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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楚家。
进门，寒暄，落座。
文末看着文白，文白看着楚正，楚正看着二人。三人相视，各怀心思，竟然一时语塞。
“额，子素今日来访是有什么事？”
“自然先是拜谢楚兄肯教导末儿。”
“不敢当，子素客气了。”
“楚兄不必谦让。”文白神情稍变，“这第二件事……直言了，是关乎末儿的，更是关乎楚兄的，了事馆之事。”
文白起身走到书架前，随意得拿出一本放到楚正面前。
楚正一惊，这本正是文白作为答礼送来的那一本。
“上百册书，子素随手就可拿出这一本，是何用意？”
“楚兄可知什么是灵人？”
文末一慌，暗出了一口长气。
“不知。”
文白翩翩落座，“灵生于天地之始，万物皆有。灵愈盛者，愈善纳灵，灵人便是天生灵极盛，又能纳灵驭灵之人。灵人世间少见，世人常以之为妖魅，于是几位先辈灵人在玉门山建玉门堂，聚集四方灵人以自保。我和末儿便是玉门灵人。”
“可此事……”
“灵人被凡人艳羡妒恨，可终究非妖非神，为了生计还是会隐瞒身份出山入仕，但出山的灵人有诸多律条要遵守。了事馆是江湖极其隐秘的组织，是灵人联络各方，探听消息的重要之所。灵人之间互通各路消息无可厚非，可是，若是灵人与凡人无故互通消息，便是违了律，是玉门堂重罪，不仅泄密者要处以重刑，知情者都要牵连。”
“无故便有罪，那若是有缘故呢？”
“无罪。”
“愿闻其详。”
“楚兄若能与末儿签下契约，让末儿成为楚兄的契人，此事表可大事化小。意思是，末儿作为灵人保护楚兄，当然，代价便是楚兄身上的灵在五十岁时，尽归末儿。”
楚正笑了笑，“子素，好一番无凭无据的说辞。”
“凡人也有灵，只是不通吸纳驾驭之术罢了”说着，文白手掌朝下向楚正伸手，慢慢发力。
楚国西北重镇，武门镇。
一个时辰前，池广清将军将带来的十万兵马驻扎在城外，并持兵符、圣旨接管了武门镇全部军队。
半个时辰前，莫无常带着十数名仆从进了城。
莫无常坐在主席，面前放着一对兵符，一道圣旨和其王的佩剑。他说明了前番事情，拿出了一只玉跳脱。
“王爷，顺则昌逆则亡，陛下还是愿意看到您能迎娶晋国公主的。”
“他怎么会把颀华让给我？”
“只要您能安心做个富贵闲人，您与晋国公主的婚事就定在下月初九。”
“我何尝不想做个闲人，我要的……”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只要您甘心情愿舍弃，有舍必有得。”
“舍弃？他不杀我，也只想博个贤明的名头吧。”
“王爷，慎言。”
其王沉默了许久，“宗弟真的要杀了父皇吗？”
“臣不知。臣只知道罪臣祥王调动竟陵军马，围住了春猎归来的先皇，之后先皇身受重伤而亡。”
“怎么会这样！”
“请您节哀。在下也奉劝您，此时不该再追究前事，而是该好好打算眼下。”
“六弟为人良善，他若真愿放过我，我又何尝不愿做富贵闲人呢。也罢，他自幼生性清正也是个通达之人，当帝王也未尝不可。”
韶山，楚家。
楚正暗暗喘着气，还没回过神来。
旁边的两兄妹小声嘀咕着。
“哥，你过分了！”
“谁知道他的灵还挺强的。”
“不知道你就乱来啊？”
“我就是想试试而已。”
方才，楚正看着文白的手刚放定，就感觉身子一晃，顿觉眼前清晰无比，耳中竟可听到山中风声。他刚想询问，只见桌上的那本兵书唰唰得翻了起来，书上文字竟个个飞出，萦绕在他眼前。
不，不对。不是文字，只是些点和线。他看到的只有点线，甚至不是笔画，他从未见过如此的字，可却能懂，仿佛有人在读给他听，可认真辨认又不是。
“知时者……识地者……星术者……招云者……祷雨者……借风者……布雾者……”
直到文白再叫他，短短时间，他已听懂了十几个变化之术。
“先生，你没事吧？”
楚正抬眼看末儿，神情中有些慌。
“楚兄刚刚听到的，不妨试一试。”
“不必了，我，我知道了。”楚正舒了好几口气，“我愿与末儿约为契约。可是……”
“我晓得。请楚兄放心，定不会出差错的。”
“那，我……”
“你先去找二娘吧，她在那儿等你好一会儿了。”
文白笑着把文末赶了出去，回头问楚正，“楚兄，想问就问吧。”
“子素早知道会这样？”
“我非神仙，怎会未卜先知呢？”
“那为何早早就送来了这本书？”
“以防万一嘛。”
楚正端坐着，瞥了眼那本兵书，审问般看着文白。
“为了末儿。”
“哦？”
“也算我有意设计吧。可若非如此，末儿就要回玉门做堂主。她还小，有些事还要慢慢学。”文白起身看向窗外和二娘一起采花去的末儿，“如果她因不知戒律而犯下过错，且必须要签下灵契才能免于责罚，岂不是因祸得福吗？”
楚正暗暗打量着文白，也暗暗思忖着。
“信与不信，楚兄自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