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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没过多久,救护车还没来,杨琪睿的车就到了。
刚才看苏暖暖摔倒的人群已经散去,但是从坡上流下来的血还是触目惊心,杨琪睿顺着血迹看去,一眼就望见了,坐在人行道山的苏暖暖,他脸色一白,二话不说就将她抱起来,送到车上。
他小心翼翼的帮她系上安全带,然后又绕回到驾驶座,前往医院。
车开的极快,前面绿灯快要结束,闪了闪换成黄灯,但他还是一脚油门冲了过去。
苏暖暖不知道那个阿姨怎么恰好就打了杨琪睿的号码,她的脑袋比刚才清醒点儿,看见他闯红灯,便想提醒他。
“你……”她动了动嘴,还是麻的,舌头也是麻的,使了好大劲才挤出来这么一个字。
“你别动,我知道该怎么做。”他说:“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下,马上就到,不要说话,也别看旁边的镜子。”
苏暖暖听话地合上双眼,靠在座椅上休息。
这时,一辆救护车正好从他们旁边开过,杨琪睿在倒车镜里瞄了一眼,没管它。
杨琪睿开始一边给老徐打电话,一边开车,“你在医院吗?”
老徐名叫徐泽江,杨琪睿刚从美国回来时并不是中医科大夫,而是外科的。因为他在美国学的是胸外科,徐泽江就是那时认识的。两人手术都多,外科楼的手术室都连着,手术前消毒刷手时总能见着,一来二去就认识了。老徐已经是三十尾快要奔四十的人了,他们不能说是忘年交,但相比其他同事,杨琪睿对老徐算是热情了。
“你叫人准备下你们科的手术室。”
老徐很少听到杨琪睿声音这么急促,忙问道:“怎么了?”
“我这里有个病人,下颌磕破了,要缝合一下。”
“伤到骨头和关节了吗?”
“我不知道。”他说。
待杨琪睿挂了电话后,徐泽江看着手机,有些发愣。他认识杨琪睿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杨琪睿说“我不知道”这几个字,虽说隔行如隔山,但是他毕竟也是个医生,而且以前也是外科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以前有个女病患出车祸,再送回医院的路上心跳一直下降,后来直接停止跳动,他愣是又给救回来了,所有人都以为没有救了,当时杨琪睿就一句话:“没有问题。”可见他对自己的能力多么自信,对这个手术多么熟悉。
所以老徐是知道的,杨琪睿这个人聪明的很,凡是跟外科沾一点边儿的他都能知道一点。可这次他居然说不知道。
杨琪睿和徐泽江通完话,又看了看苏暖暖。
她的下巴因为撞击到了最尖的地方,所以横向崩开了一个一到两厘米的伤口。她正好磕在脸上最容易裂开的部位,而且伤口很深,里面的骨头都暴露了出来,血淋淋地很吓人,所以他才叫她不要看镜子。
虽说伤口上的血已经凝固了,但是一双手,脖子,一直到衣服上都是血,她很听话的闭着眼睛,忍住各种不适,没有动一下,显得有点安静的过分。
杨琪睿突然觉得有点慌,虽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情况,但还是按奈不住内心的不安,喊了她一声:“暖暖?”
“嗯?”她从嗓子里哼了一声。
见她应声,杨琪睿皱紧的眉头才稍稍舒展。
又过了一个红路灯,杨琪睿又叫了她一声:“暖暖?”
这次她没有说话,而是睁开眼睛狐疑地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叫了自己两次。
“你闭上眼睛休息,但是不要睡觉,我叫你,你应我一声就行。”他解释道。
“嗯。”
到了医院后,徐泽江检查了苏暖暖的伤口,还让她做了几个咬合的动作。
“伤口深,但是没有其他问题,应该没伤到关节。”徐泽宇看着旁边的杨琪睿解释,同时心里嘀咕着,原来是女朋友,所以说刚才他小子才那么反常。
“一会儿最好去做个ct。”杨琪睿说。
徐泽宇已经叫护士去拿缝合用的东西。
苏暖暖被徐泽宇拨弄了几下,有些疼,但是比刚才那样麻木的感觉强多了,一听徐泽宇跟护士说去拿器械,马上问:“要做手术吗?”伤口上的血已经凝固,说话时抻的丝丝疼,她不敢太用力,也不怎么敢动下巴,所以说话显得有些口齿不清。
徐泽宇安慰道:“没事的,就是处理伤口,把裂开的地方缝起来,还算不上手术。”
苏暖暖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连医院都没住过,给别提手术了。她看着旁边的护士推着针药器械,竟然有些胆怯。此刻,她心中非常感谢替她打电话的阿姨,谢谢她热心的把自己扶起来,谢谢她担心自己一个人来医院会害怕,想要替她打电话找个家人来。
杨琪睿看见她眼中的胆怯,语气里尽是心疼的安慰道:“就是打麻药的时候有些疼。”
徐泽宇看了看苏暖暖害怕的表情,笑着说:“对啊,没事的,我的针法虽然没有杨琪睿缝心脏血管的好,但是不在脸上留下疤痕还是能保证的。”医生一般关心有没有功能性上的损伤,而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一般关心会不会在脸上留疤。
苏暖暖点点头,忍不住要去摸伤口。
“别摸!”杨琪睿赶紧起身捉住她的小手。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苏暖暖的手背、手肘、小臂上又很多处擦伤,一丝丝的血从里面渗出来,有的则已经结了痂。他看见愣了一下,于是去护士站找来消毒用品和纱布棉球,然后亲自给苏暖暖擦拭伤口。
用棉花擦拭伤口里的尘土时,苏暖暖没忍住疼,蹙紧了眉头,手缩了缩,喉咙里哼了两声。
杨琪睿的手也跟了一抖。
动作更轻了。
等他把伤口都处理好好,徐泽江正好消完毒,准备给苏暖暖缝合。
小手术是不用进手术室的,直接在隔壁的治疗台上进行,躺下之后,苏暖暖的脸上蒙上一层白色的布,挡住了视线。
徐泽江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伤口很深,所以我要缝两层,线很细,但不会疼,伤口会有种被拉扯的感觉,放松就好。”
打麻药的时候确实有点疼,针长长的,跟平时的静脉输液不同,那针在肉里左推一推,右推一推。虽然很疼,但是还没到不能忍受的地步,苏暖暖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白布,眉毛拧成一团,想要习惯性的用牙咬住嘴唇,可是嘴唇早就被麻药放倒,不听她使唤,她十指交叉紧紧的扣在肚子上。
这时,她突然感觉一双手覆上来,将她紧紧绞在一起的双手分开,随后握在掌心。
她熟悉那双手。
在医院里,他们面对面坐着,他用那双手给她把脉。
第二次,无助的她在那个飘雪的小镇,叫他的名字,拉住这双手,问他自己能不能搭便车。
他恶作剧似的在漆黑的夜里喊她的名字,把她吓得魂不附体,为了安慰她,他拉起自己的双手,放在脸上,说:“活的。”
第四次,她被混混缠住,被追到偏房里不敢出去,他去找她,把她拥在怀里,抱歉的说自己来晚了。
……
太多太多了。
每一次都理所当然,所以她没有,也不敢放在心上。
缝完针后,杨琪睿带着她拍ct,然后又去打破伤风。
因为打破伤风针前要先进行皮试,护士在苏暖暖胳膊上扎了一针,说等叫她时在过来。注射室里外和外面都坐满了人,两人就在门诊大厅旁找了两个椅子坐下。
来这里的病人多是感冒发烧,很少有人看跌打损伤,所以糊着厚厚纱布的苏暖暖引来了很多人注意。再加上旁边坐着个杨琪睿,就更打眼了。这里还是他工作的地方,他今天不坐诊,很多过往的同事点头打招呼,热心的还会过来寒暄几句,有的还会顺便关心一下苏暖暖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不在有人过来时,杨琪睿突然说:“你用不用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不用了。”她说。
“朋友呢?”
这么一问苏暖暖才想起来,今天要去参加骑行活动的,估计想在已经快开始了,她摸出手机,给李晴雨打了个电话。
“你怎么还没来啊?都快开始了。”
“我突然有点急事,去不了了,你帮我跟主任请个假,说回头我再跟他解释。”
“哦,好。”李晴雨大概是察觉到苏暖暖不对劲,又问道:“你怎么了,听着你说话咋大舌头了呢?”
“没事。”她说。
掐断电话后,苏暖暖看见杨琪睿从注射室出来,手里还拿着一瓶酒精,他对苏暖暖说:“手机给我。”
苏暖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把手机递过去。
他戴了一只手套,用侵湿酒精的棉花,慢慢的擦拭手机上沾了血的部分。他做事细致又专注,细长的手指捏紧镊子,轻轻地擦拭。苏暖暖看着他专注的样子,突然发现自己盯的出神。
一种难言的情绪在她心中化开,她怎么会这么贪恋他,也许她的错并不是在医院看见他名字的一瞬间,没有转身走。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苏暖暖说:“希望你知道后,不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