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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烈焰城的小路上,路边一个小楼,挂着的牌匾上写着“如归客栈”四个大字。三江阁wwW.SanjiangGe.cOM客栈对面的小屋,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推开了自家的木门,泼出一盆水来,水洒在路边的石阶上,却见得有什么远远得动了一下。女人略皱了皱眉,回身自门口取了根棍子。家里的男人去世已经多年了,前几年便常有泼皮无赖前来招惹她,几棍子一打才消停些,今日不知是谁来找不痛快。

女人靠的近些,却见得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半大小子,缩在路边,面黄肌瘦,腿上几道淤青。她认得这孩子,是南门大街邢铁匠的儿子,几年前不知因何夫妇俩双双失了踪影,只留下这可怜的孩子一个人在这儿无人依靠。

妇人见他可怜,回屋里给他端了碗粥,走回来看到他似乎还没有醒来,怀里斜插着一个崭新的钱袋,做工精细,鼓鼓囊囊的应该是装满了钱,手中攥着半个馒头,馒头已有些发干了。

“这小子,莫不是做了偷儿?”妇人气道,又端着手中的粥回了自己的屋子。

天色大概亮了起来,人们陆续走上了街,远远地几个汉子担着担子,担子中的蔬果还沾着露水,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不远处南北城区间的要道上不知何时立起来一道关卡,几个士兵走上前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嘿嘿嘿,停下停下,干什么的呀!?”一个矮胖的士兵走上前来,把他的担子上的布掀起来,伸手拿起来一根黄瓜,大口嚼起来。

“那个几位军爷,小的是给王学士家里送菜的,早上进了城时便上了税了,您瞧,这没有什么违禁的……”汉子解释道,手里的挑子放下来。

“违禁不违禁得老子说了算。”那胖子嘴一撇,身边的几个士兵便上前搜了起来。担子里的水果都被掀在地上,汉子连忙上前劝道。

“哎呀,哎呀,几位军爷别介呀,这不都糟蹋了吗?”

担子掀了个干净,那胖子把嚼了一半的黄瓜往地上一扔,骂道:

“滚!”

那汉子连忙收拾起早已被糟蹋得一塌糊涂的蔬果,却是敢怒不敢言,身后一个挑着鸡蛋的小商贩扭头便往回走。不远处,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和老者从客栈中走出来,眼见着路口的人群围了起来。

“曹掌柜,这个路卡昨夜仿佛还没有吧,”老者摸了摸胡子,手边是一根崭新的烟袋。正是第一武者欧阳燚。

“嗯,先看看。”被叫做曹掌柜的中年人原名曹公绩,本是边塞的商人,因机缘巧合追随九王钟离羽。两人来到路边的茶摊上坐下,只见路卡上,一个衣着鲜明的青年走上前去。

“你是干什么的?”还是那个胖子拦住,见他衣着华丽,眯缝起来的小眼闪过一丝贪婪。

“军爷,学生前去拜访友人,您通融则个。”青年上前略略拱手,不着痕迹的把一块银子塞到了胖子的手中。

胖子略颠了颠手中的分量,脸上挤满了笑意。“原来是位秀才老爷,走吧走吧。别耽误了您的大事。”

那青年笑着刚走上几步,便听得那士兵喊来:“站住。”

青年诧异的回过头来,几个士兵扑上前把他按倒在地,只见那满脸横肉的士兵的手上捏着之前的银子,“一个京城的读书人,手上怎么会有边银啊?”

“那是我父亲送来的,我家本是做皮草生意的,用边银有什么奇怪,再说哪条王法规定了禁止使用边银了。”书生辩解道,脸涨得通红。

“少他妈废话,老子就是王法,哥几个,把他绑了带回去。”那胖子一脸的不耐烦,伸手拿起个布头便堵上了他的嘴。

曹公绩和欧阳燚见这般情景,心中明白这突然设立的路卡定然是为了他们一行,便立刻起身准备离开。

没走多远,一个身量不高的青年冲过来和曹公绩撞了一个满怀,

“走路没长眼啊!”那青年骂了一句转身便走,步子甚急。

曹公绩略皱了皱眉,左手在腰间一划便发觉自己的钱包不见了,那青年发现自己行迹败露,拔腿便跑。曹掌柜正准备追却被欧阳燚;拦下来。

“老爷子,这是我们最后的盘缠了。”曹公绩急道。

“你这个钱串子脑袋,看看!”只见那青年慌不择路,正是奔向了路卡的方向。“小心打草惊蛇,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二人转过身来正准备走,见正前方有人骑着马缓缓踱步而来,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身上穿着赤红的袍子,正是三王爷钟离风。

“糟了,是这老小子。”欧阳燚忙停下脚步,十几年前二人有过一次交手,年轻气盛的钟离风完全没有把自己这个第一武者看在眼里,之后落得大败后勤练武艺,想要报仇。连王府比武场的木桩上刻得都是自己的脸,虽说多年未见,但以三王爷的性格必然不会忘了自己的容颜,此时旧伤未愈若是交手怕是讨不了好。

转过身来,两个衙役模样的人正往这边走来,欧阳燚猛地拽了一把曹公绩的袖子,使了个眼色便往路边倒去,路边正巧有个酱豆腐的摊子,这一跤摔得,一脸一身都是红色的酱豆腐,摊主一看不乐意了,连忙上前想扯起来欧阳燚,欧阳燚却赖在地上不起,他抹了一脸通红,一手指着曹公绩破口大骂:

“哎哟,你这厮怎么走的路,我的腿啊。”

曹公绩见这情况,作势要走,却被摊主一把扯住领口,

“你还想走,这老头是你撞的吧,你走了谁管,还有我这一摊子的豆腐,赔我!”

曹功绩一脸的无辜:“哪里是我撞得嘛,青天白日的莫要诬赖好人。罢罢罢,赔你们便是,”说着装模作样的往自己腰间摸去,原先挂着钱袋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便骂道:

“好啊,我的钱包是你们摸去了可是,一个皓首的老贼,一个卖豆腐的无赖,你们做得好扣啊,快快还来,不然我可要拉你们去见官了。”

老头子依旧坐在地上哼哼着,心中却是笑了起来,这曹公鸡的戏倒是演的不错,是了是了,刚刚被偷儿摸去了钱包又不能声张,想来是一肚子怨气无处发了。想着又偷偷得向钟离风望去,见他虽看着这边却没有过来,想必是没有认出自己。

两个衙役跑上前来,见两个中年人扭成一团,地上一个老人摔在一堆酱豆腐之中,一头一脸的不知是血还是酱,周围已经围上了不少人,关键是,不远处三王爷钟离风也在往这边看,不禁一身冷汗,若是惹火了这位爷,吃一顿鞭子是小,不扒了我们这身皮才怪。想到此处,连忙上前。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吵吵什么,那么喜欢吵是吧,跟爷们回衙门走一趟吧。”

那摊主一看来人,再不敢嚷嚷,连忙松开手解释道。

“官爷,别介啊,我就是老实本分一个生意人,这两个人在这儿摔了我的摊子。”

“什么啊,官爷您别听他的,是他们俩设了个扣陷害小人啊,小人本是来投奔亲人的,今天被他们害的钱也被偷了,这俩人还讹我!”曹公绩仍旧扯着嗓子嚷嚷。

欧阳燚一听他这话,顿时不答应了,带着哭腔喊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啊,青天白日天子脚下啊,你撞了我这老头子还说我老头子讹你呀,还有没有天理啊,大家评评理啊,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讹你做什么呀!!两位官人要给我这可怜老头做主啊……”

那衙役被老头吵得心烦,又见着身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指指点点的,不耐烦了。

“都给我闭嘴,走走走,都给我锁上,到衙门说去。”说着,把这三个人都锁了起来,“都带回去,你们,都散了散了。”

那摊主还想解释,被衙役的眼光一瞪,要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心里一阵阵的泛酸,这是走了什么霉运啊,也怪自己,昨天那婆娘说让我今天去把黄历买了,我没当回事,今天要是看了黄历至于出门倒这血霉吗?

这时,钟离风策马到了跟前,两个衙役连忙上前行礼。

“小的给王爷请安。”

“嗯,这都什么人啊。”钟离风问道。

“一个奸商,两个刁民,聚众闹事被小的们拿下了。”

钟离风扫了一眼这几个人,一个灰衣打扮的小贩,一个中年人,看着倒像个行商的样子,一个老头,一脸的酱豆腐。这老人……这时,一股酸臭的酱豆腐味道刺鼻而来。钟离风皱了皱眉。

“嗯,带回去吧,”

“是。”两位衙役闻言如蒙大赦,连忙站起身来带人离开。

钟离风回过头看着这几个人的背影,心中略有所思。

“那个老家伙,我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吗?”

北城郑府,书房内,钟离羽坐在书桌前陷入了沉思,手边是昨日八王爷钟离闵写下的一幅字。

手上,一个手帕,绣着鸾凤和鸣的图案,手帕的一角绣着一个“羽”字。

眼前,是那少女挥之不去的笑靥和她七年前的话语。

“君不负妾,妾必不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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