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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百五十三两？！”韦家三人嘴巴张得老大，能放下个鸡蛋。一向气势汹汹的韦家大堂伯此时也是脑袋一片懵逼，被这天文数字吓傻了。
别说一百五十多两银子，就是一百两他们韦家也拿不出来。不然他们也不会为了几十两的产业不远千里，从福建延平府眼巴巴地跑来桂平了。
活了大半辈子的韦家二祖母倒还有些见地，经过初始的惊愕后，最先反应过来：“你说蕊娘欠了你一百五十多两银子，空口无凭我们不可能信你，除非你能拿出证据来！”
门外的四邻们也都纷纷反应过来，出言质疑。平日里蕊娘的药铺虽然不景气，但也还是有些收入的，再加上韦同在世时也赚了不少银钱，应该留有不少的积蓄。蕊娘就是再大手大脚的挥霍，短短不满三年的时间，也不会欠下如此一笔巨款吧？
而且平日里看蕊娘一家的生活，也不像那种铺张浪费的人啊。
韦家大堂伯和老四韦福也是稍稍醒悟过来，对呀！这一百五十两不过是黄炳林的一面之辞，做不得数。况且看黄炳林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什么世家公子，那会有如此一笔巨款借与蕊娘？
一切不过是那小子虚张声势罢了，一定是如此！韦家三人如此想到。
柜台后的蕊娘听得这些人的言论，刚浮上一丝希望的脸庞顿时紧张起来。看着炳林的背影，紧咬着嘴唇，柜台下的玉手紧张得攥在一起，指甲陷进肉里而不自知。
黄炳林递给蕊娘一个安心的眼神，伸手探人怀中。所有人看着他的动作渐渐跟着紧张起来，心想这少年应该是要拿出证据了。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确有其事？黄炳林的动作很慢，所有人的心神都被调动了起来，特别是韦家三人，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磨磨蹭蹭的，我看你根本就拿不出证据吧？”老四韦福努力挺着腰，声色俱厉中气不足的喊道：“虚张声势！小白脸就是小白脸，给你大力丸也硬气不起来。”
“呵呵，韦公子此话真乃至理名言！我相信韦家人都是带把的纯爷们，不会如虫一般软趴趴的对吧？”
“那是自然！”韦福器不大，最怕的就是别人说他软，脸色有些涨红的喝道：“我韦家男人个个是带把爷们！！说出的话泼出的水，绝对算数。”
韦家大堂伯和二祖母听着韦福的话，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丝不安。不过她和大堂伯韦福的想法一样，黄炳林不过虚张声势吓唬他们罢了，不可能拿出什么证据。而且黄炳林的话很阴险，他们韦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当着如此多人的面，也不可能承认自己和家族子弟是软蛋。
“那就好。”黄炳林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探进怀里的手慢慢抽了出来，原本空空如也的手上，多出了一叠纸张：“这是两年多来，蕊娘先后二十三次从我这借走六十八两银子的借据，下边有具体的日期和蕊娘的签字画押……”
所有人看着那叠纸张，都是吓了一跳，纷纷张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黄炳林手上那叠纸。这些人距离黄炳林有点远，而且认字的人并不多，只是看着那叠纸张上，果然写着不少字，顿时心中已经相信了几分。
“看这蕊娘平日里挺节俭的，没想到竟然欠了那么多钱。”
“这么多借据？不会是假的吧？”
“这下韦家人有得好看了，不但产业没拿到，或许还要赔钱。”
“还好当初没招惹蕊娘，否则……”
韦家三人看着黄炳林手中有二十多张的纸张，不禁一跳，老四韦福更是不堪的蹬蹬倒退了好几步，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差点软倒在地，脸色苍白无比。韦家大堂伯情况稍好一点，色厉内插地道：“别以为随便拿几张纸出来就能吓到我们，告诉你爷不是吓大的！”
韦家二祖母说道：“对！对！对！我们要求验证真伪！”
黄炳林原本笑着的脸一正却是果断的摇了摇头。四邻见他摇头，还当他心虚了，不敢让人验证，顿时眼神变得鄙夷起来：原来是个纸老虎，吓唬人的。不少刚才被吓破胆的家伙，心中开始咒骂起来。看他那穷酸样，还想英雄救美。我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韦福见黄炳林这番做派，面如死灰的心顿时满血复活：“好嘛，竟敢虚张声势吓唬我们！现在露陷了吧？啊！果然是一对奸夫***一定要哦把你们刀山火海侵猪笼！”
刀山火海侵猪笼并不是大清的律法，属于私刑。但这种部族、村落里的私刑，一般官府也是本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既不鼓励伸张也不会严厉打击禁止。
面对韦福的威胁，黄炳林丝毫不为所动，“我手中的借据绝对不假，但也不会傻到就这样交给你们。如果你们存心不良，我把借据给你们后，你们撕了毁了，我上那哭去？”
“呃……”四邻们一阵愕然，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黄炳林会如此想。不过想想也是，就是熟人面对这么大一笔债务，也会想方设法赖掉，毁掉借据甚至有爆而杀人的。更何况像韦家这样的外来人，如果一个不小心，借据到了他们手上，韦家人来个死活不认账，又毁了借据，那还真是告到县衙去也没法说理了。
一时间，四邻们又开始相信炳林来。
黄炳林对四邻的反应早有预料，当下微微一笑，对着门外看热闹的人群微微拱手：“相信门外四邻之中有不少人是认字的，还请站出来一两位，为我验看这些借据真伪，黄某定当感激不尽。”
黄炳林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柜台后的蕊娘更是心都快跳出来了。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自己根本没借过钱，更没和黄炳林立过借据，反倒是黄炳林前两天向自己借了不少银子买药材！
韦家三人脸色数变，阴晴不定，不过他们还是不愿相信，一副穷酸模样的黄炳林有那么多钱周转与蕊娘。
人群中站出来一大一小两个人。二人上来一拱手，年纪稍长男子说道：“我郑惊，乃是顺治十八年童生，愿为此中人，为你们验证借据之真伪。”另一年纪稍轻的男子也是说道：“我林奇，顺治十六年生员，添为林家书铺掌柜，愿做此中人，为你们验证借据之真伪。”
原本还有所不服的韦家三人，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无奈咽下到嘴的话。
“黄某在此谢过两位，请。”黄炳林微微一笑，说着抽出两张分别借据递与二人。
郑、林二人倒也没客气，当众接过两张借据，仔细认真看了起来。这时代的借据非常简单，大致内容就是立下字据的时日，参与的双方，涉及银钱数量，利率以及还款时间，除此之外就是贷款人的签字画押是否有误或假冒。
郑林二人各接过一张借据，查验一翻后又交换过来验看。二人神色仔细认真，看着借据上的条款以及画押，具都不时点点头。等二人查过一遍头两张后，黄炳林将这两张收了回来，再递过两张分与二人。
如此循环往复，很快，二十多张借据便是由二人验看了一遍。郑林二人将最后一张借据验看完成，交还到黄炳林手中，对视一眼，具都点点头，显然结果已经在他们心中。
四邻和韦家三人见二人神色，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郑林二人向黄炳林拱拱手，然后面向门外四邻咳嗽一声，才缓缓说道：“经过我二人的直仔细验证，黄公子手中之字据是为真迹无疑，未亡人蕊娘，于康熙二年三月四日向黄公子贷了五两银子，同年七月贷十两，次月贷十三两……共计六十八两。”
静，死一般的寂静，虽然早有预料，但郑林二人的宣判，依旧给大家心中重重一击。
“不，不！不可能！”韦福脸色苍白，眼睛血红，发疯了似的大叫：“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借人？怎么会借那么多钱给一个寡妇？”
韦家大堂伯反应过来，跟着嚷嚷道：“对！无缘无故的，你怎么会借那么多钱给一个寡妇？你们就是奸夫***所以你才会借那么多钱给她，也就这个理由，才能讲得通……”韦家大堂伯越说越离谱，指着黄炳林的鼻子口水三千里地喷。
黄炳林眼神一冷，彻底怒了，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我最恨别人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知道吗？”
话音未落，就听到“咔吧”一声脆响。
叫骂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声野兽的惨嚎声破口而出，“嗷——”
所有人大惊失色，齐刷刷扭头看向黄炳林和韦家大堂伯的方向。只见韦家大堂伯双膝跪在地上，死死抱着自己的手臂，脸色酱紫，双眼通红，一丝刺眼的血色正缓缓从嘴角滑落，而刚才指着黄炳林的手，如今已经九十度弯曲……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