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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前地痞耍无赖,背后贤良爱妻母。

君子贫困固修身,奸佞富裕多家奴。

背信弃义失六亲,忠肝义胆闯江湖。

绿林好汉岂尽善?贪财好色杀无辜。

古妻闻院内有动静,以为古鹿说完话回来了,慌里慌张出来迎接,出来一看,只有武虎一个人,而她的丈夫却没有跟着回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问道:“公子,怎么就您一个人,古鹿怎么没有回来?”

“哦,”武虎进来想跟她们大声招呼,免得她们担心牵挂,走到房间内,向她们解释道,“古鹿出去办点急事儿,可能要晚一会儿回来,也没来得及跟你们说一声。”

古母觉得武虎是个正人君子,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便问道:“他走得时候有没有说什么事,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武虎早就料到会这么问,搪塞道:“他没说,屯仓着急忙慌地来找他,他们悄悄地说了几句话,我也没听见说什么,他们两个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唉,又是那个屯仓,八成没什么好事儿。”古母听到屯仓的名字,脾气就变差,拿着拐棍狠狠地戳了几下地,埋怨道。

“大娘,你别生气,我觉得不像是什么坏事儿,你也别太担心,”武虎见桌上的烧鸡一点儿也没动,想必是等着他们回来吃的,于是将方才的银子又拿了出来,送到身边古鹿妻子的手里,微笑着说道,“来的时候也没买什么东西,这点银子您留着置办些家里常用的东西!”

古母起身走到儿媳跟前,拿过银子硬要还给武虎,嘴里说道:“第一次来,哪能让你如此破费,你的心意我领了,这钱万万收不得!”真个是:

衣食清苦怀傲骨,岂因私欲将节变?

无名之财绝不取,纵有千金当复还。

古妻内心很不解,但是她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接受眼前的一切。

有其母必有其子,古鹿的性格与其母亲的性格极像,武虎对他们家人的行为很敬佩,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浑身正气不能当饭吃,尚须食人间烟火,他再次恭恭敬敬地双手将银两奉上,彬彬有礼地说道:“实不相瞒,鹿兄是替我去办事儿,因事情有些急,他担心回家挨骂耽误时辰,便委托我向你们告个别,这只是我一点点心意,也算是我对鹿兄表达内心的谢意,还望大娘笑纳!”

话说到这份上,古母当然有些动心,但迫于面子迟迟不肯伸手,武虎见对方没有反应,欲取而难启其口,便主动将钱财塞到她老人家手里,说了告辞,转身离开了古家。

古母看着手上的银子,眼角流下感动的泪水,望着武虎的背影,她拄着拐杖,蹒跚着脚地上前冲了几步,高声喊道:“小伙子,别着急走,留下来吃口饭。”

古妻见母亲站立不稳,急忙上前搀扶,叮嘱道:“娘,你小心脚下。”

“多好的小伙子,帮了咱们多大的忙,咱鹿儿能遇上这样的贵人,也算是他前几辈子积下的阴德,”古母低头拭去眼角的泪水,叹了一生气,说道:“受了人家那么大的恩惠,还不知人家叫什么名字,可这份恩情咱们得记在心上,不能忘,珠儿,钱你好好收着!”说着将那银子交给儿媳保管。

“欸,”古妻欠身接过银子,又说道,“待他回来,我问清那位公子的性命,让他好好感谢人家这份恩情!”

言罢,古妻小心翼翼地扶着古母回座上吃饭去了。

武虎离开古家,也没心思吃饭,直奔客栈打探消息,他一刻也等不及,或许在忙碌的时候才不会因柳芸香等人的失踪而心慌,一旦静下心来,满脑子充满不好的想法,不是被杀,就是被妖怪擒住,或者遭坏人猥亵。

古鹿和屯仓告别了武虎,直奔镇上走来,屯仓一路上埋怨古鹿为什么不收银子,喋喋不休,什么难听说什么,唠叨个没完没了。

“有些钱我们不能拿,无功不受禄!”古鹿坚持自己做的是对的,据理力争。

“无功不受禄,哎哟哟,”屯仓表情轻蔑地看着他,挖苦道:“说的跟真的一样,没钱偷银子抢劫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这句话?装什么大尾巴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家求我们办事儿,给点钱怎么了?难道不应该收下吗?”

“昨天那些钱你拿的不心亏吗?一百两银子,别欺负老实人,做人得有良心。”古鹿觉得武虎是个好人,正人君子,他拿坏人的钱向来理直气壮,对于好人却心存忌讳。

屯仓觉得他今天说的话有些装好人,冷哼一声,辩驳道:“良心?丽云楼的那些姑娘有良心吗?没钱,人家都不正眼瞧你,一个个白眼狼,床头边上‘老公’‘大爷’叫得多甜,出了门就骂你‘混账’‘忘八端’,你说那些人有良心吗?钱是他自己给的,我亏什么心?况且他还向我打探了消息,倒是你,什么都没做,白得一笔银子,亏心的应该是你才对。”

只要是与银子有关的事情,屯仓就表现的异常清醒,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讲道理摆事实,口若悬河,说得头头是道,丁是丁卯是卯,总能给你掰扯出一番大道理来,说来说去,责任又推到了古鹿身上。

“你还真觉得自己说得那几句值一百两银子?还打探消息,以他的手段,不给钱你不是照样说了吗?”以往古鹿都会谦让着屯仓,什么事情都依着他,若是放在平常,古鹿早已一笑而过,夸赞他说的有道理,错在自己,而今天,他却没有,直接把话回了过去。

“我我…我那不是为了救你的命吗?我要是不说,咱们能平安无事地离开客栈?”屯仓被他几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气愤之极,变得语无伦次。

“行了,你那是为了救你自己!”古鹿看着他虚伪的言辞,觉得很恶心,也正是这些事儿,点醒了他自己,做人不能太下贱,想想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悔恨不已,有道是:

悔却前番是非过,立誓重新做正人。

财色酒气迷心志,修身齐家孝娘亲。

“好,你说的对,我就是为了救我自己,”屯仓承认说不过他,他做初一,自己就做十五,恨恨地说道,“你那么有能耐,你自己去打听,我他娘的还不干了,回家睡大觉去。”说罢,转身就走。

古鹿见他要走,顿觉失去了左膀右臂,灵机一动,警告道:“你可以回家睡觉,出了事儿可别来求我。”

屯仓胆小怕事,被他说得心里发慌,站定转过头,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说道:“你不用恐吓我,我不怕,我能出什么事儿!”

古鹿见他回头,知他心里犹豫,于是转身边走,擎等着他跑过来主动询问,果然不出三步,他便耐不住性子,追了上来。

“你别走,话说到一半什么意思?诅咒我怎么地?”屯仓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说道。

“我诅咒你什么?你那么自信,还问我干什么?”古鹿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样子,故意吊他胃口,推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屯仓以为他生气不理会自己,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古鹿每次判断的都特别准,他说的事情几乎到最后都能灵验,故此,屯仓特别相信他说的话,心里很害怕,只见他气愤的离开,不得不又追上前去,知道不管自己怎么问他都是不会说的,只得跟他一同去打探消息。

古鹿看着他跟了上了,明知故问道:“哟,八斤哥,不回去睡觉了?”

屯仓心有怨气,看也不看他一眼,毫无表情地甩了一句:“不困,几句话被你叫醒了,回去也是睡不着,还不如去挣点钱花。”

“挣钱?”古鹿以为他惦记自己手里那点银子,必须打断他的念想,说道,“跟着我可没钱挣,我那点还得补贴给家里,我的情况你是清楚的,少打我的歪主意。”

“切,我还真看不上你那点!”屯仓心里的算盘打的比谁都精,他眼睛可盯上了那个深不可测的款爷——武虎。

“你少打他的注意,小心送了性命,咱们到现在还不到人家姓什么名谁,他可将咱们摸得门清儿,姓名住址,没有他不知道的,我提醒你别招惹他!”古鹿一直摸不透武虎的做事风格,很怪异,说他傻吧,可他武功这么高,说他聪明吧,劫持他的时候,却没见他有任何反抗,苦苦哀求的模样真像个孙子,这类人他是第一次接触。

屯仓比之古鹿有些愚钝,但是比常人聪明有余,突然明白古鹿刚才提醒自己的那番话是多么的及时,若是真是转身回家睡觉,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还很难说,不由得感叹道:“我知道,什么事都顺着他,老虎的毛要顺着捋,可是有一点,事情办成之后,他一高兴,又赏给点咱们肉吃,你可不能再回绝了?”

古鹿知他惦记着银子,也不想一棍子打死他所有的念想,况且能不能找到人还是未知说,满口答应道:“好,他如果还给的话,我的那一份也送给你。”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屯仓第一次见他如此慷慨,竟然分文不取,若不是亲耳听到,真不敢相信,生怕他反悔,当场敲定此事。

他们打定主意,直奔卧虎街的天地茶馆。

此茶馆与别处茶馆不同,天地茶馆是一家真正的茶馆,只供应茶和小吃,没有酒菜之类的,是八岗集唯一的闲聊唠嗑、谈天说地的去处,里面的人杂七杂八,三教九流一应俱全,文雅者讲经论道,说书讲笑话,庸俗者调侃解闷,家长里短议是非,上到卡门城政界富商要案大事,下到张三李四夫妻吵架斗嘴,无不涉猎。

天地茶馆辰时开门迎客,戊时关门打烊,闲聊客人源源不断,总能将不大的茶馆装的饱满,逢着雨雪天,蹲立着盈满过道,甚是热闹。

古鹿和屯仓走进茶馆,人已差不多坐满,众人看见他们,好似看见了瘟神,瞬间安静下来,面面相觑,不敢啃声,他们大厅中间的一个桌子,旁边两个人悻悻地躲开,给他们腾出了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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