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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阶梯教室，如同草原一样，满眼绿意。金色的黑板前，是一位满头银发的教授，全程yīng yǔ，指点江山，神情激扬，投入地教学着。坐在最后一排中央的王楚，急的满头大汗。身边的每位同学都若有所思的点头会意。对于初中时只读了三年哑巴yīng yǔ，即使想集中注意力，全力分析教授的内容，很无奈，依旧一点不懂。一脸懵懂的王楚，才发现了自己与周边同学的格格不入。
要命的是，尿意已经忍了很久了。必须去找厕所。很奇怪的是，一瞬间他就来到了厕所里，仿佛是穿越过来的。但是厕所的每个便池都用铁锁锁上了。每个厕间，只有把手，没有门。
找到一片树林，跑在校园的小山坡上。回头却发现了一个女生在前面跑着，等她侧过脸，却发现是李冬妮，那是一张初二时期的，青葱岁月的脸。王楚正想喊一声等等。李冬妮却已回身向王楚飞来，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王楚没有控制住。李冬妮青春的身体，发烫，满怀柔情。正当王楚想亲吻李冬妮时，身体一沉。
王楚终于醒了过来。大学梦，还有一场未遂的chūn mèng。在自家床上。房间里很热，他满身是汗，心里懊恼的很。
王楚老家位于语溪镇北面三公里的北津乡农村，杭嘉湖平原腹地。从小镇北门，沿着京杭运河古道边的北塘路走到底，走过“**桥”，向西走一会就到。之所以叫“**桥”，传说是因为桥面狭窄，如果一个男人当关，女子要过此桥，女人过此桥，需双手护胸。小时候，王楚当**一样听过这个无稽的解释，桥名的确俗气的可以。昨天夜里王楚站在桥栏杆上静坐了半小时，有个人过桥，把那人吓到半死。他很晚才到家，父母已经睡了，叫开门后，没tuō yī服就上床睡了。
虽然王楚已经醒了，但是还是不想起床。王楚爸隔着阳台走廊上的玻璃，对着王楚喊：“起来了，我们中饭已经吃好了。你快起来吃。”
中午了？昨天一夜，睡了这么久？
“阿楚，你快点起来，吃过饭后，帮你爸一起去采桑叶。”王楚妈在楼下喊。
“嗯……”
“阿楚，你听到没有，快点起来，都几岁了。还是小孩子家啊。家里忙的要死，你这样困觉，什么样子。读书，读的是什么狗屁书，把人惯成这样……”王楚爸敲着玻璃窗喊。
“知道了，知道了。”王楚突然发现头痛了起来。
王楚家的红砖墙，在村子里显得很突兀，因为一般人家红砖房子起来后，就开始粉刷了，但是王楚家实在也没钱。依旧裸露着丑陋的红色。更要命的是，里面房间也没有粉刷，凹凸不平。
这样的家境，是没有办法带喜欢的姑娘回家的。
来到屋后的桑园，很多村民见到王楚，都惊奇地夸他，说“大学生也来采桑叶啊。不容易，难得这么孝顺、肯干。”
大学生？去他的大学生。我只是中专生啊。村民是糊涂，还是故意损他。王楚也懒得跟他们解释了。亲切的大婶、阿伯之类乱叫一通，钻进了自家的桑地。
王楚妈利索的采着桑叶，嘴里说个不停。但是王楚怎么听都好像是讲给他听的。
“隔壁村里的阿强订婚了，听说小姑娘肚皮啊蛮大了。结婚年龄还没到呢。听说光彩礼就花了六、七万。”阿强是王楚的同年级同学，初中时常一起打篮球，不过师范三年来，接触不多。阿强爸在绸厂当厂长，家庭条件不错。
“好像是。”王楚爸应着。
“邻居家的阿祖，读书两年，就带媳妇回来了，他们家的孩子真有本事啊。也没得让妈爸操心。哎，阿楚，你在听么？”王楚妈喊他。
“啥，什么啊，没听见。”王楚其实全都听到了，只是懒得理爸妈。
“我同你讲啊，你么，学堂毕业了，以后工作了，找姑娘早点去找，不然就只有些挑剩货了。你晓得么。我看你读书，读书，越读越傻。小时候，你多机灵的一个人啊。”王楚妈喊着跟王楚说。王楚妈当时最大的梦想，最终极的事业，也许就是早日抱上孙子。
“你们急啥，你家王楚仪表堂堂，怎么会担心找不到小姑娘，只怕有很多女孩子倒贴上来呢。一个公办教师，后面排队的姑娘只怕有一个排——加强排。”不远处，阿强的爸爸也在采桑叶，忍不住说了几句。他当过兵，当然很明确地知道一个排有多少人。
王楚只得一声不吭的采桑叶，倒是忘了采桑叶的辛苦。看来到哪里都会碰到“好为人师”，还有他们的喋喋不休。
“阿强在么，有空我找他聚聚，我跟他好久都没有见面了。”王楚心里对父母辈的话有点隔，但是同辈人，还是热络的，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他懂，所以他问阿强爸。
“在呢，你这个大学生出去读书了，阿强好久都没碰到你，他时常提起你呢。有空到我家来。”
“好的，阿伯有空我一定来。”王楚回道。
回到家里，王楚的爷爷照例在屋檐下喝老酒，面前的凳子上一碟嫩姜，酒是王楚给买的，其实爸妈反对他喝酒。王楚对于爷爷很亲密，因为王楚小时候最大的快乐，是爷爷上街喝茶后，早晨买回来的大肉粽，是王楚灰色童年难得的一抹亮色。
“爷爷，忙呢，酒还行吧。”王楚问。
“还好，还好，阿楚，你早点带媳妇来就更好了。这么大了，还没回家带小姑娘来，没本事。”王楚爷爷心直口快的说了。
“知道了。知道了。”回到老家以后的最大烦恼，就是几乎所有人，对他这样苦口婆心。有女孩子何尝不是自己想要的，晚上也不用用手解决了。
到了楼上，王楚立马进洗澡间冲洗了下，冷水冲浴，夏天是很爽的。王楚家的红砖房，虽然在建造时预埋了冷热水管，但是热水器却没装，一年四季王楚都是冷水洗澡。在爷爷的书箱里，王楚读过有关***方面的书，***就有洗冷水澡的习惯，到了冬天洗冷水澡，那个滋味当然只有尝试过的人知道。
7月底，是双向选择签约的日子。王楚一个人很早从家里出发，到了镇里的公共qì chē站。暑气还没蒸上来，林间还不时刮过来一阵阵凉风。只是整个小镇到处都是工地，路上的尘土都被风卷了起来。王楚刻意穿了一件白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只有一双回力运动鞋旧了点，鞋帮上的污渍已经洗不掉了。
公交车往县城方向开，车子颠簸利害。
从崇德车站到教育局没多少路，一晃就到了。在县教育局门厅，很多同县的师范同学已经早早到了。女同学们都穿着时髦，跟学校里的青涩相比，天上地下的差别，一位同学还涂了唇膏，烫了波浪头。她们看见王楚过来，都急着喊“楚哥，好久不见。”其实也就半个把月的时间没见面。
“大家早啊。卖身日子里，大家穿的这么漂亮，待价而沽啊。”王楚跟大家开玩笑说。
“卖你的头，你才卖身呢，你全家都卖身。”一位平日对王楚相熟的女同学回骂道，假意跑过来要捶王楚，因为她跟王楚在师范时候闹熟了，才敢这么泼辣的说出来。男同学们都哈哈哄笑开了，有几位女同学用眼神同仇敌忾瞪着王楚，怕是要喷出火来。
“呵呵，瞧你泼妇劲，哪只青蛙会看上你。”王楚嬉皮笑脸地说。一看那位同学脸红了下，才收住了话头。那位女同学，张明丽，身材虽小巧，但是凹凸有致，脸更是明星范，家住县城，父母都在政府机关工作，平日里也算对王楚有意思。只是王楚在师范学校里一贯神情木讷，神游天外的样子，两人之间关系倒是不冷不热。很多人不是很明白，王楚的脑子是哪根筋不对头，不然这位“黄蓉”气质的女同学，家境好，气质好，头脑清爽，居家过日子jí pǐn级的女同学倒贴上来，王楚为何无动于衷。
毕业分配是命运交关的事情，大伙儿都神情严肃。师范时候，王楚被人尊称为“先生”，看书看得多，kǎo shì考得烂，有时静默如处子，有时暴躁如公牛，今天神情冷漠的王楚倒是显得活跃了。
在一位教育局人员的引导下，大伙儿到了一个大会议室。会议室周边一圈桌子，整个县有师资需求的学校都到了，基本上是分管副校长，加一位人事方面的工作人员，有些学校重视一点，是校长坐镇，他们的桌上摊着学校简介，表格之类。
在一个角落里看公告的姜大海，被王楚一把揪住了。
“姜太公，你选了什么学校？”王楚问。
“还有的选么，我是委培生，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阿弥陀佛！”姜大海叹着气回道。
“我可能也只有回老家的乡镇了，以后可以跟你做个伴。虽然从理论上说，我选起来是自由的。但是我看了几个县城上的小学，听他们说，好像他们已经有意中人了。”王楚进师范虽说是状元，但是毕业一检验，成了“学渣”，也实在无亮点。学校里最大的“官”就是个书法课代表。跟其他几个师范学生担任学生会主席之类，没得拼。
少数人挤进了县城的几所小学，先走了。还剩下的人，也许是大家还在低头填表格的缘故，看他们走的样子，总觉得他们的头似乎扬的分外高些。一城一乡，不知不觉已经泾渭分明了。大多数人说好听点是，“选择”回乡镇，其实根本没得选择。
最让人没想到的是，那位张明丽同学，不可思议报了语溪镇的镇小。大家一直以为凭她在师范学校成绩全优的成绩，学生会宣传部长的履历，还有爸妈的关系等等，上县城的名牌小学一点问题都没有。对她的选择有些人表示很无语，“金子当黄铜卖，简直是暴殄天物”。
草草填好了表格，王楚拉上姜大海径直去了车站，在车站候车大厅意外遇到了“花花”也回语溪镇，她是北津乡的初中时同学，她后来跟李冬妮一起读了高中。王楚很热情地邀请她回到镇上后一起吃中饭。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