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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节愕然。

不须多时,便见一护卫步入,眉目俊朗清秀,正是方才的侍者。

画言行礼作揖道:“使节请。”

使节虽有不愿,却也奈何不得,只得回礼告退。

须臾片刻,方见画言徒自归来。

彼时,欧阳景箫自斟一杯清茶,兀自细品。

却见画言挺立在堂前而不入内,观其神色庄然,或以余光瞥入内堂,半开着口,似是欲言又止。

景箫见状,淡道:“你进来罢。”

侍者无奈应声入堂,行至其前,沉默半晌才道:“储主,来使已然回京上路,但面色十分不悦,对储主此举似多有怨言。”

景箫闻言,淡笑道:“他这不过保身之举而已,你不必忧心。”

侍者面露疑惑道:“他虽是保身,可从未听闻,阙国君上对以往的来使无端生出忌惮之意。”

景箫淡然道:“今朝无意,不保他日无意。若是君上心血来潮,问使节同行下臣,却听闻素来远离江湖庙堂之事的荥阳王,却忽与阙使会诣攀谈许久,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等传言会如何。”

侍者一惊,接道:“恐是再宽德的君主都会心中起疑,荥阳王与宫廷使节私下是否另有勾结。”

景箫扬眉浅笑:“这就是为何,我会驱逐使节,而他也只能面有怨色的缘故。”

见储主难得一笑,侍者片刻失神。

景箫见他一言不发,便淡道:“你有何看法。”

侍者霎时回悟,却又岔言道:“不,属下正思虑,储主本是皇城中人,阙国为何不下诏,令储主回京都。”

景箫心下一凛,冷声道:“自出世起,我便从未在皇城待过,难道现今还会在乎这个?”

侍者神色微异,道:“储主…那加冠礼还办是不办?”

景箫抬首道:“画言,身负男子之责,及冠一事,本应与门主商榷。如今…”

景箫想起了什么,顿了顿,面色转而凌厉,道:“以后,也莫要再提了。”

“是。”对于四年前的那场变故,侍者心知肚明。

日上三竿,炎光沿竹叶之隙,稀落而分,匿于竹林,似碎金,炎光之下,五色交辉。

七弦阁前,一十二三龄少女,衣着清丽,正坐于溪径边缘,目光停留于溪径之面,久久不语。

直至耳旁隐隐传来人的声息,才面露欣然,反身一跃而起,道:“云韶哥哥。”

却见是画言屹立一旁,神色肃然,许久才道:“公子嘱咐,姑娘可于阁内行走,却不可独行于阁外。”

少女神色一暗,道:“画护卫,云韶哥哥何时才肯见我?”

画言此时,望着女子明媚而失神之面容,心中不忍,却仍是无奈道:“属下不知。”

少女颓然,又回身独坐在溪径边。

画言见状,又絮絮道:“姑娘还当体谅属下,请移步回阁。”

少女哽咽道:“我已没有…别处可去,若是连…云韶哥哥都厌弃我,我还能去何处?”

画言劝道:“公子并非厌弃姑娘,而是担心姑娘,若姑娘有什么差池,公子恐难心安,姑娘又何苦折磨自己,让公子担心?”

女子听闻此言,正欲站起,却忽然眼前一黑,遂轰然倒地,不省人事。

彼时,景箫正于案前处理账事,见画言匆匆而入,不假辞色道:“何事须如此匆忙?”

画言喘气道:“储主,绍姑娘…她已昏厥多时。”

景箫放下手中的笔,蹙眉道:“可有请过郎中。”

画言摇首道:“请过了,可绍姑娘…体有浑厚内力,非一般人可以接近的。”

景箫眸色暗深,却不再言语,起身便往七弦阁而去。

画言望着景箫忙碌的身影,心下无奈,暗自责怪,却又不敢多言,只得紧紧跟随着而去。

七弦阁。

晌午,欧阳景箫见锦帐内酣睡的绍宁珧,心下一叹,便抬手为其诊脉。

许久,景箫暗忖道,气息紊乱,身心俱疲,连日奔劳忧虑,又中了暑气,此姑娘身世极其凄苦,眼下来投靠,亦实属无奈之举。可自身又背负诸多重任,又怎可分神顾及旁人?

经此一番寻思,景箫摇首又叹,便欲将其臂放回被褥中,却见绍宁珧手臂一收,反拉景箫袖沿,喃喃自语道:“凌衣哥哥,凌衣哥哥。”

闻其叫唤,景箫心下顿时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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