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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漆黑,细雨微凉。云虚子阖起眼目,盘膝坐于床上,调匀气息沉心打坐。这是每日必做的修行之课。平心静气,将自我与周遭万物融为一体,达到不可何者为我何者为物之境,便可自然入定,从而修炼内功涵养心性,增强意志力。

往日,打坐对于他而言是一件信手拈来的简单事。然而今晚,他却迟迟不能入定,脑中杂念横生,气息波动更是一阵强过一阵。

脸色青青白白,额角渐渐渗出汗意,双目亦越阖越紧。突地,心头猛然一震,喉中腥甜之气大盛,他忙抿唇,硬生生将那口血又咽了下去。抬手拭净唇畔微露的血痕,他轻轻叹气,这颗笨石头……

修道之人,修的是心境。顺自然而为,不悲不喜不嗔不怒,不贪心不强求。而如今,他竟因她而有了强求之意,为她的一句话而动了怒,差点引得旧伤复发。

带徒弟之劳神费力堪比带孩子,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收下这只妖。他一个斩妖除魔的道长为什么要养只妖?真是自找麻烦。

不过,事情既然做了必定要做好,绝不可半途而废,这是他的原则。现在下了山,那么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只笨石头教出点儿名堂。不至于一离了他和牧云凉,这颗石头只有挨打等死的份儿。毕竟它是自家徒弟。

云虚子引导体内真气运行一周,将紊乱的呼吸平复完毕:“小十,可反省清楚了?”

无人回答。

云虚子微皱眉:“小十?”

无人应答。

云虚子睁目看去,却见墙角之处空荡荡,早已不见那颗石头的影子reads;。若在以往,她离开,他定能提前察觉。然而今晚不同寻常,他刚才动了怒,激起心底杂念,以至于打坐时疲于应付而忽略了周围动静。

“糟糕!”他暗叫一声,忙提剑出门。果然外面的院子已经不见,其余房间也不见,只剩他打坐那间仍有几块木板几片砖瓦撑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偏偏树林中有户人家,他早就看出这人家来得可疑,谁料这丫头二话不说直接就住了进来。

本来想着他们在一个房间,纵使这院子不妥当,也不会生太大问题。哪成想这丫头赌气,竟然半夜跑了出去,可不是要遭殃。

“小十,小十——”云虚子大声喊着,四顾寻她。见实在没有影踪,便割破手指,滴上手中长剑。这剑叫太阿神光剑,乃历代观主佩剑,由上一任观主传给新任观主,传至云虚子手上时,已不知历经多少年月诛杀过多少妖魔鬼怪。这剑早已修出灵识,不仅可以嗅到妖魔鬼怪之气,甚至还能随主人心意而动,自行斩妖除魔。

云虚子一拍剑身,令道:“去!”不管对方是什么邪祟,小十却是一只实打实的妖。只要没走出太远,这剑便能追踪到。

太阿神光剑得令,凌然出鞘,嗅着妖气一路疾飞。云虚子使出轻功,紧紧跟随。

这畔,牧小十心知上当,吓得大哭出声:“二师父,救我——”然而她化作石身,声音亦随之低下去,纵使大喊大叫也不过如猫儿般轻喃,何况此刻还被攥在掌中,更是声音微弱。

此时,牧小十是真的后悔了,悔不该跟二师父闹别扭,悔不该使小性子离家出走,悔不该平日懒惰未修得半点法力,以至于今晚只能束手就擒。

她想起了二师父刚才的话,“小十,你是妖,不能因为变出了人形,不能因为有人宠着就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就以为能舒舒服服地活下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天牧云凉不在了,你又什么都不会,到时当如何生存下去?”

现在她终于懂了二师父的苦心,却已晚矣。

天空乌云翻滚,惊雷阵阵。一团极黑极浓的妖气自乌云中降下,落地化为各种各样的妖异形状,为首便是那只矫健的花豹,是凉风山上曾欲抢她的大妖。

老妪见妖王以原身来到,也忙变化原身,竟是一只硕大的黑蜘蛛精。她将小石头奉上去,谄媚地笑:“妖王大人,这块石头属下给您带来了。”

花豹抬起爪子,将她收入掌中,口吐人言:“做得不错,本王重重有赏。”它低头看这颗莹润白石,冷声道,“上次本王大意,让你们跑了。这次看你还如何逃得走?”

牧小十无计可施,只呜呜咽咽地哭。

花豹见她如此不济,越发冷漠,轻蔑道:“本王修行数百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没出息的妖,连点法力都不会,竟要靠人类保护。如此弱的石妖早晚要被吞噬。本王助你一臂之力,让你早出苦海一了百了。””它扫视众妖,步履轻矫,有王者之态,掉转了头,“散了吧,本王乏了,要回去补觉。”

眼见她将被对方掳走,一道熟悉身影划破浓郁夜色,凌空跃下。与此同时他握上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招。只见剑光白亮如电转瞬赶至,劈在豹爪之上。

花豹吃痛,前爪一松,掌中石头坠向地面。

云虚子抓住机会,足踏地面,凌空跃起,阔袖一翻将她抢了回来。

牧小十望见来人,心头松一口气,呜呜咽咽地又哭出声:“二师父——”

云虚子屈指弹给她一个爆栗:“就知道哭!”

到手的猎物被抢走,花豹恼怒非常却不轻易行动reads;。它极为冷静,四肢微微伏低,眯起幽黄的环眼:“云观主,久见了。”

云虚子深知此妖实力不敢大意,将牧小十收入袖中,握紧手中长剑,亦轻轻地笑:“依我说,还是不见为好。”

花豹抖了抖尖尖的耳朵:“上次的伤怕还没好透彻吧。我现在没心情跟你算账,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把这颗石头留下,我放你走,如何?”

云虚子笑了笑。

花豹又道:“这是我们妖与妖之间的事情,你一个道士没必要插手。”

云虚子道:“插手又能怎样?”

花豹又轻巧巧迈前一步:“插手会……死!”最后一字甫出口,它四肢蹬地,张开獠牙大口,迅疾扑咬而去。转眼已至对方身前。原来谈判只是障眼法,为放松对方警惕。

云虚子岂不知它的打算?长剑一旋,寒光飞溅,准确地将这一击挡下,尔后变守为攻,踏步向前直刺对方咽喉。

一击未果,花豹只得抽身疾闪,伏身退向后。群妖见此,齐声吼动,呲牙咧嘴便要群起而攻之。

“退下!”花豹横身挡前,冷喝,“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不要枉自送命。”

云虚子皱眉,这妖已有十足的人类智慧,以自己目前状况八成应付不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扫它一眼,露出轻蔑之态,“妖也会爱惜属下?本观主长见识了。”

花豹察觉到他的目光,伸了伸梅花身子,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又变为先前的优雅而懒散模样:“云观主见识太少,少不得人眼看豹低。既然你不肯撒手,本王就陪你玩玩。”说着揺身一转,化出人形。

牧小十关心战况,趴在二师父袖口偷眼察看。只觉眼前一花,豹身倏然不见,却出现一道俊美的人形。身量与二师父相差无几,姿容俊秀,举止优雅,棕色瞳仁熠熠生辉,手持一柄点满梅花图案的折扇,竟是一位翩翩美男子。

云虚子大笑:“长得不差。”豹妖面露得色正要开口,这时他又道,“姿色入南风馆足矣。”

被比作出卖色相的小倌,豹妖不由大怒:“找死!”但见它身形速度极快,掌中折扇旋作十数柄,一齐扑向云虚子。

云虚子提剑正要格挡。

豹妖早有准备,仰头一声怒吼。刹时强悍的音波冲击而出,一瞬将草木摧折直扑向他。

云虚子虽然法力不低,奈何旧伤未愈经不得这妖全力一吼,喉中腥甜一口血喷出,格挡的剑势顿时断了,只来得及侧身微闪。其中一柄折扇擦着心口飞开,划破青色道袍和白色中衣,露出一道极深的抓痕,自从心肺斜向小腹足有一尺多长。皮肉翻卷,薄痂暗红,内中有血缓缓渗出来。

豹妖冷笑:“伤势未复还敢跟本王再交手?死来!”语毕,身形拔地而起,气势更为汹汹手中折扇旋作千百柄杀至。

云虚子不畏不惧不急出招,待对方招式堪堪袭至,他巧然翻身,足尖踏上扇头,接着凌空起跃倒飞向后,竟是借助对方攻至的力量逃向外。

豹妖见自己全力出招反被利用,怒吼一声急追而去。

一人一妖,一前一后,如浮光掠影般奔向前,将身后的群妖甩了个没影踪。胸前旧伤裂开,温热的血涌出来,云虚子心知不妙,一边奔逃一边取出袖中的小石头,拿了符箓裹上遮了她的气息,厉声道:“小十,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出声,更不许出来!不然我定不轻饶你!”

牧小十早已慌得没主张,又听他如此威胁,忙连声答应reads;。

云虚子又裹了一张符箓,暗地扔入草丛之中,怕对方发现,自己则身形一转逃向另一个方向意图引开追兵。

他不该变方向的。

“靠,这次运气到头了。”云虚子停下脚步,望着横于眼前的万丈深渊,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豹妖转瞬追至,见此情况不由冷笑:“云观主,出来混总要还的。昔日贵观捉我部下无数,今晚本王定要你全数偿清!”

“我的罪业我担,在下并无怨言。只是老兄,”顿了顿,云虚子恳道,“那颗笨石头你可否放过她这一次?我带她出来的,总要完完整整地还回去。”

环眼中精光流转,豹妖冷道:“为了这只微不足道的妖,你竟肯向本王低头?有点意思。”

“本观主也不想向妖低头。奈何这丫头的大师父脾气不好,又极为宠她,若知徒儿跟着我出了事,就算我死了,他也要将人刨出来挫骨扬灰。”

豹妖冷道:“大卸八块也好,挫骨扬灰也罢,与本王无关。一只妖却要依附于软弱的人类,但凭这点,本王就绝不可能放过她!”

“那就是不肯了?”

豹妖冷笑不语,扇面旋出风刃开始了又一波攻势,用行动作答。

云虚子身有重伤,渐渐落了下风。

当折扇打落长剑,点上对方心口那刻,豹妖冷道:“云观主,你修为不差,只是牵挂太多了。那晚你回去救牧云凉时,就该猜到有今日。”

“噗”的一声,折扇刺入皮肉,鲜血淋漓而出。豹妖盯上他的眼睛:“修道之人当断情绝欲,六根清净。岂不闻庄周曰:‘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生死犹若春秋冬夏四时行也,不可求,不可逆,不可不通于命!’你执意救他,乱了自然之道,那么就当代他而死!”

云虚子大笑,笑得唇畔溢出汹涌血色:“死则死矣,有何惧哉?人生在世,谁又能免得了一死?我回去不是为了我之道,而是为了他之道。‘孔曰杀身成仁,孟曰舍生取义;儒门曰,为友而死,死得其所!’”

豹妖讥嘲:“为友而死,死得其所?云观主朋友那么多,死得过来吗?”

一步步踉跄退向后,足下踏出串串血痕,云虚子叹道:“他人我能撒手不管,唯独牧老二不能不管。这个人最难伺候,数来数去就我一个朋友。他有危险,本观主脸皮虽厚,但也不好一跑了之。”

他扬唇笑了,笑得坦荡:“半路反悔的确不够潇洒。不过人活一世,谁又能次次潇洒?”

“你若为妖,本王赐你副座之位。”豹妖生出惺惺相惜之意,然手上却不含糊,将折扇猛地一推,骨扇深入心口。

云虚子又退了一步,面上露出奇怪的笑。

豹妖微微眯眼:“你笑什么?”

云虚子勾唇:“就凭你也有资格赐我座次?”

豹妖脸色顿时难看极了,低吼一声,手上再用力恨不得将对方穿个透心凉。

它发怒的刹那,疏忽的瞬间,云虚子眼底精光暴起,五指弯曲凝聚所有内劲,一招抓入对方心口,握住心脏猛地一转,扭破心房:“想杀我,阁下再修三百年!”

豹妖疼得呲出獠牙,人形豹形络绎变换着。一声咆哮震得地动山摇,它飞起一脚踢上他肩头,踢得他跌下万丈悬崖:“可恶的人类,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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