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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二人出了洞来,已然月至中天。柳惜借着月色再看,原来此地虽在山巅,却只及崖腰,若往下走,仍有些许路程。

尤况指道:“咱们那时进洞,是在南边,这座山在北边。虽然同在山寨西侧,却已经下来不知多远了。咱们且先歇歇,养足了力气再下山吧。”

柳惜走了这大半夜,早就累了,只是身在山腹,恐照明不便,才一路咬牙苦捱。两人就近捡了个坐头,倚靠着山坡小憩。

尤况解下头上缠绕的手巾擦了擦汗,因嫌它碍事,也不管伤好也无,径自收在怀中。

寻思此次鬼迷心窍毁了楚兴龙书斋,三江九寨是万万不能回的,说不准洞庭湖也待不下去。自己又要过着飘零江湖的日子,只不知与柳惜还能有几时相处。

突然脾气一倔,心中笃定:“除她以外,我再无相识的好人。今番无处可去,不妨就此跟着她。她愿意也好,不愿也罢,我只任打任骂,绝不离弃。但能多看她一眼,便多留一刻欢喜。”

其时露重更深,山林中湿气渐盛,尤况解下外袍罩在柳惜身前。正将衣肩搭上,忽听柳惜说道:“你自己不冷么?”

柳惜得尤况襄助逃出生天,心中颇是感激。又想师父师兄身在何处,自己该去何处找寻,一时思绪牵动,难以入睡。

这时月冷星寒,山风徐徐,水声潺潺,本来正舒适,但尤柳二人各怀心事,俱都难眠。

尤况闻言一怔,霎时间红了脸,又想,自己这衣衫污秽不堪,定是惹她嫌了。头也不抬,又径自将衣服穿回身上。

两人既无睡意,当下商量着就借月光下山。

正自行间,尤况问道:“你要往哪里去找你师父?”柳惜答道:“自然是要回庙里去。师父师兄找不见我,想必会在庙中等待。”

尤况见她一派天真,反问:“三五日也等么?”柳惜本来也没个准数,尤况这么一问,更加不知何往。

再问:“你和你师父师兄到这儿来是要做什么?”既共患难,柳惜再无怀疑,当即对他说明了来去。

尤况道:“不论如何,卜庄主寿辰之日,你师父必定会在卜家庄。找地方可比找人容易得多,咱们自去卜家庄等着便是。”

他自出生到今,饱受欺凌,至于人情世故,事态缘由看得极是清晰。

柳惜听了深以为然,心中对他颇有些欣赏之意。暗想他机智百出,师兄也未必能及,但是性格古怪,较之卜璋大义凛然,气质上却又差了一大截。

暗将比并间,尤况忽然止步不前。柳惜正要出言询问,尤况低声道:“小心,有人!”

柳惜定睛一看,果见一人四仰八叉躺在路中间。

尤况道:“咱们绕开去吧,切莫惊醒了他。”

柳惜道:“这人不是醉了,就是受了伤。若是躺在这里,不被野狼吃了,也要害一场大病。咱们习武之人,行侠仗义,怎能见危不救?”也不等尤况回应,径去那人身旁察看。

尤况把嘴一瘪,喃喃地道:“我既没学过武,见危不救也是理所应当。”

柳惜笑道:“说什么玩笑话,你刚才救了我哩!”

尤况应道:“你是你,他是他。若是换他被困在寨子里,便是哭着求我,我也不救。”

柳惜不再与他争辩,月光下见那人口唇紧闭,衣裤多处破裂,身上滚擦之伤不计其数。往林中采了几株草药,又请尤况去取些水来。

尤况怒道:“他与你又有什么相干,你还要给他治伤?”

柳惜一怔,心道:“他为救我脱困,劳心劳力,还险些丢了性命,想必疲累已极。我不管不顾任性救人,实不该再劳烦于他!”

婉言说道:“尤大哥,你先歇会儿好不好,我去去就来。”

尤况一怒既发,知她要自去取水,登时后悔,说道:“你在这儿等我。”转身往水声寻觅而去。

柳惜低眉一喜,撕下那人一块破烂的衣角,把药草包裹其中,随手拾来一块山石捣弄起来。

不多时,尤况捧来一个破瓦罐,里面盛了大半罐的清水,也不等柳惜吩咐,自去给那人清洗伤口。

柳惜笑道:“他与你也没甚相干,怎么你也来给他治伤?”

尤况道:“我可不是在给他治伤,只不过是要帮你。”

柳惜只当他要强,不肯改口,也不追问,将草药汁淋在小伤口上,再将药渣敷在大伤口处。

她自小随穆其全住在深山,虽然不通医术,但治疗跌打损伤的本事还是略知一二。

这么又忙活了大半个时辰,那人皮肉伤口俱都处理完毕,尤况道:“可以走了吧?”

柳惜依旧不肯,只说林中野兽出没,恐伤了他性命,救人不彻,等于白救。

尤况没奈何,又去林中抱了些底层的枯叶,堆在那人身旁,再拣些未被露水打湿的干枝架在叶上,点了篝火,照得明亮。拍拍手笑道:“这样不就成了,咱们别理他了吧!”

柳惜也笑了,正要答应他马上起行,却听那汉子忽然一声挣扎,尤况一个激灵,急急拔出怀中短刀架在那汉子颈中。

他拔刀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柳惜惊道:“你要做什么,咱们可是刚救了他呀?”

尤况道:“那时候昏迷不醒,自然由得你救。这时他已然醒转,若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咱们不先下手,哪里留得住性命!”

那人听得尤柳二人对话,已自明白,说道:“小兄弟嫉恶如仇,正是侠义道中人。只是我并非歹人,反为歹人所害,这才受伤昏倒在此。”

尤况疑窦难消,追问他前因后果。

那人笑道:“在下既蒙二位相救,也不是恩将仇报之人。小兄弟的刀虽锋利,但腕力不足,恐怕拿不太稳。”

尤况立知他要来夺手中兵刃,身子急往后退。

岂料那人出手如电,左掌往前一探,三指既已捏住尤况右手内关、外关两处穴道,稍一用力,那柄短刀即刻掉落。另一手似随意往下一抄,已然将一把明晃晃短刀把玩在手。

尤柳二人见了他这手,知是武林中人,一个愈发警惕,一个顿生敬意。那人调转刀尖,微笑着向尤况递了过去。尤况初时假装并不在意,猛然间右手伸出,把短刀抽在手中,守在柳惜身旁。

柳惜躬身礼道:“小女子二人无知,冲撞了前辈,万望见谅。”

那人笑道:“说起来,还是你们救了我性命。我感谢还来不及,岂敢言责。”

尤况心想,若是这厮反口,动起手来,自己可万万不敌,还是早走为妙。说道:“你既然醒了,那再好也没有。咱们还要赶路,就不打扰了。”他自忖没学过武功,即非武林中人,犯不着一口一个“前辈”“后辈”,是故只以“你”相称。

那人晃悠悠站起身来,柳惜上前要扶,却尤况拦住反向后退了一步。那人勉强支撑,正色道:“好教两位小恩公得知,在下姓韩,名叫韩天佐,江湖人称‘跨三江’的便是。我乃是信武镖局的镖师,两位今日救的非是我一人,而是整个镖局几百条人命。还请受我一拜!”说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拜了一拜。

尤柳二人见他神情真挚,虽不明其中关联,也不禁大为动容。尤况更是心有愧意,踏出一步,伸手就请韩天佐起身。

他生平首次为人尊重,心中不免对韩天佐大生好感,更对柳惜满怀感激。心道:“若非她执意救人,我又怎能有此体会?古人云‘行善积德,福有攸归’果然不假!”

原来韩天佐自在武库斗楚兴龙不过,想要求和,却不被答允,只有退入房中把守房门。他九节鞭使得滴水不漏,楚兴龙几番想要冲入都被打退。

楚兴龙即命众人把厢房团团堵住,围而不攻。他不知穆其全早已趁乱出逃,还道要将两人一同困死在房中。

韩天佐使鞭锁住房门,在房里踱来踱去,想要思索一个逃生之法,又担忧穆其全忽然消失生死难测。他本就机敏不足,这时一急,更是方寸大乱。心里只盼成功讨要镖箱,救得总镖头性命,哪知如今竟演变成这样一番事态。

不知何故,陡然间心中一凛,急来生智。打开左厢右数第三个箱子,取出两个飞爪百练索来。把九节鞭和一个飞爪挂在腰间,推开西侧窗户,直跳下去。

瞧准崖壁上凸石,投出一个飞爪百练索死死勾住,自使出飞檐走壁的轻身功夫,在石壁上左右来回摇摆,以减缓下堕的力道。待稳住了身子,又取出第二个飞爪百练索来,松开第一个飞爪,如法炮制。

其所处的武库是在山寨之北,尤况与柳惜逃生的洞口却在山寨之南,故他下落了数十丈仍未见休。也无他路可走,取出九节鞭又往下跃。待下坠之力加剧,使出九节鞭又往各处攀缘。

这一回却不妙之极,原来山崖是个楔形,石壁渐渐倾斜,韩天佐身子猛地往壁上一撞,九节鞭脱手而出,整个人贴着崖壁囫囵滚了下来。好在他体格强健,落定后仍然挣扎着起身走到此间,终于伤痛,体力不支昏倒在地。

韩天佐道:“天赐两位小恩公相救,不知恩公们姓名,要去何处,又缘何在此?”

尤柳二人通了名姓,柳惜又自将如何被楚兴龙带到三江九寨,如何被关押在书斋,如何又被尤况所救一一细说了。

韩天佐听了,直夸尤况有勇有谋,侠义心肠。尤况其实全为一己私心,受之有愧,连连否认。韩天佐却当他小小年纪既知虚怀若谷,又自赞佩。

忽道:“柳姑娘,敢问尊师莫不是‘齐全大侠’穆其全穆英雄?”柳惜双目一闪,连连称是,又追问师尊音讯。

韩天佐道:“你师父往三江九寨里寻你去啦,我与他两个联手对付楚兴龙。只可惜不敌楚兴龙的诡计,我被逼跳了下来,穆大侠也不知去向。”

柳惜闻言,身子猛的一颤,险些摔倒在地。尤况伸手要扶,却见她自止住了身躯,也便罢了。

柳惜满面凄然,要往三江九寨去寻穆其全,尤况拉住她小臂劝道:“你师父若是能逃,必定会去卜家庄求救。若是逃不了,仅凭你我也救不出来,还需得去卜家庄搬救兵。”

柳惜骤然醒觉,又问:“韩前辈可曾见过我师兄?”韩天佐道:“穆大侠应是孤身独行,并无别人。”

尤况道:“那便是了!你师父定然兵分两路,差你师兄先行回卜家庄请援,自去见楚寨主,既要保你性命,又来探寨中虚实。”韩天佐道:“正是,正是!果然英雄出少年,还是尤兄弟想得把细。”

尤况续道:“无论如何,等咱们到了卜家庄,自有分说。”

柳惜这几日每逢茫然无措之时,定有尤况出言献策。凡所谋划,细思之下更觉有理有据,此时已渐生依赖之心。

韩天佐自斟酌了一会儿,说道:“非是在下知恩不报,不肯援手,只是另有要事不能耽误。尤兄弟足智多谋,柳姑娘大可放心。”

尤况笑道:“此处只一条道下山,直通市镇,韩大叔可与咱们同行。”

韩天佐本来极喜欢他二人,乐得同道而行。一并三人下了山,一个体弱,一个带伤,两人互相搀扶,尤况熟门熟路走在当先。及至山脚的小镇子上,天已大明。

柳惜忽见尤况腰中血渍,自是夜里绞伤。想他本有短刀在怀,倘若抛下自己不顾,割断绳索,也不必至此。尤况临危不弃,自己应当感怀,待会儿当寻个医生给他瞧瞧才是。忽又想到,救助韩天佐之时,尤况突生怒气,只怕是为自己不曾与他治伤,故而心生醋意,又不禁暗暗好笑。

山村小镇并不宽大,正中央一条主街一望到头。常言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镇子不大,各式各样的店铺却是不少,一个个早把招子挑了出来。

打铁铺、油庄、米面行……六七个伙计都跑出来,向街头街尾看望。见到韩、尤等人时,都左顾右盼,似在猜测是谁家来了生意。

三人也不讲究,过了街心,在街面上一家包子铺用早饭。韩天佐不喜说话,尤况也是思多言少。

日高三丈,整条街道寂静无声,更没一个行人。三人静坐等待,每逢对视也都只微微一笑。

尤况忽地低声说道:“韩大叔,这镇子有古怪。”韩天佐点了点头,仍不言语,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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