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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和殿。

赵顼坐在御榻上虽然自幼传习的礼节让他腰背还是挺得笔直但看着就是有些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大宋天子原本体质就不算好这段时间灾情遍及天下忧心过度饮食不安使得他如今的脸色更是白中透青腮帮子也凹了下去。

“王卿”在重臣奏事结束后又是照例的王安石一人留对殿中赵顼望着他一直倚为朝中支柱的宰相:“明日祈雨之事就要劳烦王卿了。”

王安石持笏躬身一礼:“陛下忧悯旱灾损膳避殿诚垂意于此臣敢不尽力?”

赵顼叹了一口气还是这等寻常的套话他早就听厌了也说厌了。昨天赵顼诏令两浙、淮南、京东、京西、陕西各路灾伤州县长官祈雨。今日辅臣应诏祈雨。再过两日赵顼也要亲自出马。

两个多月来他减膳食居偏殿日夜祝祷不可谓不诚心。但天下受灾的区域却是日渐扩大。而这几天为了祈雨他又斋戒沐浴每餐只有两盘时蔬就是单纯的清粥小菜而已。荤腥之物全都给免了酒水当然更不可能有。但他苦心如此殿外的阳光还是那么刺眼。

赵顼望着殿外反射着阳光而变得发白刺眼的地面双眼不由得眯起来:“王卿如今诸路大旱迁延弥月百姓流离失所。此当是朕德政不修失爱于上天之故。朕欲大赦天下不知可否?”

王安石回道:“正月乙卯陛下已然赦天下;去岁冬月明堂时陛下亦曾颁赦诏。今日若再赦便是一岁之中三赦天下。商汤旱时以六事自责首曰‘政不节欤’。一岁三赦即是‘政不节’非所以弭灾也。”

王安石论事时总是能引经据典。赵顼沉吟了一下点头称是“……王卿说得是。”

不过赵顼的心中却难以释怀旱情影响的可并不仅仅是民生问题。

经过了两年的休养生息西夏已经缓过气来但陕西有诸多名将坐镇加之熙河路蕃军整饬得力梁氏兄妹决不敢轻动。但契丹人近来却在河东有了动作。年初的时候契丹来贺正旦的使节也曾说过辽主有意索取关南及代北之地重定地界。

“今日雄州来报契丹遣北院林牙萧禧为使携国书已至边境。其人南来必是索要关南、代北二地。如今河北大旱京畿大旱道上不免流民。萧禧一路南下以目中所见必有轻中国之心……”赵顼说着愁眉不展。

“岂有拥万里而畏人者?!”王安石厉声反问“陛下坐拥万里国中甲兵百万。一时灾伤何惧外人知晓。河北大旱难道契丹国中就无灾?!”

“如若契丹来使坚要关南、代北两地当如何处置?”

王安石言出决绝:“若如此决不可许。”

“若萧禧强求之……”

“遣使徐以道理与之辩而已。”王安石毫不在意过去应付契丹人都是这么来的。

赵顼紧锁眉头:“若契丹出兵奈何?”

王安石耐着性子“契丹亦人也其以中国自诩必不至于此。”

相比起反复不定的党项人仅仅是喜欢趁火打劫的契丹人还算是遵守信诺。自订立澶渊之盟的几十年来也不过在庆历年间趁着西夏多敲了一笔岁币去并没有动过刀兵。而且契丹人惯会虚言恫吓眼下的情况还不如庆历时危急根本不需要怕的。

接着王安石又道“昨日冯京亦有言‘我理未尝不直’。”

赵顼摇头两国相争此事何曾有理可言:“江南李氏何尝理屈亦为太祖所灭。”

王安石心中同样在摇头他的主君乃是太平天子没有经过风浪经不起挫折和坎坷。压力一大身子骨就软了。换作是任何一个在官场上几经起伏的臣僚必不致于如此惶惶不安:

“今地非不广人非不众财谷非少当与周世宗、太宗同论即何至为南唐李氏?若独与李氏同忧即必是计议国事犹有未尽。不然即以今日之土地、人民、财力断无畏惧契丹之理!”

赵顼怎么可能不畏惧西夏人从来都不用太担心但契丹人可不一样了。自唐末之后多少次入侵将契丹铁骑的恐怖写进了宋人的噩梦里。虽然太宗之后契丹人再也没有在两国交锋中占过便宜后来还被逼着签下盟约但赵顼就是担心丝毫没有道理可讲“如今河北大旱三关陂塘干涸难御契丹人马!”

作为宋辽交界的河北三关——淤口、益津、瓦桥【位于今河北霸州、雄县】——说是关其实无险关无要隘本无险可据就是三座建于平原上的城寨。是唐末在燕山失守之后为防止契丹铁骑入侵而修筑。不过三关很快就被契丹人夺取直到周世宗柴荣出兵收复。

但三关的位置不过是一片因黄河泛滥而造成的盐碱地故而大宋开国后纵屯有大军契丹骑兵依然能随意深入宋境。后来到了真宗的时候因澶渊之盟两国罢兵驻守高阳关的主帅何承矩便趁机于此塞河潴水形成了一道长约四百里宽五六十里的河网湖泊地带。自此除了冬天要担心以外其余季节都可以高枕无忧。

只是眼下的旱灾却直接导致三关外围的陂塘湖泊已经干涸大半形势并不比冬天水道冰结时要安全。赵顼的担心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可在王安石看来这一点道理也不过是赵顼的杞人忧天罢了“契丹若欲南来当以秋冬马肥之时岂有春来发兵之理?”

“说得也是。”赵顼头慢悠悠的点了一阵突然又冒出来一句:“……可否将郭逵调往定州。”

王安石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了起来前面的话都白说!

郭逵是什么身份随随便便的就调往定州这让天下士民怎么看?一旦与契丹遣使索要土地的消息联系起来宋辽开战的谣言必定甚嚣尘上河北军民如何能安心——还嫌流民不够多吗?更何况王安石从来就不喜欢郭逵。

“如今西夏蠢蠢欲动少不得郭逵坐镇关中。”

“不知王卿有何提议?以如今之势必得一晓畅军事之能臣御守北地。”

“待臣与密院退更审计明日奏禀陛下。”王安石手头没有合适的将领或是通晓军事的文臣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薛向。只是他现在管着六路发运司汴河水运中的事务他暂时还脱不开手。

赵顼不想与王安石争了宰相坚持不同意的任命那就争不出个结果来除非他免去王安石的相位否则没有宰相签署的诏令就是不合法的中旨“此事就交由卿家与枢密院相度明日再做商量。”

王安石一躬身:“臣遵旨。”

方才一番的话赵顼也说累了换了个话题“昨日白马县韩冈上书。但言逗留黎阳的河北流民不可胜计恳请免去流民渡资让流民不至于强行渡河而枉送性命。此事可有之?”

“此事诚有之。”王安石点头这事瞒不了的。他回道“春日和暖黄河解冻河上渡口重启也就在这两日。黎阳县也上报有流民聚集渡口。韩冈此亦是未雨绸缪否则流民没于河中有伤陛下圣德。”

“韩冈的一番布置是他到了白马县后就开始。”赵顼沉吟了一下问道:“说是未雨绸缪难道他早在去岁就知道灾情会延续到今年?”

王安石不知天子到底是怎么看韩冈在白马县的一番作为韩冈在奏章中半点也没有隐瞒白马县的情况以及他对于流民的安置之法。现在又请求免去流民的渡资等于是邀请流民南下。

但他还是要为着女婿辩解“韩冈所行诸事皆是有备无患。若旱情持续便有所预备不至于临事生乱。若旱情不至深井、风车、沟渠、医馆、石窑日后亦有所用。”

赵顼点了点头他并没有怪罪韩冈的意思而且很是赞赏。他方才忧心政事军事直到现在心情方才稍微好了一点。

开封府界内的传言琐事赵顼通过遍及京城之中的皇城司亲事官都能探听得到加上派驻于当地的耳目韩冈在白马县中所作所为他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赈济灾民必然要花钱而韩冈花得都是在刀刃上。开井、补种、灭蝗加上安置流民的准备每一件事都筹办得游刃有余所耗钱粮更没有半点浪费。如深井、风车、水渠大半皆是乡民自出人力物力官府连给付流民的工钱都省了许多。等旱情解除之后京畿之地就又多了上千顷不虞干旱的水浇地。

这才叫作能吏!

所以韩冈在县中预设流民营又上书申请免去渡口渡资赵顼也没有生气。他如此行事换作别人必然少不了一个贪功的评价。但赵顼对韩冈一向看重而且韩冈又做得出色所以在他眼中这就叫做勇于任事、为君分忧——不同的人做同样的事得到的评价是远远不同。就像名人做的蠢事能被称为轶事而普通人犯傻得到的只会是嘲笑。

“韩冈所上诸条皆许之。白马县中所耗钱粮皆由开封府库补足。”赵顼想了想道:“至于流民先让他安排着。过几日看情况再让他名正言顺的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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