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绿1提示您：看后求收藏（三江阁网www.sanjiangge.net），接着再看更方便。
我让阿古留下来，负责教导大家关于外面人类社会的种种。而我，则跟随着李众星回到城市，打探那些被抓的族人的消息。
外面的人类带着武器就闯进我们的家园，我们死的死，伤的伤，吃尽了苦头。而我们的族人至今却还对他们没有任何认知。直到现在，我们中对他们有所了解的才只我和阿古而已……
我坐在李众星的车里，疾驰在荒野中央的高速公路上。我看着车外连片的黄叶，看得出神。
“再过几天，树叶都要掉光了。”李众星说。
“是啊。但是我们深谷里的叶子不会，在外边最冷的时候，那里的树木还是枝叶繁茂的。所以到了冬天，走得再远的族人，都会回来过冬……”我说。
“对不起。”李众星说，“我不该让你想起这些……”
“我只是想说说而已。其实我们也不怕冷，只是不喜欢寒冷而已。”我自顾自地继续说，“老家，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那边食物不断，至少是野果植物一类的，在丰收的时候，甚至都吃不完。动物也很多，虽然有我们这样一帮猎手在，但那个地方实在太好了，连动物都不愿意离开呢……”
“不过我们向来有规矩，除了要吃掉的，还有要送给鹿谷村民的，我们不能多猎，也不能浪费。不能为了好玩去打猎，不能打幼崽，更不能打怀孕的母兽。如果有谁要是违反了，可是要被首领狠狠责罚的……”
“金月……”李众星打断我。
我转头看着他，他伸手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他向我这边挪了挪，不一会，我的头靠就到了他的肩上。
“我也有一个回不去的老家。”李众星说，“在我十岁以前，我都住在一个叫余塘的小城，就跟现在你们的大溪镇很像，那是我跟王桨一起长大的地方。后来这个小城人越来越少，我妈带着我先搬了，后来王桨的爸爸也带着他搬去了另一个城市，据说现在这个城市也彻底空了。”
“为什么会空呢？”我问。
“因为人口减少了啊……”李众星说，“至于为什么会减少，这个还没有定论。不过很多是能看出来的——整个人类群体的繁殖能力都下降了，不去医院的话，人们已经生不出小孩了。一百个人中，只有一个是能自然生育的，而要两个能自然生育的男女相遇，这概率就是万分之一了。不瞒你说，我就是那万分之一的结果。”
“嗯？没听你提起过……”我说。
“因为太罕见，加上我妈当时只有十六岁，马上，她就出名了。”
“那你呢？”我问，“你也很出名吗？可是我怎么没感觉呢？”
“我妈不想我太被人注意，她把我保护起来了，所以很少有人认识我。”
“为什么你们生不出小孩了呢？”我问。
“这个专家们也搞不清楚。我们的生育能力和生育意愿都下降了，是环境的问题吗？可是历史上比现在更恶劣的环境多的是。那是我们自身的问题吗？但我们的身体和以前比并无多大差别。什么社会观念啦，避孕药滥用啊，都被怀疑过……倒是有一个学者的观点，我觉得还挺对的，他说我们并不一定要维持全球人口鼎盛时期的数量，现在一座座空掉的城市，只是那时候人口过剩的见证。”
“我还是不懂，不懂你们为什么就生不出小孩了……”我说，“那你呢？你应该是能自然生育吧？孩子总是像父母的，就像我的母亲父亲是族里最强大的，生下我和阿葵也会是最强的……咦，你脸红什么？”
李众星的脸涨得通红，不敢看我。“没……没有啊……你继续说你的爸爸妈妈吧，那什么，他们有多强大啊？”他伸手去拿小冰柜里的饮料，“比起阿莫阿允呢？”
“你们人类就是这样，总是能很轻松地胡说，你明明脸红了。”我说。
“你可别逼我了，要不然我……”
“你怎样？”看到他脸红的模样，我笑出了声。
“唉……我能怎样啊？你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我了。”李众星说，仰头喝完了一罐饮料，脸也不红了。
“他们在一起的话，没人能打败他们，但阿莫阿允趁他们分开的时候，偷袭了他们，先是我父亲，然后是我母亲，我母亲原比我父亲强大得多，但是她太伤心了……”
“好了，别说了，怪我不好，你心情刚好点，又让你想起这些……”李众星说，“你说的强大，是指打架厉害吗？是指力气、身手方面？”
“力气和身手是一方面，还有一个尾针上的毒性，最重要的追踪位置，等级高的蝰人，能追踪等级低的蝰人的位置，反过来就不行了，所以在决斗的时候，等级低的基本拿高的没办法。”我说。
“不过说来奇怪了，为什么我能追踪到你的位置？”李众星说，“只能追踪到你的，这是为什么？”
“啊？”我吓了一跳，“你在骗我吧？”
“我没有骗你……你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知道的。我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像是脑子里长了个眼睛一样，专门监控你的眼睛……”
“当两个蝰人结对的时候，成为夫妻的时候，等级低的那个，是会获得追踪对方的位置的能力的……阿莫能追踪阿允的位置，我的父亲能追踪我母亲的位置……”我说，“但为什么你也……”
“难道，我也是蝰人？”李众星的脸突然白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腿。
“不，你不是。”我说。他身上明显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的气息。
李众星缓了缓，笑了，说：“你说得对，我真是异想天开，我这么弱鸡，怎么会是蝰人。”
“你可不弱，我觉得你很有本事，还很聪明。”我说。
李众星的脸又红了，我无奈地看看他，看他这回又会怎样睁眼说瞎话。李众星回看了我一眼，按了一下哪里，然后车里的四个座位瞬间合并在了一起，像一张床一样，他顺势过来，把我压在了上面。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虽然我刚说了他不弱，但要我把他推开并扔出车外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前提是我得能打开车窗才行，这车，全部只听他的，
我只想岔了一秒钟，车里的气味都变了，那是从李众星身上散发出的，这个气味，上次闻到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从昨天开始，我就追踪不到你的位置了。”李众星在我耳边低语说。说完他在我脖子上吻了一下。
我听别人说过，夫妇分开久了，弱的那个是会渐渐追踪不到强的那个。当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李众星的热情的时候，车里响起了一阵声音。
“您所关注的新闻关键词‘鹿谷村’有新的消息。”
车前的屏幕上自动跳出了鹿谷村村民的画面。李众星尴尬地从我身上翻下来，坐在一旁，看起了新闻。“这是直播。”李众星说。
新闻中说鹿谷村民集体出动，聚集在城市防空洞前抗议。我看到新闻画面中他们手里拉着白色的长布，上面用深蓝色染料染出“释放山神！还我平静生活！”的字样。画面中的他们，有的满脸怒气，有的泪流满面，站在那些手持武器盾牌的士兵和警察的对面，高喊怒骂，要求放了他们的山神。
“他们这是为了我们，他们要救我们……”我激动地说，“没想到鹿谷村民竟然会这样帮我们……唉……同样都是人类，为什么外面的那些人不能像鹿谷村民一样呢……”
“鹿谷村民，他们不是主流的。”李众星说。
“什么意思？”
“呃，就是不论从数量上讲，还是文化、政治影响力上讲，他们都太微不足道了。”李众星说。
“我不懂……”我说，“不过听起来，就是他们在你们面前什么都不是的意思？”
“差不多吧……他们的诉求，不会有人听的。”李众星说。他说得很肯定，仿佛事实就是如此。
“那是不是，更不会有人愿意听我们的诉求了？”我问。
李众星回过头，看着我，像是脑子卡壳了一般，很久后才说：“我不知道，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也没有先例……如果你们真的是实验室的产物，那该怎么跟你们谈‘人权’呢？我不知道……”
“如果我们是实验室出来的……东西，就不配跟你们讲条件了，是么？”我问。
“我不知道，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李众星放大了新闻画面中的一个角落，“等下，那个是李瑷吗？真的是！我妈怎么会在那个地方？”
我听到新闻主播说：“鹿谷村民的聚集抗议声吸引了周围市民，尤其是对从鹿谷村出来的不明危险生物深恶痛绝的市民，他们自发组成了另一个抗议团，强烈要求政府不要释放不明人形生物，更有人喊出了‘赶尽杀绝’的口号。现场有武装力量正在维护两方秩序，目前没有极端冲突现象发生……”
“赶尽杀绝？”听到新闻播报后，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李众星满脸焦急的模样，发出了呼叫李瑷的视频请求。
“儿子，现在不是时候，妈还有事。”李瑷的声音充满了仓促，她的视频画面摇摇晃晃，甚至都没有冲着她的脸。
“妈，我在新闻上看到你了。你不能在那儿，那儿太危险了。”李众星赶忙说，深怕李瑷马上挂了他的视频。
“行了儿子，妈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管好自己就行。”李瑷说。
“可是……”李众星犹豫了一下，“你站那边呢？鹿谷村民？还是市民？”
“当然是市民了！”李瑷说，“那玩意儿差点害死你几回了？搬到这城市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的决定！回头我会发动更多的组织，加入到市民队伍中。”
“妈，不是的……”李众星慌了，“我去找你，你不了解他们，他们不是坏的……”
“你在说什么？”李瑷说。
李众星结束了通话，设置了去了防空洞的路线。
“如果你妈妈知道了我的真实面目，她就不会再对我那么好了吧？”我问李众星说。
“你别那么想，她只是对你们有误会而已。”李众星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