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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已准备妥当。”

“人在何处”

“在西边儿的那间小屋子,与别处不牵连,动作小些应当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卫诚凝思,

“屋中有几人。”

“只得五殿下同一陌生男子,从探听来的消息看——此人正是苏豪弟子。”

如今身边之人皆不认得卫宁,因着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卫诚也没跟手底下的人提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人前,他依旧是那个心怀天下重情重义的伟丈夫。

人后……他也有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

“动手。”

“是!”

**

屋中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四周一片静。

纹斛突然睁开了眼。

“醒了”

听了这自头顶传来的话,纹斛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那仍搂在腰间的手。两人皆赤着身子,彼此传递着温暖,无一丝一缕阻隔。

厚脸皮如纹斛,竟也觉出些不好意思来。

“外头来了些个蛇虫鼠辈,数目不下十个,我先去料理,你——可能自己穿衣”

纹斛抬头想看阿宁的表情,入目却是漆黑一片,只隐约瞧见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回望着他,这般精神了无睡意,也不知睁了多久。

“自然——嘶——”

举动间牵扯到隐秘处,纹斛眉头一皱,下一刻那双搂在腰间的手便不知从何处取来了里衣,小心服侍他穿上,穿完仍旧拿被子把人裹得严严实实,维露出一颗披散着头发的脑袋。

“你且等等,我去去就回。”

说完,在纹斛头上落下一吻,旋即起身走出屋去。房门开后立刻便掩上,并未让夜间寒气挤进去多少,屋内仍旧暖和,并未受半分侵扰。

纹斛闭上眼,就着身裹的棉被仍旧躺了床上。

十多年来,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孤立无援。

十多年了。

他终于,能歇歇了。

**

卫诚带来打头阵的十来人皆是精英,打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将人带走或处理掉的主意。若非万不得已,他不愿与朝云派这种在江湖中极有名望的门派冲突,不仅难对付,于名声也没甚好处。

可是这样的高手,却远在屋子十米之外就被发现了。

“头儿!”

毛宇惊讶地看着从屋中淡定走出,小心阖上房门的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下意识望向十几人之中的头目左袁栋,而后者却抬起了左手示意他莫再多言。

十几个人,眼睁睁看着那白衣男子,关门,提剑,随后——将火折子丢在了离房不远的一个毫不起眼的石盆之中,下一刻——剑锋直逼颈间!

“铿——!”

夜色浓重,只听得见衣袂翻飞,火星乍现,不消多时,又有血腥味扑鼻,重物坠地之声越来越密集,直到箭雨从天而降——

“撤!”

左袁栋大喝,剩余还能勉强行走的三人彼此搀扶着灌丛之中撤离,可下一刻,三枝被挡回的羽箭便刺穿了他们的脖子。

“噗!”

“噗!”

“噗!”

三枝箭,三个人,无一幸免。

左袁栋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沾血的箭头自喉间穿出,直指他的咽喉,张嘴吐着血泡的兄弟几个,到死都没阖上眼。

“啊————!!”

都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全数死在他面前,左袁栋如何忍得下这口气,也顾不得漫天箭雨了,提剑冲过去就要跟这神秘的白衣男子拼命,却不想下一刻后心一凉,一把木剑自胸口刺出。

“啊……啊……”

左袁栋支撑不住,木剑抽出,他也顺势倒在了兄弟几个身边。

人生最后一眼,他见着一个只着里衣长发披肩的男子,在漫天箭雨之中,神色默然地执一秉木剑,坦然而立。

“他呢”

杨靖瞅着卫宁独身一人,面容铁青。

“在屋里。”

“你竟放心留他一人在屋里!”

“我不会让人靠近半步。”

杨靖还欲多说,卫宁却先一步往屋子里退,他也只得憋着一口气跟上。两人一边挡着箭雨,一边退入屋中,门口,是一个冒着浓烟的石盆,引着朝云众人纷纷从梦中醒来。

**

裹在被窝里的纹斛听见开门声后伸出脑袋往外头望。他能分辨出阿宁的脚步声,只是旁边不知为何会多出一人来。

待卫宁点燃一豆烛火后,纹斛才借着火光看清来人,只是杨靖在对上他的打量时,有些尴尬地挪开了视线。

纹斛看着自己这身打扮,心下了然。

“大师兄已经带人去处理林子里的那些人了,只是人数众多,而且——不像驻兵,倒像是京兵。”

驻兵人少散漫易对付,从前万贯一人就能将他们耍得团团转,如今这些却大不一样,不仅整装有序轻易不能将其各个击破,而且……

“我听他们管领头的人叫‘卫将军’。”

“卫诚”

纹斛猜到卫诚和努勒会找来,却没想过卫诚会以这样的方式来找人。刚才外头的动静他多少也听到了些,这明显是下死手,按他以往的做派极不合理,除非是——

“阿宁。”

卫宁回了纹斛一个安心的眼神。

“莫怕,我在。”

哪怕是对上卫诚,他也不会再似从前那样任人宰割。

趁着夜色,双方不要脸地打了一场,卫诚仗着兵多装备精良,而朝云派则仗着武艺高强熟悉地形,两边都没让对方讨着便宜,僵持不下之间,朝阳已升,一切见不得人的手段都得藏起来换了正大光明的途径接着干。

“妈的,竟然把山头儿给围了不让打水买食物,当咱们这儿没有井么!当天上没有鸟儿飞么,当咱们没养牲畜么!”

邓冲天对着山下那群不要脸的家伙骂骂咧咧,朝云派之人皆是此等直白性子,似他一样当面骂人的不少,卫诚手底下的兵丁见了颇觉新鲜,好似第一次见着这模样的江湖中人。

“朝廷不管武林事,卫将军这是何意,带着手底下兄弟来我朝云派做客?”

万贯领着朝云派众弟子于山门处与卫诚当面对质,经过一夜酣战,双方都攒下不少仇怨,如若不是势均力敌难以取胜,早下黑手揍了。

“万掌门误会了,此番叨扰实属迫不得已——朝廷与武林中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规矩卫某知道,却不知朝云派上下可曾记得——私藏朝廷下令缉拿的要犯,公然帮助他抗拒朝廷抓捕,这又是何意!”

“要犯?这我倒是不知,可有画像?”

“何须画像,将人叫出来一问便知。”

“哦?”

万贯捻须,甚是不解地道,

“却不知卫将军是要叫哪一个?我朝云派弟子连同杂使仆役少说也有近百人,你这般可叫老夫不好猜啊——嗯,难办难办。”

朝云派的人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是摆明立场要袒护纹斛,卫诚也不跟他们拐弯儿抹角,直接点出此行目的。

“交出薛纹斛,我即刻收兵,如若执迷不悟——别怪我放火烧山!”

此话一出就连万贯都变了脸色,凭朝云派上下的实力,哪怕再多来些兵也能冲出去,顶多受些伤,可是这里头还有不少不会武功的杂使仆役,真要硬碰硬,倒霉的反倒是他们。

“卫将军凭什么说你要找的人在朝云派,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便指个通缉要犯让我们朝云派交出来,交不出就要放火烧山,我们到哪儿给你找人去!”

“证据自然是有的。”

卫诚扬唇,万贯心头一跳。

“当初跟薛纹斛一起被劫走的李相公——可不就站在掌门身后么。”

李丰杨捂脸——朝云派众人脑子一抽——

怎么把这个蠢货干的蠢事儿给忘干净了!

谁也没指望凭借万贯的几句话就让卫诚退兵,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他带来的人手毕竟不可能把整个山头围个滴水不漏,他们一边让人在这儿聊天拖延,一边着人去寻下山的口子,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总能找出破绽来。

可是他们怎么会想到,卫诚这个做人臣子的,竟能一眼从人群之中辨认出来看热闹的李丰杨!

说好外臣不与后宫沾染呢!

“噫,丰土,快跟卫将军解释解释,你还有个不争气的双生兄长。”

李丰杨:……师父你这样是没用的。

果不其然,卫诚扬手让底下的人准备火箭。这里头全是木头房子柴垛子,根本一点就着,他们实力强大不怕人偷袭,可架不住人家正大光明地强攻啊!

“万掌门,卫某再问你最后一次——这人,你交还是不交。”

久经沙场之人,本身就自带血煞,卫诚手里没握兵器,可整个人却似出鞘的利刃一般,稍有不慎便会被其刺中要害。

万贯的武功在卫诚之上。

甚至于他的大徒弟二徒弟也能跟卫诚打成平手,可是,他依旧会觉得此人不好对付。

不好对付,也得对付。

“不说话?那就……”

卫诚微笑着抬手,五指并拢,以极缓的速度向下弯成一个放箭的姿势,前排弓箭手将弓拉到极致,弦上架着的裹着油布的火箭“滋滋”地往下滴着火油。

“放……”

“等等。”

就在命令即将下达,矛盾即将达到顶峰时,人群之中发出了一声极细小的声音。

没力气,却偏偏能让卫诚听得见。

朝云派众人自不自觉地分出一条道儿来,顺着这条通道望去,见着一个缓缓走来的人。

“纹斛……”

卫诚痴痴地看着那个缓步走来的人,他还是跟从前一样,天塌下来都还是这么副慢吞吞的性子,如何也改不了。

他一直都记着,这是纹斛,是同他一起长大的人。

是他打定主意要放在心坎儿上好好疼惜的人。

是……被他误会,冤枉,需要用余生来弥补的人。

“纹斛,我来接你回家。”

卫诚着了魔一样向纹斛伸出手,近了,还有四步,再走四步他就能将那日思夜想的人揽入怀中,从此再不放开。

他知道自己错了,他也知道他的纹斛必不会轻易原谅他,可是卫诚发誓,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对他好,让他慢慢打开心结重新接受自己。

就跟……他认识卫宁之前一样。

只要再走四步。

只可惜,这四步终究没再缩短。

“我人在这儿,你有什么好说的?”

纹斛的出现安了朝云派众人的心,不是因为将他交出去之后他们就能置身事外,而是他们对纹斛有着盲目的崇拜,好似这个人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一样。

“你别误会,我只是来接你回去,我已经听阿枢说了,从前那些事皆不是出自你本心,我们还跟以前一样过日子,好不好?”

跟哄小孩儿一样,小心,谨慎,自欺欺人。

自纹斛一出现,卫诚身上的杀伐之气便悉数收敛起来,在场之人多少听过李丰杨在背地里说纹斛坏话,对这两人从前的纠葛也略知一二,如今看来——怎么感觉有些怪?

怪异的感觉并不如这热切的情感明显,所以许多人哪怕第一印象觉着有些诡异,可整体而言还是认同卫诚对纹斛的感情的,卫诚喜欢纹斛,纹斛却喜欢卫宁,这就不是什么关乎生死存亡的大是大非了,不过是年轻儿女的感情纠葛么,他们这些强行卷入的外人怎么看怎么可笑。

更可笑的是,他们还差点儿因此家园被毁!

卫诚的改变没对纹斛造成什么影响,反倒是让纹斛身后的朝云众的一小部分起了别样心思,为兄弟两肋插刀是义气,可为兄弟这点儿情感破事儿而搭上性命就是傻气了,他们……该不该管闲事?

纹斛哪里不知道卫诚这样露骨的情感会造成什么后果,他半点不着急,仍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卫诚,慢吞吞地问:

“你把我抓回去是送入宫中,还是送到将军府,亦或是——直接丢进大牢?”

不为“真情”所动,一开口就直戳要害。

卫诚明显一愣。

放到将军府?

他搞出这么大的阵仗,驽勒不可能不知道,如今的驽勒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对他万般迁就的异族王爷,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他的情敌。

放到宫中?

纹斛已经为他吃了这么多的苦,眼看着苦尽甘来两人就要冰释前嫌修成正果,怎能再被那方宫墙隔开。

至于放进牢中更是不可能,他怎会让纹斛受苦,可是……私自潜逃出宫的后宫中人,他若因一己之私强行扣下,少不得要让对手抓住把柄。他如今在京城树敌颇多,因着纹枢那件事已减损了名声,如今要是再有这一出,少不得被御史参他以权谋私。

“纹斛,我知道如今的局面艰难,可是你信我,我一定会想到办法安置你,你且放心跟我走……”

“放心跟你走?”

纹斛好似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

“今天你因着心里那点愧疚哄了我回去,明天就能因更多的大道理将我大卸八块,少在这儿自欺欺人,卫诚,你我皆不是傻子,何必如此假惺惺。”

这是纹斛难得的强硬,看得卫诚发怔。他印象之中的纹斛从来都是个软骨头,稍微用点儿手段就能让他屈服,如若欺负得狠了,拿块儿糖来哄一哄便没事。这次寻人他知晓纹斛会闹情绪,谁让他之前犯了这么多糊涂的错误呢。

可是,他如何也没想到,没骨气的薛纹斛,谁也不敢招惹的薛纹斛,竟也有这般锋芒毕现的一天。

“纹斛,我知你心中对我有怨,多说无益,我会用时间来说服你。”

纹斛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也就懒得再跟卫诚瞎扯。卫诚先是一怔,为着纹斛这突来的沉默而不知所措,可下一刻白日晴空之中却燃起了烟花,几乎是在这一瞬间,卫诚知道了纹斛的真正用意——同万贯一样,他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看来他们已经成功转移出去了。”

空气中弥漫着烟花燃烧后的火药味,卫诚被这呛鼻的气味刺激得气血翻涌,怎么也不会相信纹斛会反过来利用他对他的感情做这些事。

他怎么忍心,他怎么忍心利用他对他的爱!

卫诚兀自悲愤,抬手就要将尽在咫尺的纹斛抓过来,可纹斛却跟没事儿人一样对着他露出了一个久违了的笑容。

下一刻,卫诚只觉眼前一花,原本只离他三四步远,只要各自再向对方跨一步就能触及到的人,再一次从他面前消失——卫宁!

他总算记起来有什么不对,如若跟纹斛在一起的那个男子当真是卫宁,那他绝不可能放任纹斛一个人走到他面前!

“放箭,放箭!”

被这变故刺激得心神不稳的卫诚慌忙下了烧山的口令,昨夜的羽箭换做今晨的火箭,直指屋舍,草垛,以及眼前之人。只可惜普通人已经被先一步转移出去,剩下的除了纹斛之外,全是江湖上排的上名号的朝云众。

“纹斛!你骗我,你又骗我!”

“薛纹斛!”

卫诚疯狂大叫,狂性大发的他对上朝云五子竟也不曾落了下风,因着这羽箭掺杂火箭的攻势,纵是朝云派上下武艺高强,一时也难以突出重围,体力终有用完之时,羽箭也总有耗尽之日,端看谁能撑到最后。

隐藏在树冠之中的纹斛心安理得地窝在卫宁怀里掰指头数数,半点下去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昨晚你太过分,往后不可再这般荒唐!”

纹斛戳了戳卫宁的胸膛,后者老实点头。

少年初尝情事,总免不得放纵些,卫宁食髓知味自是不愿收敛,可看着纹斛今天咬牙硬撑着跟卫诚说话时的模样,他又有些心疼。

光心疼没用,还得乖乖落实到行动上。

纹斛不管卫宁的心里如何想,等他把指头掰完两遍,再看场中之时,卫诚手下的兵丁竟已倒下了大半。

空气之中仍弥漫着烟花炸响过后的火*药味,隐隐的,却又分辨出来一丝香甜。

是软骨散。

“你!”

修为较高的几个还在那儿硬撑,卫诚勉强直立着身子,可是手下的力度却软了大半,杨靖瞅准空隙挑掉了他手中的武器将人生擒,朝云四子也有样学样将剩下的那几个还站着的控制在了手中。

拖延时间不过是障眼法。

顺势说将山上普通人转移出去也是计策之中的一环。

拐这么多弯儿为的不过是放松卫诚及其手下众人的警惕,顺理成章地放烟花,顺理成章地让空气中充满火药味,顺理成章地让他们在以为自己中计方寸大乱之时,让他们毫无防备地中了真正的计谋。

“还是薛先生有办法,竟然只用区区软骨散就化险为夷!”

“就是,个傻子,你们手拉手围了山,就算我们打晕了其中几个将人送出去,你这个做头儿的怎么可能半点消息也收不到,其他站岗的摆着好看是么!”

大劫得过,众人的心情无比放松。朝云派之人乐观随性,这个山头儿没法儿呆了,换个山头占山为……咳,占山立派就是,反正他们之前穷,这儿的屋子建得也寒酸,制备的家具更寒酸,早就想换个地方盖个像模像样的门派了。

游玉蝉这个金钵钵给他们赚了不少路费,往后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卫诚在一众欢腾之中被狼狈地压着单膝跪地,双眼因着不甘愤恨而通红,下一刻,眼前出现的景象更是让他恨入骨髓。

他那死去多年的弟弟,他一生也消不去的梦魇,活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卫!宁!”

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两个字,足以见得兄弟俩之间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从前的卫宁对这个大哥还有眷恋,会隐忍,会袒护,可是死过一次的卫宁却只知道一句话——他若犯我,我必杀之。

纹斛从卫宁怀里探出一颗脑袋,看了看这兄弟两个,然后——又把脑袋缩回卫宁怀里。

他昨晚没睡好,今儿个怎么着也得补一觉。

卫宁已经长大了,总不能事事都要他来替他操心。

况且——

纹斛猛地睁开了双眼,抓紧卫宁的衣衫大叫:

“不好,忘了咱们这里头还混着一只兔子!”

几乎是在睁眼的同一时刻,纹斛便看见了刚才还在欢呼的朝云派众人也相继倒在了散乱的兵丁之中,他们事先服用过软骨散的解药,理应不会受其影响,可如今……

“阿宁!”

卫宁自然也意识到事情不对,抱起纹斛就往山下狂奔,可是越是运转内力越是心惊——内里空荡荡一片,轻功根本施展不出来!

“砰——”

最后的记忆之中,只有这一声残响,往后,再没了声息。

卫宁不甘地抱紧怀中之人,自始至终,不曾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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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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