,万界惊动。
都市 连载 24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