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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风声猎猎而动,天际寒星点点,雪丝从天而降,轻盈飞扬,银装素裹,窗外数枝红杏伸进窗内,花骨朵外粘着一层银装,很是娇艳欲滴。

窗内隐隐传出茶盏猛击案几的碰撞之声,只听一慵懒冷厉的反问声,“逃了?”

“是。”

暖阁内,炭盆上荜拨作响的银炭隐隐泛红,空气中暖流暗涌,软塌上,玄衣男子斜斜依在软垫上,榻上的案几上一盏精美的茶杯余热未了,茶杯四周茶渍横溅,杯盖歪歪倒着,一桌子狼狈。

玄衣男子眯着狭长的凤眼,清厉的寒意噙在嘴边,他微微张开口,“偌大的钰王府,还关不住一个小女子,这些侍卫越发无用了,来人,将今日看守嫣语苑的侍卫拉去斩了。”

候在一旁的轻风待玄衣男子讲完,缓缓回道,“回王爷,今日王妃在棠洋园设宴,将嫣语苑的侍卫拨走了,这才让那女毛贼趁机逃走了,这事也怨不得下人。”

王娇晴!好呀,当钰王府是她家花园了,天天逍遥快活,若不是她的身份……

钰王墨元傲幽深的黑眸中掠过一丝毒绝,他手按在案几之上,五指弯曲,抠着案几凹陷的繁复玲珑的雕纹,“关进柴房怎生让人跑了?”

王府的柴房的门窗皆用木桩重重钉牢,且不说一女子,连只苍蝇也不曾飞不出去,这女蟊贼莫不是三头六臂不成?

轻风抱拳作揖,“属下已查实,女蟊贼拆了门,折回后墙fān qiáng而逃。”

拆门?

墨元傲翻了身,坐立在榻上,凤眸底下闪过深深难以置信,转念一想,这女蟊贼都能fān qiáng上树了,这小小柴房,哪能困得住她,也罢,下次再让我逮住,让她试试钰王府的地牢。

“王爷,墨阳公主求见。”钰王府总管福叔推门缓缓而进,俯身作揖道。

“她怎么来了?” 墨元傲一扫阴翳,摆了摆手,吩咐道,“带进来吧。”

“喏。”福叔俯身又行一礼,躬身退下,须臾,福叔便领着墨阳进屋,今日她穿着一身鹅黄宫装,外披一件妆锻狐肷褶子披风,雾鬓云鬟,两侧辫子顺着耳际轻缓而下,秀发间别着灵动的蝴蝶发簪,格外明艳动人。

她微微俯身行礼,“墨阳见过皇叔。”起身之际,墨阳眼尖地瞥见案几上狼藉一片,暗自冷笑,这骄纵的王妃倒是有些本事,天天搞得王府一片乌烟瘴气,萧瑟通明。

福叔将人带到,便躬身退下。

“天色如此晚,墨阳怎么还不回宫安寝。”

墨元傲轻悠悠地冒出一句话,很明显地不待见她。

墨阳面色如常,依旧是淡淡的浅笑,桃眼澄清清雅,“王妃婶婶今日邀我赏花,拉着我的手谈了好些话,如今夜已深,宫门落锁,墨阳只能宿在皇叔府上。”

“既然如此,那你好生休息去。”

疏离冷漠的口吻,又是不待见。也是父皇和皇叔素来面和心不合,加上二人本就不是一母所生,自己也不指望这个皇叔有多待见自己。

“那墨阳告退了。”墨阳微微福身,她轻转身姿,迈着盈盈的莲步,将至门口,她突停下脚,扭头难为情地冲墨元傲一笑,“王妃婶婶托墨阳给皇叔捎个话,皇叔风流不打紧,切不要好男风,做出有辱皇家风范的事。”

墨阳说完便觉不妥,便又添道,“墨阳只是带话,皇叔莫生墨阳的气。”

长袖下墨元傲紧紧地握住十指,他强扯出一丝颇为友善的笑意,“退下……”

待门关上之后,墨元傲往案几一扫,茶杯顺着长袖甩了出去,化成万万千千碎片,掺着水渍,在烛光映照下,闪着斑驳光影。

“轻风,去查查,今日府外有何动静。”

“喏。”

墨阳踏出暖阁,嘴角的淡笑渐渐冷了下去,她伸手带上风帽,将倾城的容颜掩在厚实的披风之下,屋里传来一声瓷器碰地的尖锐之声,她邪肆勾起一丝冷绝的弧度,消失在夜色之中。

“母妃,母妃……”白匆上气不接下气,手撑着门沿,弯着腰只喘粗气。

总算是逃出生天了,白匆一想到那个大宅子,不由后背汗湿,就跟个**阵似的,所幸自己记性良好,不然,唉……

“匆儿,你这大病初愈的,上哪野去了,一身泥。”白皙从房内匆忙走出,她上下打量一番白匆,扯起帕子细细为她擦拭一番,“快些进来,外边天寒,小心寒气入体。”

白匆瘫软在白皙的怀中,任由白皙搀扶着她往房内走去,孱弱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水,水——水……”

白皙将白匆扶到软塌上,摆好软垫让白匆挨着软垫靠好,转身走到檀桌边,提起瓶壶斟了杯水,转身回到榻子,白匆就着白皙的手猛喝一大口,“咳咳咳……”白匆一急,被水呛得咳嗽不止。

“慢些喝,壶里还有水。”白皙见白匆呛得满脸通红,一边手端着杯子,一边手拍着白匆的后背。

白匆一听壶里还有水,低头将杯子中的水一口喝完,起身往桌子飞奔而去,接下就是传来“咕咚咕咚”急促喝水声。

那个混蛋!把自己关进柴房一天连杯水都没有,要不是自己撬开了柴扉,指不定枯死在阴暗冷晦的鬼地方,那个柴房,短短一日功夫,自己生生整死了几十只老鼠泄愤,唉……

“这是何物?”白皙瞥见塌边一坨不明物,她提起纸油包,疑惑地看向抱着瓶壶抬头大口朵饮的白匆。

白匆闻言,头一侧,“这是特意给母妃买的,只是已经凉了。”白匆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弱,全是哀伤之意。

幸亏自己逃出来的时候,这些食物还安放在围墙边,她抱起食物头也不回地扭头就跑。

白匆回过神,见白皙低头愣愣地盯着手中的栗糕出神,原来匆儿出门就是给自己带吃的呀!她将栗糕挨到嘴边,张口咬了一口,冰冷的栗糕硬邦邦的,有些咯牙,不过有糯米的香甜,甜到心底,如一暖流窜入心窝……

“母妃,那糕冷了,不能吃了。”白匆一把放下瓶壶,大步走到白皙跟前,夺过白皙手中的栗糕,“匆儿拿去厨房热暖和了,再给母妃尝尝。”

“不碍事。”白皙望着白匆热诚的眸子,伸手附在白匆的手面上,许久,“母妃只要待在匆儿身边就很欣慰,匆儿不必花心思在母妃身上,身子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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