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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凉看李至半天没有说话,自己想了想,哦,是了,他一定见过杜府的卷宗,当年查案抄家的时候,也有青刀卫的份。那卷宗里面,应当有姐姐杜云随的画像,当然也有自己的,但那时自己还太小,他一定是从姐姐那里推知自己的模样的。

杜云凉觉得,李至沉默不语,也是怕自己听到这些旧案而平白伤心罢!但正相反,她不是怕听到那些事,而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知道那些事,当年杜府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她都想知道。

可她转念一想,这都是自己一厢情愿,他怎么会怕自己伤心呢?他是青刀卫百户,什么东西查不到?只是查到这些东西的方法,不好向她明说罢了。再说,自己已经犯了罪,人家默许了,不拆穿自己,就该见好就收,还想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简直不知好歹。

李至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明杜家的事情没那么紧要,或者只是眼下没那么紧要。杜云凉放心了几分,对曾居道和李至皆是感激不尽,这两人都是她的大恩人,没的说,有什么需要,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若不想说,就不必说,我知道”杜云凉斟酌着道:“人人都有苦衷,大家都是有苦难言,你们身为青刀卫,更是重重困难,犹如泰山压顶,这些我多少能猜到。大恩不言谢,你同我,是恩重如山,我不是背恩忘义之人,有生之年,自当做犬马之报”

说完,她郑重其事地站在李至面前,施了个躬礼,坚定的眼神对上李至哑然的表情,显得有些滑稽。

李至从回忆中醒来,轻轻叹了口气,眼前这个姑娘也会笑,但和他所想象的全不是一回事,也许是她的眼神,她的眼神太坚硬,太清晰,太明白了。

该怎么和她说呢?李至在杜云凉面前,有点笨嘴笨舌,本来好好的一番话,就是说不出来,而且她总给李至一种知情达理,知己知彼的感觉,似乎什么都不必说出口,她已经知道了。

李至天人交战了许久,心道,去他的,老子什么时候这么扭扭捏捏了,跟她说清楚,这么点事,有什么难的?

“你要是想报答我,眼下就有一个机会”李至声音变了,不那么拘谨地向杜云凉笑道:“既然今晚咱俩都不回家,不如一起喝杯酒,愿意吗?”

杜云凉一愣,随即笑道:“好啊,清夜如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

京城里并没有清夜如尘,月色如银,京城里的夜是镀了一层

今日大家都往城南或城西瓦子里看热闹,太平河沿岸更是花柳繁华,画舫成行,歌舞升平,灯火辉煌。有本朝第一老生李潮英重出江湖,唱他的拿手好戏唐明皇游月宫,有在太平河各个码头赶“月场”的小曲班子,有各个酒楼茶馆里请来的歌舞班子。勾栏里还有杂耍,杂艺,傀儡,影戏,说书,猜谜。京城里各个会社,不论是玩社,雅社,佛社,五花八门的社,都出来集会游行,说道议事

然而李至却一路向北,不顾街上众多的百姓叽叽喳喳往南走,经过一家关门大吉的百花坊,看到坊门上被人贴了一幅字,不知被谁扯掉几缕,上书“青刀一把,杀仁杀善不杀虎,百花十里,留情留义不留名”

这不知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在皇城脚下,青刀卫眼前,写这种指着青刀卫鼻子骂的句子。

她本以为李至最起码会稍微皱一下眉头,但没想到他轻飘飘地不露声色,好像没有看见这句话一样,快速离开。

她忍不住问李至:“你刚才瞧见那门上贴着的句子了吗?”

李至点头,还是没反应。

“这可是在骂你们呐!”杜云凉匪夷所思地问道。

“是啊,是在骂我们,我们又不是银子,哪能人人都喜欢?有骂我们的人不是很正常吗?”李至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这道理也不用李至告诉杜云凉。但她的意识还停留在十年前,那时候青刀卫代表君家天威,是不容人指点的,更别提辱骂了。若那时有人敢当街贴上这种大不敬的句子,便能治一个杀头之罪,不留余地。

“他骂的是青刀卫,可下令给青刀卫的,不是圣上吗?那不就相当于他在骂圣上?”杜云凉道。

青刀一把,杀仁杀善,然而刀有何罪?有罪的是拿刀之人,也就是惠灵皇帝。

当年杜怀礼的罪名之一便是毁谤君相,这完全无中生有的罪名仿佛已经昭示了惠灵是个多么心胸狭隘之人。他重用青刀卫,重整都察院,增加了许多监察御史,又增加了御史巡按的次数,地方上的提刑和按察使更是空前地受到重用,连杜云凉这样不通政务的都知道,现在管官的人比官还多。

惠灵的恐惧敏感,在明眼人眼里已经显露无遗,他要是能容得下有人在眼皮子底下指着自己的鼻子骂,那才是神婆改行信不得!

李至却摇了摇头道:“我忘了,你刚回京城,许多事情不知道,十年后的京城,和十年前完全不同,我们边走边说”

“好”杜云凉有些急切地点头,脚下加快两步,跟上李至巨大的步伐。

李至也感觉到了,于是放慢脚步。二人并肩而行。

李至慢慢道:“邵公曾劝周厉王,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民之有口,犹土之有山川。天下祸乱的根源,从来就不在民间”

他一句都没有提到当今圣上,但杜云凉立即领会了其中的意思。

周厉王是残暴戾虐之王,李至这么说,当然是借此暗指惠灵,并不愿意落人口实,当一个周厉王那样不许百姓议政的昏君。

他比杜云凉想象得更加恐惧敏感,这种恐惧已经使他不得不放弃一部分任性的权力来保持自己的“开明”。

因此他对百姓的态度无比开放包容。

但同时,他又绝对不允许自己的朝堂上出现反驳之声。天下祸乱的根源不在民间,而在他的朝堂上,若是上下人心不一,破坏了他的政令,那他对百姓也就无从惺惺作态地开明了。

所以他才不许所有官员们私下议政,百姓可以毁谤君相,但杜云凉的父亲不可以,百姓可以没有监管,但县官不可以。所以就算官员冗杂,支出大增,他也要扩大都察院。

当然,官场上的事情,官员们大可以随便八卦,但涉及惠灵,他们休想侥幸评论。

所以李至不敢提及惠灵,但杜云凉却可以。

“欲盖弥彰啊”杜云凉轻声道。

李至知道她已经听懂了自己想说的话,有些欣喜这个姑娘的悟性,除了曾居道以外,他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可以深聊两句的伴。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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