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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大街上,一队人马缓慢的前进着,队伍的当中,是一架五驾马车,马车上漆黑的底色上,一只蒲牢栩栩如生。三江阁wwW.SanjiangGe.cOM车后,一匹高头大马通体暗红,马鞍上,纹着一只血红色的嘲风。

蒲牢,龙之第四子,形似盘龙却略小,平生好鸣好吼,原本居住在海边,虽为龙子,生性胆小,尤其害怕鲸鱼。

嘲风,龙之第三子,形似走兽,平生好险却又好望,性傲,不居于人后。

马车内部也极为宽敞,车上铺着厚厚的兽皮,一个炭炉上银丝碳闪烁着,把这车子烘烤的极是温暖。钟离康小心翼翼的从自己的药葫芦里倒出三颗金色的药丸,服下后,又拿起身旁的银壶喝了口水。身旁,三王爷钟离风皱着眉,眼角跳动着。

“三哥,我们今天这趟……”钟离康问道。

“哼,老八这个滑头,心可是不小啊。”钟离风从腰上取下一个银质的酒袋,深灌了一口,酒洒在旁边的炭火上,激起一个火苗,瞬间,车内具是一股酒气。“他要真的只是个书呆子,为何消息却比我们还要灵通,哼,你们这帮读书人,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钟离康闻不得这样浓郁的酒味,脸色有些难看,却又不敢发作,开口解释道:

“咳咳咳,我可是和三哥一条心的,我这短命的身子比不了你们,可是今天这一趟……却也没商量出个章程,这要如何是好啊。”

“慌什么?”钟离风又是一口酒下肚,“九门防卫有一半都是我的人,还兼着治安,刑狱。老九既然已经入城,我这里却没有消息,必然是白龙鱼服,哼,只要让老子知道那小子在哪,有的是手段。别看老六那废物的上万兵马拦不住他,我这儿的天罗地网可不是吃素的。”

说罢,钟离风回头看了一眼四王,见其一脸的纠结,不禁一阵不爽。“你这马车真他娘的热,看你这个病秧子就有气,我走了。”

“王兄息怒,那我们今天见老八……”

“本来也没指望他能帮得上什么忙,就是探明一下他那边的态度,毕竟朝上那些老不死的还是在看他,不然束缚了手脚怎么做事。”钟离风起身,回头看钟离康磨磨蹭蹭的似乎要起来又起不来的的样子,不免又一肚子的气。“你就那呆着吧,哪来那么多的礼。”

“王兄见谅,我这……”话音未落只见钟离风已然翻身上马,扬长而去。马车渐渐行到路口,车内传来轻轻地两下敲击的声音。一名家丁走到车侧的窗口,只见一个药葫芦被递了出来。

“把这个,送到圆觉寺,放在文殊菩萨座下。”钟离康的声音。

“是。”

南城,茶楼二楼和一楼虽是明显的不同档次,但是却也十分的破旧,到处都是厚厚的一层灰尘。二楼里面一个难以注意的角落里,挂着一幅山水画,画着红日、瀑布、深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被小二引着来到这里,小二轻轻按动山水画中红日的位置,只听得“咔哒”一声。再一伸手,墙面上的暗门被推开来。里面,是崭新的一个雅间,几人围坐在桌前,一个青年的手中,青绿色的茶水从壶口落下。青年放下茶壶,转过身来行了一礼。

“叔叔,多年不见了。”说话的,便是楚诩。

老者看了他一眼,走入雅间之内便要下拜,钟离羽连忙上前扶住老人。

“老师,莫要折杀徒儿了。”

“王爷,礼不可废啊。”此人,便是当朝太傅郑弥。钟离羽看着老人,头发已是花白,脸上的一道道沟壑铭刻着岁月的痕迹,目光中的湿润却又仿佛带着慈父一般的温暖。眼前仿佛又是多年前的景象。那时,在国君钟离弘的面前,两个童子拜在一个中年官员的面前,童子起身时,那中年官员又回了一礼。

“受你们一拜,是收你二人为徒的师生之礼。回你们的礼,是敬你们皇子身份的君臣之礼。今天教你们的第一课,叫礼不可废。”

目光回到眼前,老人回过头来,郑诩,是他哥哥郑满的儿子,郑满在九年前的大战中丧生,从那时起他便在自己府上生活,那年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叔叔。”郑诩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嗯,保得九王爷至此,也算是不辱没你多年的学习,起来吧。”郑弥点点头,又对钟离羽言道。“九王爷,如今国君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朝中名义上是几位老臣行监国之责,实际上大权已被几个王爷瓜分了,两日后便是朝会,届时国君若能视朝,事情便有转机。您是否随我回府啊,两日后我把你带入皇城中,便不会给小人可乘之机。”

“羽也是这个意思,那就劳烦老师了。”羽站起身来。

北城,朱雀大街。居住在这里的,都是朝中的显赫官员,耳目众多。虽然如今的朝堂已被几位王爷操控,但是机密谍报部门依旧保持着独立性和它对于国君的忠臣。此时,确是最为安全的所在。

朱雀大街上,郑府位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为了避免帝师权柄过重,苍炎国历代皇子的老师虽身为太傅,荣耀无二,但是却不能担任实职。郑弥的父亲,便是当今国主的老师。这座郑府,则始终保持着他的清苦。

钟离羽一行人来到郑府后门,只见后门外的树下,停着一辆马车,车上没有任何的标记,难以判断是哪家的车架。

“老师回自己的府邸为何要走后门啊?”马车上,一个青年跃下,先是朝着郑弥行了一礼,转身从马车内抽出一把宝剑,一剑向郑弥身边易容乔装的钟离羽刺来。

钟离羽略吃了一惊,眼看剑锋就在眼前却也未作闪避,手上的动作,却是制止自己身后的三位上前保护。

“八哥,好久不见啊。”

“你为何不躲啊?”拔剑的青年,正是八王爷钟离闵。

“在你的剑锋中,我没有感受到杀气。”羽笑了。

钟离闵也笑起来,忽然,又是一剑刺向钟离羽的肩膀,羽侧身闪开,剑锋又滑向自己的咽喉,羽连退三步。钟离闵抖了一个剑花,纵横的剑气霸道地在羽的衣襟上划开一道道口子,却没有一道伤着羽的肌肤。只有蒋英凭借自小磨砺出的眼力看得出,羽是以常人难以察觉的的轻微闪躲避开了那微厘之间的伤害。此时,只见那一剑刺向心口而来,羽转身躲开,伸手去握钟离闵手中的剑,却握住了他的手。“叮。”剑落在地上。

“八哥,承让了。”钟离羽笑着拾起地上的剑,正欲递给钟离闵,却见八王背对着他向府门走去,便把剑递给身旁的郑诩。郑弥一脸的无奈,示意赶来的仆人前去开门。

“这是哪跟哪呀?”杨大脑袋一头雾水,还在那里挠着头,却见到其他人都已走进去,便连忙跟上去。

郑府书房中,书架上一本本书籍摆放的整齐利落。书桌前,笔墨纸砚具备。其他人都已安排妥当,书房内左右坐下的是这一言不发的两个兄弟。

“八王爷,怎么近日想起来到下官的府上来了。”郑弥点上一炉香,端坐于书桌前,摊开一张宣纸,磨起墨来。多年前两个皇子便是在这儿习字。如今物是人非,这老头的话语中似乎也带着不少怨气。

“老师,”钟离闵起身又行了一礼,“钟离闵何时都是您的学生。”

“是吗?”郑弥冷笑着,手中的笔已经喂饱了墨,便提起笔,“这几年你拜访过我几次,有事说事吧,如今你已经是名噪文坛的八贤王了,老师的称呼还是莫要再提了吧。”

“老师明鉴,这几年劣徒确是少有拜访,但是确有难言之隐。但每逢三节两寿之时我也都会备下薄礼,老师若是有气,闵甘受惩戒。”钟离闵站起身,一躬到地。

“哼,在老师家门前舞刀弄枪也有难言之隐吗?”郑弥狠狠瞪了他一眼,手中的笔还未落下,便听得钟离羽开了口。

“老师,他舞的是剑。”

郑弥有些哭笑不得,站起身向院门外走去,在门口略停了停,见八王爷还是没有直起腰来便迈步出门,只听得远远地传来一句话。

“写一幅字,然后回去,莫要惹人怀疑。”

钟离闵直起身,苦笑一下,来到书桌前开始写字,羽上前磨起墨来。闵撇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写着。

“八哥,生什么气啊。”钟离羽问道。

“……”钟离闵只是写着字,没有答他的话。

“你如何知道我已经到京了。”钟离羽继续问道。

“……”依旧没有回复。

“七年前,我是……。”七年前,苍炎国前皇后欧阳燕薨逝,这位曾经的紫月国长公主,苍炎国国母。那个曾经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毁在这场政治婚姻中。举国带丧,五皇子甚至出家为僧,于青灯古佛前超度自己往生的母亲。

就在国丧之时,九皇子钟离羽被人发现醉倒在一个女人的床上,准确的说,是一个歌妓的床上。烈焰城花魁,被称为“莲仙”的苍炎国第一名妓何仙儿的床上。

钟离弘,大怒。一道圣旨颁下。王城少了一个一夜风流的逍遥王爷,边塞多了一位胡人惊梦的嗜血阎王。

“我知道你是被陷害的,”钟离闵打断了他的话。“我气的是你没有向我说一句话,一句话没有留下就走了,怎么了,八哥不过是一个书生,帮不了你是吧,所以你就……”

钟离羽摇摇头,没有解释什么。

“这次回来,都见过谁了?”钟离闵抬头问道,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就只是你们。”羽停下手中的磨,抬起头。“沐青,她现在还好吗。”

“当然好了。”钟离闵停下手中笔。目光中带着凌厉的笑意。“待事了了,来我府上,见见你嫂子。”

钟离羽忽然顿住了,手中的石墨摔在桌上,桌上那副字的最后一笔停在一个笔锋如刀的“悔”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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