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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心思
她手腕上似被一根极细的针扎入，又痛又麻。
那轻微的针扎感一纵即逝，继而消失无影。相思定了定神心里觉得好笑，念月的手好好的搭在她手腕上，哪来的针扎？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相思犯困了。兴许是今日来回奔波又失了血，所以身子有些虚弱。“现在什么时辰了？感觉有些困。”
“困了便睡吧。你也劳累了一天，是该好好休息了。”念月语气轻柔，像六月的风，吹得她倦意更浓了。
相思躺下，困倦地眨眨眼，带着浓浓的鼻音，“那我先睡了。你…自便。”
“好。”
念月答应，体贴地帮她将被子盖好。不一会，相思便睡熟。呼吸均匀，睡得香浓。
念月的视线停留在她脸上，那一眼一鼻，精致之极。像画师手下细细描绘的丹青，清雅无双，风韵无双。
可终究不像她。
她也是美的，美的空灵脱俗，不似人间。像精灵。她本就是精灵，大海的精灵。
她们的眉眼，没有一丝相像之处。品性也不像。她太安静了，像冰川里的莲，总是把自己紧紧包裹，与这尘世隔绝。
半响，念月右手轻抬，指端闪现出一抹红色荧光，缓缓抵在相思的眉心之上。只片刻功夫又快速地收回手，神色如常地端坐在床沿边。
“相思，我忘了拿药方了。”
相雨匆匆推开门，正巧看到了端坐着的念月。床上的相思一脸安谧，已然睡了过去。
只呆了片时，意识到自己的冒失之后，相思满脸欠意。
“我……不是有意打搅你们。我只是来拿药方，刚刚忘记拿药方了，要抓药给相思。相思她……”
“她嚷着说困，便先歇下了。失了不少血，人自然虚弱些。”念月打断她的话，语气轻柔，像极了心疼爱妻的夫君。
相雨心里突然说不上来的烦闷，她一眼瞧见那张药方放在桌子上，抓过后便施礼告退。
“念月公子，相雨告退。我先去给她抓药熬制，等她醒来就可以喝了。”
——
上好的西湖龙井色泽翠绿，清香味醇。小小的一壶紫砂泡制的龙井清茶，已令满室生香。
可不管茶如何好，若冷了，味道便也折上几折，如同鸡肋。
那一壶茶由滚烫到冰凉，念月始终没有动。他神情严肃，周身气息凝固冰冷，生生将七月的旭日冻成了十月的飞霜。
羊皮册子里记载的是希国的朝廷命官。名讳、官职、家庭背景，忠心不二的、收买叛变的、安插卧底的，无一不详细。上至朝中大臣，下至七品县令，一点点侵蚀，分崩离析希国，令人不寒而栗！
是他疏忽了。
这十几年来他将重心转向别处，倒给了他可乘之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为所欲为。
很好，龙玉国太子，龙权！
夜色静静，飞鸟栖息夏虫安寝。
念月的手指在檀木桌上敲打了两下，一名黑衣人应声而至，“主。”
“牺牲了多少名碟卫？”
“十六名。碟卫玄衣甲在太子龙权亲信天干手中偷梁换柱得到名册后，知事情重大，原本想飞鸽传书给主派人前去支援，无奈放出的六只信鸽一一被击落。
只得携了玄衣一队拼死护送回国。龙权为了拦截夺回名册，下了死命令，不遗余力。所以玄衣一队死伤惨重。”
念月默了默，把羊皮册子递给黑衣人，“去吧，清理干净。我要把龙权安插进来的势力连根拔起，不要有一条漏网之鱼！”
“是。”
桌上的烛火被风带过晃了一晃，忽暗后又明亮如白昼。黑衣人消失不见。
念月随手拿起桌上的毛笔就着墨开始书写。他要写一封信，给希国皇帝的信。
“哚哚。”传来两声敲门声，京阳在门外呼，“主？”
“进来。”
京阳推门而入，在念月面前跪了下来。
“主，京阳愿意领罚。”
念月执笔的手顿了顿，却仍未抬头，“为何领罚？”
“我没有护好相思姑娘，让她受了伤。”
“京阳，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十三年。”
京阳虽有些疑惑念月为何会突然如此问起，却仍然据实回答。“自我七岁那年被主在蛮荒中所救，承蒙主不弃收留在身边教我习武，至今已整整十三年。”
“你跟在我身边如此之久，武功又尽是我出，是否认为对我已甚是了解，可以洞察我的心思？”
念月语气如常，将写好的信件放入信封，仍未看他一眼。
京阳似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低头，磕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主，京阳不敢！”
念月轻轻叹了口气，终于抬起头望向他。“你能揣摩我的心思，这并不奇怪。她对我……”念月欲言又止，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月色如水，双手负于身后临窗而立。
“有些事我还待确认，你若那样认为便那样做吧！只是这次之事，我确要罚你，不是因她。
你自小跟在我身边得我教导，竟无法封截龙权的四名重卫，还让其中一人破局而出。对付三名重卫竟也花去一盏茶的时间，以你平时的武功精进速度，今日不该如此。”
“京阳有负主的厚爱，”京阳面有愧色，“这阵子我困于大破天五重始终无法突破六重，有些心灰意冷。于是便懈怠了下来。”
“面壁思过十日，突破大破天六重再来见我。”念月轻声。
夜风凉凉拂面而过，青丝飘动，月光打在他的身上，似渡了一层辉。迷蒙之间却气质逼人、风华绝代！
京阳张了张嘴，却又止住。大破天六重他修习了大半年，却始终没有进展。要想在短短十日里突破，这实在是难如登天。只是既然主已吩咐，即使是如山之重他也必须完成。
“是。”
京阳颔首准备退下。
“去库房将那千年山参拿去吧，可助你一臂之力。”念月淡淡出声。
京阳听闻后错愕了片刻，继而语气坚决又执拗，“那千年山参生长于万尺冰封雪山之上，来之不易，是留给主的，我不要！主放心，京阳定会勤加修炼，不破六重，誓不出关！京阳告退！”
京阳从地上霍然起身，扭头大步退出了书房。
念月视线投向京阳大步外出的背影，感触于他孩子气的做法却也心中了然，他一向品性如此。看来，只能将山参炼制成丹，哄骗他服下了。
他之所以一直无法破六重而出，只是因其品性太过隽永活泼，心绪未定，无法沉心静气罢了。他功力已足，只差那一点感悟。面壁十日，再配以内敛调息的千年山参，破六重，并非难事。
只是她……
翌日，相思在一阵湿哒哒的狗添中醒来。小狐狸好不欢喜的围在她身边蹦哒，相思皱了皱了精致挺翘的秀鼻，将它抱在怀中，“你跑哪去了？你的主人我差点就被人咔嚓掉了。”她右手抬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狐狸眨巴着眼睛瞧了她半会，低头，温糯的舌头轻轻地舔上她受伤的左臂。
相思十分受用地摸摸它的小脑袋，夸赞一句，“真乖。”
静养几日，相雨便搬了过来陪她，闲话家常，致汤换药，事无巨细。还笑言，都快成了她的贴身丫鬟了。
那日清早，相思盯着院中地上的蚂蚁出神，相雨唤了她两声才反应过来。
相思回头，“相雨，你看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打打杀杀，毫无安全可言。我们不会武功根本就无法自保，甚至连跑都跑不掉，这是不行的。虽说现在待在这听海苑里很安全，可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呆一辈子不出去吗？”
“那怎么办？我们本就不会武功啊？”相雨被她问的一愣。
“不会我们可以学啊！不需要学什么高深的武功，基本的、能保命的就好了！”相思沉吟半响，若有所思。“整个听海苑武功最厉害的当属念月了，既然我们要学自然要找个厉害的人当师父。”
“你想学武？”相雨吃了一惊。
“对！就是要学武。最好是能让念月教我们，他武功，简直就是出神入化。”
相雨想了想，“可念公子事务繁忙，他……会教我们吗？”
“会的！”相思点头肯定道，“他忙的时候我们不打搅他，等他空闲下来了再指点我们就好了。”
“这……”相思有些迟疑，犹豫了半响道：“习武很苦吧？而且我们都这么大了，电视上演的不都是从小就开始训练的吗？我们现在才开始学，会不会太迟了？”
“不迟，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相思拍拍她的肩膀，“学点本领防身，总比遇到了危险坐以待毙好。自这次事件之后给我的感触颇深，当时如果不是有京阳在的话，我们早就没命了。所以我们必须要习武！不为别的，只为遇到危险还有反抗的能力。”
相雨被她说动，一时也有些兴奋，郑重地点点头，“嗯！”
午膳过后，相思便捺不住往听雨阁去，习武这事自是越早越好，耽搁不得。如若他真的抽不开身，那就让京阳教她们也是不错。
念月喜静，住得偏远。平时院中除了京阳等两个固定打扫卫生的下人之外，偌大的院中空无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