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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暖暖醒来的时候已经七点多。
而她自己也睡得迷迷糊糊，分不清楚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本来想拽上被子接着睡，可是突然想上厕所，也没多想就打开卧室的门出去。
她先是看见客厅的灯亮着，紧接着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杨琪睿，她脑袋里哄得一声，忍住喉咙里想要发出的尖叫，迅速地将身后的门打开，钻了进去。
她靠着门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根本没穿裤子！
不，是只穿了条内裤！
怎么办？怎么见人？还有脸见人吗？！
她明明记得睡觉前听见关门的声音，杨琪睿应该回去了才对，他不应该出现在自家的沙发上啊……
苏暖暖大学毕业后就自己一个人住，在家时穿的也不能讲究，怎么舒服怎么来。洗澡时，也常常不拿换洗衣物，然后光溜溜的出来也是常事。谁会想到突然家里出现个人，还是个男人。
她躲在门后面，一会儿想要问候杨琪睿他妹，一会儿又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都不出去，可是想上厕所，硬憋着也不是办法，更何况把杨琪睿这么晒在外面也不行。
麻药的药效已经过去，刚才睡着了还不觉得，此刻伤口感觉抽痛，随着血脉的节奏，连脑仁也一下一下地跟着胀痛起来。
最后，她宽慰的对自己说，没事，就当在游泳池了，穿比基尼还有露胸呢，自己只露了下半身。
她反复自我安慰了好几遍，又从衣柜里找了条短裤穿上。
等她鼓足勇气第二次迈向客厅时，看见杨琪睿坐在沙发上，但是他没有朝这边看，而是淡定地翻看手中那本旅行杂志。
“我以为……你走了呢。”苏暖暖尴尬地解释，她想了想，刚才的事情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要不他该以为自己怎么了呢。
闻言，杨琪睿的目光从杂志上调过来，没有苏暖暖那么闪躲，而是坦白道：“我还有些事，要跟你当面说。”
苏暖暖挠了挠头，尴尬地说：“那我先上个厕所。”
厨房进去才是厕所，等她一进厨房，就看见了灶台上正煲着的汤，还有橱柜的台面上的一锅小白粥，餐桌上还有一盘炒鸡蛋。
“你……”苏暖暖有些吃惊。
“没想到你能睡这么久，估计都凉了。”他说。
苏暖暖回头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千言万语不过化成两个字：“谢谢。”
她不知道前些天他连看自己一眼都觉得多余，可如今却守在自己家里做饭，这个落差，她有些……
趁苏暖暖思想走神的空挡，杨琪睿也开了个小差。
他的目光朝苏暖暖望去，目光从脸上，掠过t恤，一直移到脚边，可能是太热，她上午还穿着长裤，现在已经换成露出小腿的短裤。他与她是在冬天认识的，都裹着厚厚的几层，他还没见过她穿夏衣。她个高人瘦，短短的裤子下面又白又直的两条腿露了出来，然后，他想到刚才她连外裤都没穿，就那么走出来的样子。
杨琪睿不敢在任由自己遐想下去，也不敢再看，生生把脸别过去。
从厕所回来后，苏暖暖一本正经地坐到沙发上，等着听杨琪睿说“要当面跟你说”的事情。
他想了想说：“其实，我认识季准。”他还是决定告诉她。
听见这个消息，苏暖暖几乎是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瞅他，没想到这么戏剧性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留学时跟他做过一段时间室友。”他说。
苏暖暖觉得更对不起杨琪睿了，她也不是没设想过万一他俩真的认识，因为都是“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的，但后来一想国外的大学那么大，中国的留学生又这么多，怎么就那么巧，偏偏他俩认识。
可是偏偏就这么巧。
她刚才在医院还说杨琪睿身上有季准的影子，他当时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听的这句话。想到这，她低着头缓缓说：“对不起。”
“道歉做什么？”
苏暖暖抿抿嘴，“我不知道你和季准认识。”
杨琪睿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也记得你。”
“你是说……”苏暖暖更吃惊了，他竟然记得自己？！
“问问题，银行卡，画报，恰好我记性好，都记得。”他把头转过来，看着苏暖暖说：“但是我不知道我认得对不对，直到你跟我说你在a大，你认识我，你在我身上看见季准的影子。”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表情有些自然，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她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于是又道了一声“对不起。”
“苏暖暖。”杨琪睿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她没懂这三个字问的什么意思。是为什么要瞒着他她认识他的事，还是为什么一开始就认识他，或者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她思索了一下，不知从何说起。
半晌后，苏暖暖才轻声道：“有一次去你们医院办事，在医生简历上看见你的名字，但却写着‘胸外科’，我以为是我认错了。后来听赵梦琪咖啡店有个学生谈起你，说你转了科，我才知道你回来了。因为好奇，我还去听了你的课，这才敢确认。”她似乎陷入了回忆，“找你看病真的是偶然，是医院把我转给你的，我也不是故意去招惹你，骗你，我只是…只是……”
“只是为了季准？”他面无波澜地接了一句。
她蹙着眉，没有否认，谁又能说不是呢？要不是因为他身上有季准的影子，要不是她认识他很多年，她又怎么会如此依赖他。
“既然装了这么久，今天怎么又想告诉我？”
“我……”苏暖暖听见他的责问，一时回忆起管怡那晚的说的一席话，一时又想到手术室里那双温暖的手，脑子里姐纠结了起来，不知如何开口。
她的迟疑，却引起了杨琪睿的误会，面上浮起一层薄怒。
“这就是你换医生的原因？告诉我之后，说清楚了，就可以把关系撇的干干净净，再换成别人治疗，然后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不是？”她摇头。
“那是为什么？因为我今天帮了你，你心存愧疚，想要告诉我真相来报答我？”他的怒意又添了一层。
苏暖暖急忙又摇头，“不是。”
她从未见过他生气，哪怕他不爱笑，哪怕他不说话，哪怕他严厉地教育学生，哪怕他黑着脸不看自己，哪怕他挂自己电话，但都是冷冷淡淡地样子，和人隔着看不见的保护罩，也不生气。
“或者是你觉得你了解的事情，别人却一无所知，演起戏来很好玩，而如今你玩腻了，想要拍拍屁股走人？”他生起气来，脸色更冷淡，目光里全是生疏，好像一辈子都不会理人一样。
她看在眼里，忽然觉得很为委屈，然后鼻子有点酸，然后眼圈就红了。
“我不是那样的人。”她喃喃地辩解。
“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是故意骗你，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开始是觉得你根本不记得我，我也没必要说。后来和你相处的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更加说不出口了。可是，你那么好，对我也那么好，这辈子从来没有人待我这么好。在手术室的时候，我就想，我要告诉你实话，哪怕你生气，哪怕你觉得我是个居心叵测的人，哪怕你再也不理我，可是你现在真的生气了，我……”她说完自己后一句话，眼泪几留了下来。
都说眼泪是女人最厉害的武器，杨琪睿深切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内涵。
他那强装的怒意也早没了，胸膛里的一颗心像泡在糖水里一样，暖暖的化开。
“苏暖暖。”他轻声叫她，语气明显比刚才温柔不少。
她抬起泪眼看他。
突然，厨房有了动静，好像是炖锅里的汤汁溅了初来，正好落在火头上，发出“呲呲”的声音。杨琪睿反应快，听到声音后，赶紧起身。
待他将火关小后，欲要转身回去，却不想和跟上来的苏暖暖撞在了一起。
眼看着下巴就要碰上杨琪睿，苏暖暖下意识的先去护住伤口，可还是免不了擦碰， 那力道和速度都不大，但依旧疼。
苏暖暖吃痛的，“咝”了一声。
杨琪睿整个心都跟着揪了起来，忙问道：“碰到伤口了？”
此时的苏暖暖正一脸痛苦，朝他摆摆手，拉着冰箱扶手，将背靠了上去。
所幸冰箱够大，撑住了她。
看着她痛苦，杨琪睿心疼的皱眉，“给我看看。”
苏暖暖乖乖地将下巴扬起来，以便他能看的更清楚，如此一来方才的泪痕显露无疑。
待确认无恙后，杨琪睿才稍稍放心。
“这几天睡觉走路都要注意，有伤口的地方都不能沾水。”杨琪睿一边将刚刚揭开的纱布贴好，一边说。
“哦。”
杨琪睿抬头，目光落在她眼角的泪痕，水汪汪的眸子哭过后更动人，他的视线一顿，从双眸慢慢移动下去，鼻子，然后是双唇，她没涂口红，可嘴唇还是像樱桃一样，红红的。
他说：“其实还有一句话。”
“什么？”苏暖暖也试着在纱布上抚摸。
“我问你，你还和原来一样吗？”
苏暖暖停下手中的动作，真的是在问这个？当时他直接掐断了电话，在那之后，再也没有提，所以她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自己误会了。
他并未待她回答，而是将头又埋下去一点，拉近了两张脸的距离。
苏暖暖几乎能感受到他的鼻息，还有从领口里透出的淡淡地中药的清香。
那双钻黑色的眼睛清晰地出现在苏暖暖面前，好像有魔力一样，让她挪不开视线。
“如果你还和原来一样的话，”他的脸贴的更近，声音低下去，非常有磁性，几乎夺人心魄，“如果你还和原来一样的话，我允许你喜欢我。”
说完这句魅惑人的话语，他的唇便挨过来，轻轻浅浅的吻了一下她的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