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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影手里提着一壶东西,沿着栈道彳亍而上,似乎也在享受着夜色。直到他快走到我面前时,清朗的月光才照了了他的脸。
“风织云?”我稍微感到有点惊讶。
“风泽?巧了,你也睡不着?”风织云对我的出现似乎也感到几分意外。
疏竹漏月,石地映光,不远处信峰上垂下的淬剑泉流冽在月光中,沄沄作响。我与风织云在此番美景环绕下,就着石桌相对而坐。
风织云从戒指里掏出两个酒杯,满上,对我说:“来,趁今晚月色正好,和我喝一杯!”
“可是,你的伤……”我犹豫道。
风织云笑道:“像我们这些拥有魔法的人,只要不伤及筋骨,在魔法的自愈能力下,伤口恢复得很快的,现在我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好,今晚就与尔同销万古愁!”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喝酒的习惯,最多就是聚会时喝喝啤酒。可是,你总会遇到一个人,你是不忍心拒绝他的。
“好个与尔同销万古愁!”风织云举杯昂首,一饮而尽。我也一时顿感豪气干云,随之尽饮。
这酒如同冰泉般甘而清冽,贴喉而下,随即一股醇厚之气直冲脑门,顿时神清目明。虽然我没什么品酒的经验,但也不禁感叹道:“好酒!”
“这是风家独有的酒,叫风花雪月。竹剑谷有一种竹子,叫酿酒竹,只要用熟米做养料,竹筒里便会自然酿出酒来。如果在酿酒竹上开孔,灌入风家特有的酒料,就变成了风花雪月。这壶风花雪月,还是我母亲为父亲酿的,这些年来,我也只在一些特别的日子才会拿出来喝……”风织云的语气夹杂着几分哀伤,一边说着一边把双方的杯子满上。
我自然知道这个特别的日子背后的意义,但也不希望风织云沉浸在悲痛中,于是说道:“风花雪月?这名字倒是风雅。”我嘴上这样说,但其实并不理解风花雪月内在的含义,如果叫醉生梦死倒还可以理解。
风织云似乎也听出了我语气里的疑惑,说道:“听我父亲说,这个风花雪月,有的人会越喝越精神,然后会记起一些不想忘记的事情,有的人会越喝越糊涂,然后会忘记一些不想记起的事情。”
我似乎有点理解这名字的意思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要忘记曾经的风花雪月,怕忘记了会伤心,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记起曾经的风花雪月,怕记起了也会伤心。
倏地,一片竹叶沿着月光跌落到石桌上,正落在了两杯酒之间。我问道:“那,你是希望记起还是忘记?”
一阵静默之后,风织云举杯一饮而尽,略带悲凉地说:“我怕是想要忘记吧。”旋即,又补充了一句:“你呢?”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酒杯,盛着流离的月光一饮而尽,坚定地说道:“我倒希望记得。”
夜竟得只剩下落泉与倒酒的声音,风织云笑道:“真奇怪,我们明明相识不久,却无话不说。”
“也许因为我们很像吧。”
“是啊,”风织云长叹一口气,“我们都很悲伤呢。”
虽然我知道这就是dá àn,但却没想到竟会是用这么**的词汇去描述这一种无奈的叹息,这一种悲悯的自怜,“也许是悲伤背后的美好吧,只有看见过美好的人才会悲伤,这也是我选择记得的原因,宁愿悲伤也不愿意忘记。”
风织云听到这句话不由得一愣,然后爽朗地大笑起来,似乎一扫之前的阴霾,说道:“你果然很特别。”
也许是因为风花雪月,也许我只是单纯地信任风织云,我突然说道:“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也许有人会觉得我随便告诉别人我穿越的事是一件很傻的事情,但我想,那总比没有朋友好吧。
风织云并没有感到很意外,说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和周围的人不太一样,来到一个新的世界,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我从石凳上站了起来,遥望着蓝白色的常曦,轻叹道:“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吧,我也受够了原来窝囊的自己,明明是对的,却不去坚持,明明是喜欢的,却不去珍惜。”
风织云也似乎了解了我所谓的悲伤,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把目光从月亮转移到前方深幽的竹谷,说:“我有必须要回去的理由,但也有希望在这个世界寻找的东西,一些在原世界无法实现的温柔。既然就像再世为人,那我就不希望把原来的错误带过来,这次我将不再顾忌,做真正的自己!”
“可能你只是还没有遇到让你顾忌的人吧!”风织云淡淡地说了一句。
的确,即使是来到一个新世界,又有几个人能做到无牵无挂呢?你终究会遇到你舍不得或者舍不得你的人。
我默默地回到石凳上,问道:“那你呢?你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这次轮到风织云负着手站了起来,一脸向往地说道:“我一直仰慕着一个人,他叫剑绝尘,我想成为一个像他一样的人。”
“剑绝尘?”
风织云接着说:“嗯,虽然我没有见过他真正的样子,但江湖上一直流传着他的传说。有人称他为剑仙,有人这样形容他“剑绝尘,人也绝尘”,有人说根本没有剑这个姓,但只有他配得上这个姓,有人说他已经到达王级的实力,有人说他仅仅觉醒了一个魄,但有一样东西是确定的,就是他在剑术上从来没有输给过任何一个人,是谓人为剑生,剑所天成。”
听完风织云的描述,我也不由得心生向往,于是举杯向风织云说道:“希望你我再见之时,大家都已经成为心中向往的人。”
“与君共勉。”说完,我与风织云举杯共属,各尽其杯。
趁着酒意,我向风织云说道:“其实,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嗯?”风织云疑惑地看着我。
“孙大娘去世的那一天,天突然下起了雨,那时你应该还不知道孙大娘的情况,可是我当时看了你一眼,发现你好像……”我略微停顿了一下,也不知道这样问到底好不好,但还是说了出来:“哭了?”
(难以理解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