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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家靠近村口。院墙上枯萎的紫藤已落满了厚厚的白霜,院里卧着一栋百年老宅子。灰色的砖墙上架着飞檐,屋檐下的雕花窗板已经显得破败,仿佛马上就会散架的模样。

彭世宏的母亲朱氏裹过脚,走不了远路。她正站在院门前翘首以盼,见他俩漫不经心地懒洋洋样,忍不住朝他俩挥手:“大宏,大利,快点走呀,饭菜都凉了。”

“来了。”彭世利应了一声,赶步上前。

彭世宏也反手护起驮在肩上渔网快步赶上。

朱氏慈爱地一手一个牵住他俩的手往屋里走,耽心地问:“抓那么长时间?太阳都落下了,不冷吗?”

“小妈,一点都不冷。”

“妈,卢主任他们走了,我们在湖边送他们来着。”彭世宏瞅了一眼彭世利急急地告诉朱氏。

“他们走了?”朱氏也惊讶。

“走了。”彭世宏回道。

“阿弥陀佛,他们可是好人。”朱氏轻叹。

说话间,他们走进了院子。

在屋子里的彭世宏父亲彭必富已经将厅堂的两盏马灯点亮。

彭必富正坐在堂屋八仙桌的上首。他四十多岁了,皮肤晒得黝黑,粗硬的黑头发中夹杂着丝丝白发,细微的皱纹从眼角延伸到脸颊。桌上已上满了菜肴。见彭世宏他们进屋,他露出了微笑,这让他脸颊上的皱纹更深刻了。他在村外亭河渡口干摆渡的营生,彭世利就是他载过来的。

“阿爸。”彭世宏将渔网放在屋门边,进了堂屋。

“小叔。”彭世利也放下了鱼篓。

“大利,来坐吧。他妈,取坛酒来。”

“酒?嗯,小叔,您不讲酒我还忘记了。我从上海给您带来了外国的白酒,是从美国大兵手里买的。”说着,彭世利走到放在墙边的行李箱边,从行李包里取出了盒装的的两瓶酒,搁在桌上:“呶,威士忌。”

彭世宏很惊呀:“哇噻,阿爸,是洋酒。这酒好贵呐。”

彭必富拿起酒瓶,眼角的皱纹与笑咧的嘴角几乎连在了一起。酒盒上全是蛇一样盘绕的外国字。白酒他喝过不少,但是外国的白酒他从没有尝过。他守着乌篷船做着渡往来客的营生,酒是他的最爱,一见到酒就笑逐颜开。他连连点头:“好,那我们就喝大利带来的威什么来着?”

彭世宏答道:“威士忌”

“不不,小叔,好酒您留着以后慢慢喝,我们还是喝米酒吧,我老长时间没喝过了。”彭世利拦住了彭必富。

彭必富非常高兴:“好好,就依你,喝米酒。”

彭世宏接过朱氏递过来的酒坛和三个碗,倒满米酒。问:“妈,你不吃一点?”

“我不吃。我先把你们抓的鱼拾掇一下,给大利做碗鱼汤。再说,一会儿我要烧香拜佛呢。”

“好吃。”彭世利已经尝了一口酒,感叹:“好多年没有喝过了。”

“来,吃鸡。这是大灶炖的,很酥,可香了。”朱氏撕扯下一个鸡腿,放到彭世利碗中。

“阿爸、哥,喝酒。”彭世宏举起碗。

三人你敬一碗,我喝一口地海吃起来……

也不知几碗酒下肚,彭世利有点晕乎了,舌头也大了起来,坚决不让彭世宏再倒酒:“大宏,你哥的酒量不能和你相比,今天已经喝多了,不行了。”

“你就会装,还是小时候的那个德性,一点没改。”彭世宏起身一把夺过彭世利的酒碗放在自己的面前,伸手去拿酒坛:“你就这么点酒量呀?不是我说不恭敬的话,哥,村里随便拽出一个娘们都比你强!你那么多年头一次回来,就放开了喝吧,这不也是你梦里熟悉的味道吗?”

彭世利犹豫了:“我也想喝。可是这酒的后劲我知道,我真不敢喝了。”

“不就是醉嘛!哥,醉卧在熟悉的梦乡,不是很惬意的事吗?喝吧。”彭世宏劝道。

“好吧,再喝一碗。”彭世利被彭世宏说动了,放下挡着酒坛口的手。

酒从坛口泊泊流入碗中。放下酒坛,彭世宏端起碗:“哥,啥都不说了,都在酒里了。来,干一碗老家的酒。”

“干。”彭世利举碗应合彭世宏,昂头把酒灌进口中。

彭世宏很满意彭世利的这次的爽快劲,撕了另一个鸡腿放到他面前。然后抱起酒坛想往他的酒碗中倒酒。

“大宏,酒多伤身,大利不能多喝,就这点吧。”朱氏却拿走了彭世利的碗,阻止道:“再说,你不是还要去望江镇吕娟家拜年吗?”

“望江镇什么时候去呀?”彭世利闻言来了兴趣,插话:“大利,你答应我的,我们和吕娟一起聚一聚,说话算话啊。”

碗被妈妈拿走,彭世宏很是无奈,只得放下酒坛,端起自己的酒碗喝了一口酒,坐下了:“后天吧。正好顺道送你回上海。”

“后天是正月初十了?哎呀,日子过得真快呀。那个,明天去行吗?”彭世利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后将头转向彭必富:“小叔,我差点忘了一件事。我和您说,我一个同学的朋友要租您的船,在望江镇口接一个女孩子,送到通州翠湖的李家村。”他从兜里掏出一个袁大头递给彭必富:“这是给您的船费。日子就是明天。”

“呵,你这次回来还带来了好生意啊?你这个朋友蛮大方的,给得真不少。”彭必富满足地赞许。这么好的生意找上了门,让他很是惊喜。李家村在水亭村的北面,路途不算远,他非常满意能接这个活儿。这年月,像这样的活能给到一半的钱就烧高香了。

彭世利见彭必富答应了,立刻有了主意:“我的意思,改日不如撞日,趁着明天小叔去望江镇,大宏,我和你就搭顺风船给你丈母娘拜年算啦。然后呢,我就从望江镇直接回上海了。”

朱氏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大利,你难得回来,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多住些日子吧!”

“不行呀,小妈,学堂要开学了,外国人管得严,缺席不得。再说,二叔还有事找我,拖不起。”彭世利说着,瞅了一眼彭世宏,眨了一下眼:“大宏晓得的。”

彭世宏懂得彭世利的暗示,为避免彭世利所说的通共嫌疑,他必须尽快赶回上海以免露陷。于是彭世宏顺着彭世利的话说道:“是呀,他那个学校是外国老毛子办的,叫什么‘圣约翰’。妈,你不知道,这个学校老厉害的,出来的人都是做官的,而且是大官。哪能随便缺课呢?你就不要留他了,还是他的前途要紧呐。不过,大利哥,今天你必须痛痛快快地继续喝酒,不带扭扭捏捏的。要不然,我才不管你什么前途不前途的,灌也要把你灌下去。”

“小妈,今天高兴,多就多点吧,没事的。”彭世利笑眯了眼,从朱氏手里取回了自己的碗,然后看着彭世宏,信心满满:“你不用灌我的,我本来就是回来喝喜酒的。冲着吕娟,我们不醉不休。”

朱氏只得由他们喝了。她去灶头间给彭世利盛了一大碗鱼汤。

彭世利喝了几口,咧嘴笑道:“小妈,你炖的鱼汤就是好喝!这下,我又能喝几碗酒了。”

“那你就多喝点吧。锅里还有,我再给你盛点。”朱氏乐道……

彭必富喝了三碗酒睡去了,朱氏去佛堂敬香,堂屋就剩下彭世宏和彭世利喝酒聊天。

彭世利喝一大口酒,若有所思地看着彭世宏:“你和吕娟的事,肯定定了吗?”

“都这会儿了,还说这种的屁话!”彭世宏白了他一眼,不假思索地冲了一句,喝了一口酒,兴奋地面向有点沮丧的堂哥,有点莫名:“怎么了?”

彭世利笑了,“我比你大三岁,按顺序就该我先结婚。否则就是僭越。僭越懂不懂就是越轨了。”

“啊,也是。”彭世宏装出一副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的样子:“哥,也怪呀,你这几年不是在上海就是在重庆,那么花花绿绿的地方,就没有处上一个姑娘?啊,是不是长得太丑了,姑娘们见你怕得象撞见了鬼,都跑了?”

听彭世宏说出这样的话,彭世利气得拉下了脸,眯起细小的双眼恨恨地瞪住彭世宏,没有哼声。

彭世宏却满不在乎他的愤怒,反而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彭世利鄙视地看着他笑,渐渐地也挤出一丝笑意,言语也变得笃悠悠起来:“姑娘嘛,周围倒是有一大圈,漂亮的还真不少。但是,太俗,我看不上。再说了,反正家里我是老大,必须是我先结婚,我不急。”

“我才不管你是什么呢。谁也没有不让你结婚,早晚也是你自己的事。哼,按你的逻辑,二伯不结婚,我爸就不能结婚,连我都不应该存在!什么歪理?”彭世宏听出了彭世利言外之意,气恼了。忽然觉得他的话透着浓浓的醋意。不过,这醋意来的莫名其妙,有这样挨不着的干醋吗?

“哎呀,你怎么变得小心眼了?听不出来吗?我是为你好。好歹你也读过书,是个文明人,应该知道婚姻的基础是什么吧?”彭世利眨着小眼睛,不屑地问彭世宏。彭世宏没有理他。他叹了一口气:“是爱情。没有爱情,对双方都是痛苦的事。你们有吗?”

“当然有。”彭世宏不以为然。

“当然?”彭世利怀疑地摇摇头:“爱情不是‘当然’地认为就会有,是双方的相互吸引与爱慕。我敢说,你们就从来没有单独约会过,更别提牵过手吧?”

“错。”彭世宏打断他:“别说牵手,两年前我们就私下好上啦。”

“你就吹吧。”彭世利不信。

“是真的。”彭世宏喝了口酒,急了点,咳了几下,朝彭世利羞怯地笑了一下:“想起来,好有意思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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