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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母的房间说了些话韩冈和他的妻妾各自回房去。

为了侍奉韩冈四名妻妾都排了班今天轮到王旖侍寝。

先安排了明日家中事务又去洗了个澡半个多时辰后王旖才来到自己和韩冈房中。让两名使女留在在外间举着一支烛台走进黝黑的里间时正好看到就韩冈坐在桌前。

房中没有点灯只有一抹淡淡亮光。隔着碧纱窗银色的月直照进来正照在韩冈的脸上眉间有着深深的阴影在想着什么。

知道丈夫在考虑事情王旖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将点好的蜡烛用纱罩罩上。晃动的烛光在经过了白纱罩散射之后顿时变得柔和了起来。

安放好烛台王旖悄步走到韩冈身边问着他:“还是在想着冯家四叔带来的秦州商人们的事?”

“嗯。”韩冈点了点头。在他的计划中与秦州豪门的合作是长久的事一开始就要考虑清楚具体的分配条件让自己吃亏他当然不干。可也不能太贪婪不然合作肯定以分崩离析而告终。

听到丈夫证实自己的猜测王旖有些难过低声劝着:“官人。你现在已是一任朝官日后也必定能身居高位。家里的吃穿用度本也不多。有你的俸禄也已经足够了。何必与那些商人打交道落一个聚敛之名?”

韩冈摇摇头他娶得这个妻子的确是贤淑但却把自己看得低了。反问着:“你当我是郭逵吗?”

郭逵虽然是如今朝中首屈一指的帅才但他对于财货十分看重在关西边地参加回易的商队中从来都不会缺少郭家商队的身影。郭逵的夫人史氏多次对此劝谏说‘我与公俱老所衣几何?……何以多藏败名?’

“不是!”王旖连连摇头她从来也不觉得韩冈贪于财货功名都视若等闲更别说那等阿堵物。只是看到韩冈为着些货殖之事而让冯从义找来那些商贾之徒王旖怕传出去后伤了丈夫的名声。

“那是什么?”

“……只是……只是……”王旖只是半天却不知该怎么将自己心里的担忧在不触怒韩冈的情况下给说出来急到最后几乎就要掉下了泪。

看着妻子泫然欲泣的模样韩冈笑了笑得温和完全没有生气。揽着腰抱着王旖坐在腿上低头在她耳边柔声说着:

“韩家这一支自胶西乡里来到关西已经有几十年但至今也没打下稳定的根基两位兄长死的太早就只剩我一个。别看现在如烈火烹油一般只要我倒了韩家转眼就会败落。我现在只求韩家能扎根于陇西以此为根基而开枝散叶。”

“聚敛并不是目的得到的钱财也只是可供使用的工具而已。巩州新辟若能深植于此援引奥援日后必为此地豪族。纵使不能代代进士但做着名乡绅也足以保守家门。我看重他们其实也是为了他们背后的秦州大族。”

韩冈不辞口舌的解释着。他知道云娘三女对自己的决断都是盲目的信任所以从来没有怀疑。而王旖因为是大妇主持中馈就算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也必须要多问一句。若是一概不问韩冈才是要担心的。

王旖低声:“原来是这样。”

韩冈知道这番话还不足以让人信服又道:“何况有此心思的不只我一个。不然王处道何必从文官转了武资?他可是过两日就要到狄道任知县了。”

王厚早就有投笔从戎的打算他的大哥王廓是进士但王厚自知没指望能考上一个出身。早前他就从赵顼那里得了首肯在三班院中做了一任之后便从文职转了武职。就在前天有消息过来内殿承制王厚被派在了熙州州治狄道县担任知县——边疆州县武官也可主持。

拿出王厚证明王旖一下惊讶了:“王家二伯也是要移驻熙河?”

“王家家大业大从江西德江分出一支来也是很正常的。何况王家在熙河的产业也不能全让外人看着。”韩冈想起当年高遵裕、王韶和自己三家垄断古渭榷场的情况不由一叹“就算是再是清高也不能餐风饮露追财逐利都是少不了。只要不弄错了赚钱的目的也就够了。至于名声外面用这事攻击不到我头上放一百个心。”

韩冈又想起了种建中那一位可是为了从武职转为文职而跑去考了一个出身来。

王厚、种建中两人对未来的想法不一样所以作出的决定不一样。种建中本是将门弟子所以要求一个文官也很正常。而王厚或者说王家则不同。

武将虽然远不如文官而且还要从文官那里受着憋屈但对于想稳保家门的人来说走武将的道路反而是长享富贵的捷径。就算是诗书传家的书香门第谁又能保证代代都有进士出来?若考不上进士基本上一辈子都升不到可以荫补子孙的七品官。即便成功第三代的荫补官连转为京官都难只会一代比一代更差。

“别看王副枢如今煊赫异常几个儿子都有荫封可日后谁又能保证王处道这第二代能升到高位去?或者保证王家的第三代第四代还有出色的弟子?家第两代而绝王副枢岂能愿意看到?

既然如此还不如学着种家。种隐君【种放】可是文臣但到了种仲平【种世衡】这一代就转成了武职现在用了两代人的时间在鄜延路的清涧城扎下根来已经成了关中首屈一指的将门世家。

若是处道能学到种仲平的一半成绩日后也是王家几代富贵的一个保证。文官难有传承但将门可是一代一代传下好几代。

而且正好王副枢儿子多可以两边下注。分出一个王处道走武将的路子又是待在自己恩信威望深厚无比的熙河路哪有不稳步上升的道理?比起种世衡当年守清涧城起家的情况可是要强出千百倍。”

其实韩冈最想仿效的是麟府折家。杨家将中的佘老太君其实本姓为折就是这一家的女儿。不过是以讹传讹最后被换了姓名。

麟州、府州再加上丰州位于河东路西北角、位于黄河之西的这三州与辽国西京道接壤同时还是位于抵挡党项人攻击河东的第一线。镇守此地门户的军队乃是宋军中难得的精锐。可这三州精锐直接听命的不是东京城的赵官家而是折家的家主。

麟府折家对于宋室来说是镇守边的重臣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诸侯。从五代时起出身党项的折家便盘踞于河东路的西北角当宋室成立便投了过来。而宋廷并没有将其麾下的军队改编或是解散。而是将那一片地留给了折家。

直到现在河东麟府军依然是掌握在折家旗下。就算朝廷往麟州、府州派遣官员可又有哪人会跟让所有下层吏员和军校都俯首听命的折家过不去?

其根基之深厚地位之特殊人望的高峻兵马之强盛种家虽然号为将门却是根本比不上。这是因为历史、地理等多方面因素而形成的特例。在韩冈可以预计的未来中折家的地位依然稳固党项、契丹一日不灭折家就不需要担心有兔死狗烹的一天。

韩冈当然羡慕折家在这个时代‘彼可取而代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无名却有实的诸侯已经是此时能取得的最好的地位了。韩冈也想在陇西模仿折家的地位有着一半的水平就能常保家门不需要名义的统治一个实质上的控制权就够了。

靠在韩冈怀里王旖轻轻点着头。自家的夫君都说得这么详细她已经明白许多。“官人真是深谋远虑。”

“哪能算是深谋远虑?不过是自保之道而已。”韩冈自嘲的笑道“岳父为国无暇谋身那才让人敬佩的。只是学不来啊……”

王旖因韩冈的话沉默了下去只要读过史书谁能都知道主持变法者的结果。商鞅可是最好的前车之鉴更不要说王莽那个法古到昏头的逆贼。谁也说不准王安石、以及临川王家最后回落到什么样的境地。

韩冈不想妻子太过担心这些不知多少年后的事情。双手探进衣襟中摩挲着她细腻的小腹渐渐向下转移着她的注意力。

“等处道来了之后你也要跟他家的女眷多多走动。我可是跟他定了儿女亲家今后可是要互相扶持几代人呢……”韩冈的手指已经探进了晕湿的洞穴指尖每一记勾划都能引起怀中娇躯的一下颤动。

竭力被压抑的喘息声渐渐沉重了起来王旖的身子也变得滚热。

感受着指掌间慢慢的变得湿润韩冈低声在妻子的耳边喃喃着:“还是给为夫早点生一个嫡子出来也别让人说我言而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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